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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形象本来塑造得非常成功,但另一个人却打破了这个精心塑造的形象,这个人就是耶律楚材。当长春真人与成吉思汗会面时,他也在场,并负责照顾这位道士。当李志常的《长春真人西游记》成书时,耶律楚材的《西游录》也恰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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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的是,耶律楚材是一位佛教徒。于是,从他的眼中看去,这位道士的经历就带上了浓重的滑稽色彩[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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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长春真人出身草根不同,耶律楚材出身世家。他的八世祖是契丹的王室,金灭亡了辽国之后,耶律家族又在金国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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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215年(蒙太祖十年),蒙古人攻克了燕京。三年后,出于西征的需要,成吉思汗将耶律楚材征往蒙古。第二年,耶律楚材随蒙古大军出征。长春真人是公元1221年(蒙太祖十六年)从内地出发的,时间在耶律楚材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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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的路线也不一样:长春真人是从北京北上,直到极北的贝尔湖,才转向西方,横穿了整个蒙古。耶律楚材却选择了一条近路,他从北京出居庸关后,没有北上,而是直接向西去往大同,再继续向西北行,经过武川,北渡阴山,越过重重大戈壁,前往蒙古。在这里,他与成吉思汗会合后,一同西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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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蒙古翻越阿尔泰山之后,他们在额尔齐斯河驻夏,之后经过著名的赛里木湖前往阿力麻里[93],进入了中亚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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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楚材记载了中亚的许多地方,比如伊犁河畔的西辽首都虎思斡耳朵[94]、塔拉兹、苦盏、讹答剌、玉龙杰赤、布哈拉、巴尔赫等。而他本人在撒马尔罕待的时间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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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在撒马尔罕,耶律楚材与丘处机相见。由于都是来自汉地,他和丘处机往来应答,好不热闹。但在背地里,耶律楚材却对丘处机评价不高。他表示,自己善待丘处机,只是因为主客之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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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楚材还揭开了丘处机被征召的原因。原来是刘仲禄举荐了长春真人,刘仲禄告诉成吉思汗,丘处机已经300岁了,有长生不老的方子,于是成吉思汗决定按照医科类特殊人才予以引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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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处机被征召后,到了德兴[95]就不想走了,赖在那儿好长时间,于是成吉思汗请耶律楚材下诏,好言好语把他劝来,这才有了长春真人的西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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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长春真人见到成吉思汗之后到底表现得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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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222年(蒙太祖十七年)冬,成吉思汗向丘处机询问长生之道,丘处机回答平平,无非是精、神、气之类。此外,丘处机不知为什么以宋徽宗所宠的道士林灵素为例,开导成吉思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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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灵素号称神仙,并宣称天有九霄,最高的叫作神霄,神霄之王是上帝的长子,号称长生大帝君,这位长生大帝君就是宋徽宗。宋徽宗听到林灵素的恭维之后,对道士宠爱得超出了一个帝王的分寸,大修道观,自己号称“教主道君皇帝”,但由于他是亡国之君,自然也没有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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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灵素虽然是北宋灭亡的原因之一,但在道家的世界里,他仍然是个厉害角色,传说他曾经在梦里带宋徽宗神游过神霄宫。丘处机就举了这个事儿说明道家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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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他还不断举师父王害风和大师兄马钰的例子,说他们都会在梦里遨游异域。这件事也让耶律楚材感到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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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耶律楚材列举了丘处机的行为和观点,意图说明他的装神弄鬼。丘处机见面后装作记不住岁数了,这是那些装作长生不老的人常用的招数。接着是举宋徽宗的例子显得不伦不类。他把做梦这件事当作一个神奇的事情,表示人的许多本事都是靠梦里完成的。特别是圣贤,他们之所以是圣贤,就是因为可以在梦里遨游异域。至于丘处机诋毁佛教和儒教的事例,更是举不胜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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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耶律楚才是佛教徒,佛教讲逻辑,道教讲信仰,从这个层面上说,丘处机的理论的确入不了耶律楚才的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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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至少,我们通过这对佛道冤家的西游可以了解到,蒙古人时期,已经有不少中原人跟着蒙古人来到了西域。在丘处机的游记中,在中亚还有不少汉姓的人,就是明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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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除中原人之外,突厥、波斯、俄罗斯和叙利亚的文人都在拼命地为蒙古人服务。在蒙古人划定的四个等级的种姓制度中,这些人排在蒙古人之后,构成了第二个等级——色目人[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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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提到的叙利亚人列边阿答就是当时冒险家的代表人物[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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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边阿答是一个出生于叙利亚的景教徒,他曾经游荡于中亚各地,并为克烈部的王罕[98]服务。因为克烈部信奉景教,列边阿答也成为了王罕的心腹。克烈部被成吉思汗吞并后,人民却受到了优待,列边阿答也借机成了成吉思汗的座上客,参加机密会议。列边阿答离开蒙古时,把徒弟爱薛推荐给大汗,后者成为元朝一代名臣[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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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边阿答回到叙利亚,帮助基督教徒避开蒙古人的残害,让蒙古人善待基督徒。由于他的身份,他甚至试图调解教皇和神圣罗马皇帝的纠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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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蒙古人时期,才会出现列边阿答这样在亚欧的政治和宗教事务上都有涉足的人。蒙古人统治下的亚欧大陆,方便了他们的往来。由于政权掌握在一个家族手中,又让人们更有可能涉足多个地方的政治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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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比如西藏的萨迦班智达和八思巴叔侄,他们出身西藏,而影响力却远远超出了西藏,使得蒙古本部和元帝国暂时皈依了佛教。[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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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烈部的镇海,足迹从中国到阿富汗。他是成吉思汗的总文案,负责着各种命令和文书的撰写。蒙古人由于没有文字,最初不得不借用畏兀儿文,使得掌握了这门文字的镇海成为了文人中的佼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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