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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时半就道,依山傍水行,且渡水三次,水滨山麓,积雪厚尺许,长数十丈。道大致尚平,不如昨日之多沟,但土甚松,水冲处多成沟或穴,而草根结处又成块或墙状,骡马行走困难。约行三十余里,至北索拉,即宿。一因明日过札索拉山,人马须早休息,一因此地近果洛野番,时有番匪抢劫行人也(据云去冬马代主席子香运货物之乌拉行至此地,被抢去牦牛八十余头及货物,由上午四时激战至下午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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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日在四围雪中行,山上青草始萌,枯草尚存,故一望皆黄,非青山也。途中渐有草地,但铺地面上,仅高寸许,而如块如墙之草根结处,有一种奇草,叶与土合,见绿色成片而不离土,白花五瓣,红心小如豆花,聚集成丛,贴地上,或为藓苔类,沿途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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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冷,华氏寒暑表虽降至三十度,午晴又升至六十四度,棉袍犹热,至下午三时许更热,又升至七十五度,高原气候之变化真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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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日 札索拉山 羊肠子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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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六时行,约三四里即逾札索拉山,睹之虽不甚高,但登时人人呼吸困难,骡马亦气喘不止。至顶后,行山脊,满堆石块,无立足地,且或则雪深尺许,或则泥满石隙(因昨日天热雪融),或则薄冰连石(雪消又冻),人马俱难行。走约十里始下山,为一大平原,但土甚松,盖冻后始开。约四十里至羊肠子沟,群山之间,一水回流,忽行水左,忽行水右,渡水无数次,宽处丈余,细时仅尺许,忽行山腹,忽行滩中,道小且曲折迂回,约三十里始出沟,诚所谓羊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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沟竟,又越一岭,下一坡,长而陡,又行约十里始宿,实出羊肠子沟矣。沟中有死牛头无数,据云札索拉山终年难行,春冬多风,夏秋多雨,且四季不断雪,故牛马过此山后多倒毙,甚至死十分之二,余等此次仅有一骡跌倒未起,亦云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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测山顶气压为海拔四千九百公尺,无怪其寒。晨温度在摄氏零下,衣裘犹寒,午后虽升至华氏五十度,但有风,依然不觉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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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大河坝至黄河沿,所经皆果洛野番地,据云果洛族人口共约四十五万,分康干、康南、康奈三大部,各有大千户一员,一为女子,时反抗,民国七年马阁臣亲讨,掳女千户至西宁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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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日 大风起兮雪花飞 醉马滩后野蒜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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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大风,帐棚几拔,晨未止,极冷,未几微雪飘飞,衣狐裘犹寒。七时许就道,初行山麓,继为大滩,内有醉马草,马食即醉倒,故即名醉马滩。又滩中有烂泉,不知内含何质,骡马饮之必死,但牛羊无害。未出发前,久行此路之青海军马队长,详告余等,并举出事实,谓二十一年攻藏军时,青军骑兵过此滩,马死数十匹,又二十年某商队过此时,亦死十余匹,余等闻之,咸有戒心。即将各骡马口上,全带料口袋,以防误食误饮,并令各马夫均特别注意。至滩时觅醉马草观之,但甚少,据云七月中最多,有一种粗叶红茎之植物,谓即醉马草,究不知确否。约十里滩尽,又入一滩,均平坦为天然汽车道,但含沙质,水草俱缺乏。惟有一种草俗名野蒜,故即名野蒜滩,因其叶似蒜苗,实则其他白茎与叶上之白花均似葱,不如名为野葱较宜。途中不得青菜,商旅过者必掘食之,余等员役大动员,人得一握,可供数日食也。滩中又有一草,叶大如桑叶,形亦相似,反面为红色,贴地上,有穗状花及茎,花尚未开,一云即大黄,一云为水大黄,谓真大黄叶丛更大,高至四五尺,不知确否。据云玉树附近大黄、知母、贝母均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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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时,约行五十里,至绵羊湾宿,草较佳,昨晚因无草,骡马多饿,今晚当可充饥也。宿地海拔四千七百二十公尺,温度最高华氏五十八度,最低三十二度。此地接近果洛,时抢商旅骡马,故晚间设哨,行李牛队夜行昼食,先一日行,尚未至,益为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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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日 海耳朵一片碧波 长石头遍地水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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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六时出发,道甚平,约十里许,望见西南一片碧波,据云为海耳朵,因通青海湖,俗以为海之耳也。未几入山峡,山为石山,远望嵯峨如刀剑森立,颇类华山,与连日所经之山全为土质,如馒头如妇乳者,完全不同。行二三十里,皆在石山滩中,故俗名为长石头。沿山麓有一水绕流,宽数丈,时分为数渠,左右渡若干次。又行二十余里后,滩中全为水塘,大者如池,广亩许,小者如泉,大若盘,或为圆形,或为三角形,或为不等边形,形形色色,马行颇难。但草甚丰美,非水即草,骡马最喜,畜牧最宜,未午即宿,为骡马便也。骡马数晚未遇佳草,今晚当饱食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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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地藏名“东格拿隆”,在山中,山上有雪,下午一时许,日光中望见雪花飘飘,颇有趣。山上有黄羊,本日因驻宿甚早,赵专使提猎枪登山击之,遇黄羊群,击中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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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大河坝至此,未遇见一户,亦未见一树,据云因地近果洛,时出抢劫,人民不敢居住。去岁九月马代主席之牛驮被劫时,赶驮者仅一二十人,来劫者七八十人,故不敌。本晚宿地临山,且曾闻一枪声,因之特别戒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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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日 黄羊肉分尝一脔 牦牛队横行长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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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日因途长,六时即出发,沿小河行,约二十余里,入“净皮脸滩”,系砂砾不毛之地,水草缺乏,故名。惟有野马、野羊等点缀其间,滩长约五十里,因无水草,不能住宿。为行署运粮之牦牛队,本系夜行昼宿,本日因无水草之地可宿,须多行若干里,故昼亦行走,与余等骡马队相遇,骤见之颇为奇观,因一百五十头牦牛,分为三队,每队数十头,在滩中横行,宽达数丈,长数里,远望如千军万马,旷野大滩,毫无障碍,自可让其横行直撞。滩土含沙质甚多,雨不泥,风不尘,平如坻,可谓天然汽车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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滩竟经一山,约十余里,岩间有黑石层,似为铁质。下午三时,至“马拉有”,为山窝中一小平原,宽约十里,水草丰美,即宿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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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猎得之黄羊,未暇烹食,本晚分而食之,其味甚鲜。连日野马、黄牛群时遇,但黄羊不易猎得,野马曾击毙数头,不可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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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日所经净皮脸滩中,水草缺乏,但有一水,据青军云有毒,人马饮之,往往立毙,不知究含何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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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日 暮宿黄河边 但闻流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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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七时就道,行山幽中,忽渡小水,忽绕山腹,昨晚宿地海拔四千八百六十公尺,清晨行山腹,当在四千九百公尺左右,故异常寒冷。华氏表降至二十五度,山沟中水渠全结薄冰,下绿上白,非常美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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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几出山口,为一平滩,约十余里,沙多草少,已滨黄河,未十时,即抵黄河沿,不过三十里也。马代主席子香,早已电玉树派人携皮筏在此候渡,已来月余矣。此处河幅宽约三十公尺,深仅及马腹,据云旧历六七八三个月水最深,四五月无雨时极浅,春冬有冰桥。由此西北去约六七站为星宿海,河水不浊而清,所谓俟河之清,在上游固甚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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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等即开始用皮筏渡物,每次可装十驮,每二十分钟一次,自上午十时至下午八时,共渡人物二三十次,始完毕,牛马全从水中赶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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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房早渡河,即插帐岸上,暮宿黄河边,但闻黄河流水声潺潺,不胜边塞之感。宿地海拔四千六百二十公尺,其地为红库入麻百户斯日罗所属,即女千户,俗称果洛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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