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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多县李县长来谈,谓称多境内种青稞者已不少,惟今年迟种者,多发生黄疸病,但每桶地尚可收六桶半,如无病,则每桶地可收一二十桶,可知其土地之沃。现在全县农民,占牧民十之二三。该县所属之族,原系六族(永夏、蒙古尔津、竹节、娘磋、称多、固察),今则十二族矣。因蒙古尔津分为白力得马、白麦马二族。竹节族之休马、阿尼日瓦、巴日瓦三百长,各独立或成百户。娘磋分上、下二族。又新成文保一族,已委百户,其族之人民与称多族杂居。如某村称多族数家,文保族数家,文保共约六十余户,人口占称多人口之半,而支差按四分之一,因以前不支差也。文保全为农民,每年纳粮二百桶,合拉卜百户(拉卜寺所属人民)又为二族。且歇武族近属札武归玉树,否则更多(玉树县名为十三族,今实际已多至十九族)。各族全支差,但百户有常不来县,不易见面者。如休马百户,司令部屡令来见而终未一至。据商人云:休马老百户死时,诫其子云:“中原人狡诈,差可支,面绝不可见。”故屡召不至。日前营长去买羊,亦不给。又上娘磋百户,因老百户率一部分人民拔帐移居西康,仅余数十户,另委一百户管之。近老百户死,其子率若干人返至格吉族境内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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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拉卜寺为玉树最有名之寺院,其建筑与清季历朝皇帝所赐宝物,均为第一。属民百户(原更多,马炳臣为司令时将数村拨归他族),由一喇嘛为百户管理之,一切等于一族。据云该寺活佛曾居兰州甚久,故甚开通,一切内地化。居民皆业农,并种有蔬菜,养有犏牛,又有园林,广栽杨柳,已数把矣。称多全县仅此地有杨柳,可知非土地不相宜,无人提倡栽种耳。并闻其地农田甚密,凡可耕种之地,无论大小,皆耕种,甚至不常走之道路,亦辟为农田,俨然内地景象。可知其地宜于农垦,惟土人守旧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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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多县署,组织甚简单,而县署经费,县长月薪及杂支,共仅二百零八元(玉树二百九十余元)。一切建设,亦无法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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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日 佛忌辰灯光普照 人死后发爪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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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日为阴历十月二十五日,系黄教祖师宗喀巴圆寂之日。入晚,凡信仰黄教者,室内外皆点灯纪念,以多为贵,尤以楼屋之檐前为最多。班禅大师所居之寺,点灯数千盏,檐下排列成行,望如大都市纪念日之电灯牌坊。西藏代表杜林台吉,及刘秘书长家驹之住宅,亦各有灯数百盏。西康商人之在结古者,各有灯数十盏。据刘家驹君云,西藏各地,凡黄教寺院区域,在本晚每寺喇嘛诵经,点灯无数,每家居民檐前亦点灯三四排,儿童欢乐,如内地之正月元宵。磁灯不足时,则以芫根(似萝卜)代之,即将圆根取空,内盛酥油点之,贫家大半如此,故汉人称之为圆根会。又据藏人康福安君云:西藏各地,在本晚更为热闹,无论寺内、家中皆点灯诵经,因大半皆奉黄教也。并谓宗喀巴之尸身,在噶丹寺尸塔中,准噶尔入藏时,毁其塔,见肉身发长披肩,指甲亦长尺许,惧其神威,复将塔修好,较前更为壮丽。前十三世达赖时又重修之,当时见尸发与指甲更长云云,言之凿凿。余非佛教徒,未尝亲睹,不敢置信,然亦非科学家,不知人死后肉身保存,发爪究尚能继续增长否?宗教家每故为神奇之说,以坚群众之信仰,犹之帝制时代对皇帝之生死,亦每有神异之传说,以期人民之服从尊重,其理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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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日 屈膝而卧木筐为床 操刀而割指舌代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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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间藏民生活情形,有可述者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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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藏民除极少数贵族外,概无衾枕,寝时即将腰带解开,屈膝入皮衣中,脱靴为枕,无靴者曲肱而枕之,就地而卧。富室、贵族则有高尺许之低床,四面又有高数寸之板,如木筐然,长四尺许,亦屈膝而卧,惟下有铺毡毯者。前见布庆百户新夫妇之床即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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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藏人无论贫富,食物概不用箸,每人有一小刀,无论食生肉、熟肉,以刀割之。食糌粑时,则以手指拌捏而入口,食将尽时,以舌舐之,如汤面亦用手或舌。所谓手抓羊肉者,即半生之大块羊肉,用手不用刀,惟现亦渐用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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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藏民除贵族、高僧外,饭后即以袍袖拭口,而两手之油污,即擦襟上,卧时亦每就地,并不铺物,甚至泥中、雪中,故白皮之袍,每变为黑漆,即红黄色之绸袍、料衣,亦每油渍斑斑,但非至破烂,概不洗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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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藏民每人一碗,即藏怀中,至他人家饮茶或食糌粑时,多出己碗,似较卫生。但多不洗涤,每以衣襟拭之,甚至用干牛粪拭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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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藏民每人多有一块厚布或氆氇藏怀中,为拭唾、涕之用,唾后入怀,似较卫生。但概不洗涤,唾涕污积,更觉不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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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日 钦差天上日 虫草山神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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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多县长来谈,谓民国三年中央特派忠武军周务学来玉树勘界时,此间藏民,仍以前清之钦差大臣视之,甚为尊敬。周对藏民亦颇和气,且由囊谦运来木料,建忠武桥,以便交通,藏民至今感之,每比周为天上之日。可知藏民非不知感恩怀德,论者每以为藏民只知畏威而不怀德,误矣。惟据谈:藏民迷信太深,致许多富源不能开发,特产不能采取,如称多境内虫草甚多,藏民谓系山神之虱,掘之山神必怒,于牛羊不利,故禁止采掘。又知母、贝母之药品亦不让采,前有人采得一大知母,状如人心,藏民遂认为山神之心,非常怨恐,以致货弃于地,甚可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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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谓渠任事以来,将及一年,未尝接一诉讼案件,因藏民争端,多按旧例由百户、百长解决,不知新法律之公平而合理,甚至不知县长可解决纠纷,伸雪冤抑也。百户百长处理诉讼,旧日亦有番例,但不平等,随人之地位身份而异。如盗普通人之牛,以一罚三,如系百户、百长或喇嘛之牛,须罚九倍。杀人者亦然,按被杀人之身份地位而罚有等差,完全封建时代之律例,而藏民视为当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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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玉树调查记》,载前清钦差来结古会盟时,人马需用,概由藏民支给,每人十日,支糌粑五斤,牛羊肉折支藏银一元(合内地三钱二分),茶折支藏银一元,酥油、牛粪各折支藏银若干,青稞及草均支实物。帐内铺垫由百户租赁,按阶级而定数之多寡,亦每折银。清末时委员多例外诛求,有所谓支锅头者,每锅一头月支银五十两,委员一人占锅一头至三头,哨官每人一头,幕友及差官每三人一头,什长四人一头,兵士五人一头,伙夫六人一头。又有所谓汤役(司粪水之役),由藏民妇女执役,结古附近札武等族,均派人来轮流服务,远者不来,事毕一切供给平均摊派,均取之于民。民国初年,四川兵来结古,诛求益甚,人民苦之。又有所谓乌拉差(支牛马为运物骑乘之用),更为苦痛。民国三年周特派员务学来结古时,除草粪、汤役仍由人民支给外,所有例支陋规,全行裁免,用物平价购买,租屋给值,乌拉每头给银半圆,又将各族所欠贡马折银四千余两,准予减免,故藏民感之,比为太阳。此次专使行署护送班禅来结古,一切不让人民支给,即柴草亦给价购买,劳役之事用有勤务士兵,汤役亦免,人民因之得利者甚多。故对中央亦深感激,且惟恐余等早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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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日 杀牲不用刀 歌舞先献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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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来藏民杀牛羊甚多,其杀法与内地异,即不用刀而用绳缚牛羊之鼻口,使其闷死,然后再以刀剥其皮而割其肉,不知有何用意。或谓此种杀法,其肉较佳,或谓系宗教关系,不出血即非杀生,得免罪过,未知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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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营长子才来谈,谓囊谦县藏民欢迎内地官员时,每集男女若干人歌舞,先献一剑,上覆哈达,然后歌舞,不知是何用意。并谓其地歌舞时,每人携一胡琴,似为藏俗,因青、康一带藏民歌舞时,多无乐器也。据《玉树调查记》载:“每值令节,童男女数辈至委员寓所歌舞,提马铃为节奏,亦有夫妇二人挈手提胡琴立而歌者。”马铃系马项之铃,仍非乐器,提胡琴者,或囊谦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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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一日 班禅归天 经杆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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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禅大师自拉休寺归玉树后,因种种感触,心中不快,竟罹病。初仅乳下疼痛,继而腿足浮肿,照宗教例,忌生人往视,仅诵经而不医治,以故病势如何,外人莫知。日前赵专使以责任所关,强求一视,并偕巫医官往诊,始知为肺癌,治疗非易。急电刘委员长文辉、戴院长季陶,延询名医,不意竟于本日上午二时五十分圆寂。四时许刘秘书长扣门来报,余随即代表专使行署至班禅行辕往吊,堪布等以绝气时神志清明,认为魂未离体,仍由丁杰诵经而不让他人往视,余即留一哈达,未入其室。询圆寂时情形,据云:遗嘱政务由札萨喇嘛代理,惟札萨喇嘛系罗桑坚赞,不在此间,暂由丁杰佛代理。至宗教地位,不能有人代理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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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禅圆寂为大丧,藏民无论僧俗,如丧考妣,照例有数种表示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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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寺屋之金顶除去。寺院殿屋上多有金顶,即日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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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经杆落倒。藏民寺院前或家中多有高杆,如内地旗竿,上以绳垂印经之布,藏名“觉热”,制自四川邛崃等地,上印六字真言及观音经等,即日起,将经杵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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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马去缨。藏俗,乘马按阶级,马项下垂红缨,如简任二缨,荐任一缨,平民无缨,阶级愈高者,其缨愈大而长,即日起,去其饰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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