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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要求得如此具体，一方面是他事无巨细的性格，另一方面则是对自己的尊严没有信心。在乾隆时期，在礼节上还能够缓和，皇帝大不了说一句外国人不懂礼法。乾隆时期的大臣也更加懂得变通，即便外国人没有行大礼，装模作样一番也就容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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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嘉庆帝刚刚进行了轰轰烈烈的反腐运动，人们都知道和珅的下场。另外，人们也都知道嘉庆帝更加在乎礼节，谁也不敢变通。胆小的蕴端多尔济也让事情更加复杂化，他奉行的原则是：紧紧跟随皇帝的指示，不做任何变通，以免引起麻烦。这几件事情叠加起来，就成了戈洛夫金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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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洛夫金以为经过一段时间争执，必将找到一个顾全双方颜面的办法，或者嘉庆皇帝最终会宽容地对待他们。不想，嘉庆帝本人是同意蕴端多尔济的看法的，表示如果使臣不叩头，就直接遣返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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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指令的蕴端多尔济再也不犹豫，在俄国使团逗留了一个月之后，令他们离境。于是，戈洛夫金满怀着为国立功的豪迈，却无处施展，连北京都没有到就灰溜溜回了国。他带的贵重礼物不仅送不出去，反而由于笨重连拿回去都困难。这个使团成了出使中国最窝囊的使团[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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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整个事件中，除看到礼仪之争外，还要看到的另一个问题是，中国政府对俄国使团其实是很重视的，为了迎接这个使团，皇帝与大臣之间的通信来回折腾了十几次，还动用了理藩院、军机处等机构。不仅如此，皇帝还给所有位于使者道路上的封疆大吏（直隶、察哈尔等）都打了招呼，一一指导他们怎么对付这些路过的外国人[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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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一个使团动用如此众多的官僚力量，的确是得不偿失，但这就是明清时期皇帝对使团的本质：接见使者绝对是赔本买卖，但为了皇家的威仪，接见使者是必需的。只是这个俄国使者太不懂事了，因此赶回去予以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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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惩戒过后，皇帝又有些意犹未尽，毕竟这些黄发、高鼻子的外国人无法出现在他的生日宴会上了。于是，他又下令，等下一次使者再来时，降低他们的礼遇等级，不再给他们赐宴，但也不用他们叩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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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庆皇帝在盼着俄国人还会回来，但俄国人却并不接招了。事实上，不是他们不想接，而是拿破仑在欧洲引起的破坏终于波及俄国，他们应对拿破仑已经精疲力竭，没有精力再派使团到中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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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俄国人对中国的愤恨一直保留了下来，他们已经意识到，与这个老大帝国谈判，不管是合理的要求还是不合理的要求，几乎都不可能得到任何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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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到了公元1840年中英战争之后，他们终于抓住了机会，连哄带骗地将黑龙江以北，以及乌苏里江以东的土地都拿走了。[346]清朝不仅是在为自己的无知付账，也是为自己的傲慢买单，它虽然是受害者，但在国际上却没有引起丝毫的同情。当然，通过武力打开国门之后，外国使臣也不再对着皇帝三跪九叩，只会把这件事当作一个夜郎自大的例子加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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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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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这方面的内容可参考《欧洲形成中的亚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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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参考《利玛窦书信集》《利玛窦中国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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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本书作者曾经去果阿参观过，对沙勿略的事迹记忆犹新，见《印度，漂浮的次大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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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上川岛位于广东省江门市台山市西南部的南海中，在历史上，曾经是重要的中外贸易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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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参见［意］利玛窦、［比］金尼阁著，何高济、王遵仲、李申译：《利玛窦中国札记》，中华书局2010年版，第127—13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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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即今泰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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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明史·暹罗传》记载，沙勿略死后的第二年（嘉靖三十二年），暹罗国进贡白象，由于大象死在了路上，使者只好把象牙用黄金包裹，和尾巴一起进贡。沙勿略要加入的应当是这个使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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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参考《明史·穆宗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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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参考《明史·鞑靼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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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参考《明史·佛郎机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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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参见［意］利玛窦、［比］金尼阁著，何高济、王遵仲、李申译：《利玛窦中国札记》，中华书局2010年版，第139—14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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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根据《明史·黄应甲传》推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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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陈瑞事亦见《明史·黄应甲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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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参考《明史·郭应聘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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