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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华岳志·西岳庙图》上的鼓楼和钟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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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佛教寺院当中,则从北宋初期起,一直在持续着唐代以来的传统。例如,北宋前期人宋白曾描述国都开封城内著名的大相国寺云:“岳立正殿,翼舒长廊,左钟曰楼,右经曰藏。”〔117〕稍后穆修撰《亳州法相寺禅院钟记》,虽然没有提到经藏的情况,但却讲述该寺“警旦暮者,其缺惟钟”,为此特建楼于“殿南东偏,居钟于上”〔118〕。又如元代金陵的保宁禅寺,始建于孙吴时期,至“宋太平兴国中,赐额曰保宁,祥符六年,增建经、钟楼,观音殿,罗汉堂,水陆堂,东、西方丈,庄严盛丽”〔119〕,同样也是以钟楼与经楼对举。由于宋元时期流传下来有《禅苑清规》、《禅林备用清规》、《幻住庵清规》、《敕修百丈清规》,以及南宋末年日本来华僧侣彻通义介所绘《五山十刹图》等诸多比较系统的丛林制度文献,寺院规制,有章可寻,建筑史学者对比研究相关实例和遗迹后指出,这种东钟楼、西经藏的配置形式,一直持续到元朝末年,而鼓楼出现于寺院,“是明代寺院布局上的一个新要素,并形成了左钟楼右鼓楼对置的格局。对置于寺院前端两侧的钟鼓楼,构成了元代以后明清两代寺院最显著的特征与标志”〔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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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刻《海内奇观·普陀寺殿图》上的钟楼和鼓楼〔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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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论述佛教寺院的布局形式,以为从宋代起,在禅宗寺院里面就出现了比较固定的左钟右鼓制度,并逐渐推及全国,至明代乃终成定格。由于在大多数情况下,寺院山门都是南向而开,故所说左钟右鼓,实际上也就意味着东钟西鼓〔122〕。宋代尚有一些文人和僧侣,常常使用“晨钟暮鼓”、“朝钟暮鼓”以及“声钟击鼓”之类的词汇,来描摹寺院生活〔123〕,从而很容易给人以钟、鼓并重的印象。左钟右鼓之制施行于宋代寺院的说法,或许就是由此推衍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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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案元《敕修百丈清规》记述宋元禅寺制度,列举寺内有大钟、僧堂钟、殿钟三种不同用途的佛钟,其具体区别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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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钟。丛林号令资始也。晓击则破长夜,警睡眠;慕(暮)击则觉昏衢,疏冥昧。引杵宜缓,扬声欲长。凡三通,各三十六下,总一百八下,起止三下稍紧。鸣钟行者,想念偈云:“愿此钟声超法界,铁围幽暗悉皆闻。闻尘清净证圆通,一切众生成正觉。”仍称观世音菩萨名号,随号扣击,其利甚大。遇圣节、看经、上殿下殿、三八念诵、佛诞、成道、涅盘、建散楞严会、讽经、斋粥、过堂、人定时,各一十八下。如接送官员,住持尊宿,不以数限。库司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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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堂钟。凡集众则击之。遇住持每赴众入堂时,鸣七下;斋粥下堂时、放参时、旦望巡堂吃茶下床时,各三下〔住持或不赴堂,或在假,则不鸣〕。堂前念诵时,念佛一声,轻鸣一下,末叠一下。堂司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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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钟。住持朝慕(暮)行香时,鸣七下。凡集众生(升)殿,必与僧堂钟相应接击之。知殿主之。〔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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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启刊《金陵梵刹志》中的鸡鸣寺〔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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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规格最高的“大钟”,便是悬挂于钟楼之上,这种制度,一直被沿用到今天〔126〕。鼓的用途,同样也有很多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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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鼓。凡住持上堂、小参、普说、入室并击之。击鼓之法:上堂时三通,……小参一通,普说五下,入室三下,皆当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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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鼓。长击一通。侍司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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斋鼓。三通,如上堂时,但节会稍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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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请鼓。长击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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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鼓。早、晚平击三通。馀随更次击。库司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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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浴)鼓。四通,次第候众击〔其详见知浴章〕。知浴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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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宜各有常度,母(毋)令失准。〔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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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相比较,可以看出,虽然在清晓黄昏,钟鼓都有报时的功能,但无论这种报时的“更鼓”,还是“身份”最为尊显的“法鼓”,或者其他各种佛寺用鼓,其作用和地位,都远不足以与“大钟”相并比,特别是在阐扬佛理方面,这一“大钟”还独擅有超法界、破铁围、证圆通、成正觉的神圣功效。穆修在宋仁宗天圣初年亦曾讲述说,据释氏之言,此钟“叩之可以上极天界,下洞幽泉,导死者冥昧之魂,出地狱沉沦之苦,……非独用之节昏晓、戒食寝而已”〔128〕。盖当时善男信女,笃信佛祖说法,“撞钟一声,以示阿难及诸大众反观内照,得入理门”〔129〕,这一点正是当时的寺院仅建有钟楼而未尝专门兴修鼓楼的内在缘由〔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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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僧宗赜撰著的《禅苑清规》一书当中,与殿主、阁主、塔主、罗汉堂主、水陆堂主、真堂主一道并列有“钟头”一项名目,述其职事为“拂拭尘埃,列正供具,以时洒扫,庄饰香灯,参后展席,以待众人瞻礼”,实际上是分头打扫寺内各类“教务”房舍,“钟头”显然负责收拾钟楼(除此之外,在寺院铸钟时钟头也具体司职铸造事宜),可是却没有开列管理鼓楼清洁卫生的人员;又书中《训童行》一篇,一一论列各项僧人职事,也只训示“打钟行者,不得失时。常令洒扫,并斋时烧香礼拜,愿闻钟声,皆得解脱”,同样没有对应的“打鼓行者”〔131〕,这些情况正显示出当时的寺院还没有设置鼓楼。京兆府兴平县保宁寺的钟铭显示,在宋真宗时,这座寺院的钟头同时还身兼本寺“落室院主”〔132〕,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钟楼独有的重要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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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山十刹图》上的南宋杭州灵隐寺伽蓝配置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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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日本入宋僧侣《五山十刹图》中所描绘的各禅宗寺院布局形式,并不完全一致,有的甚至没有标绘钟楼(如明州天童寺),有的寺院是钟楼西与观音阁相对(如台州万年寺),但在设置钟楼的情况下,钟楼位居东侧,而且西侧绝没有鼓楼与之对应,这一点则是各个寺院共有的配置形式〔133〕,这也应该是当时各地伽蓝普遍奉行的通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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