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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50341 庞贝的富人和穷人在盘子里或在市场上看见的那些食物主要来自附近。大海提供鱼,软体动物(贻贝、牡蛎、帽贝、蛏子),甲壳类,刺海胆。而田里出产小麦、蚕豆、二粒小麦、兵豆。树林里可捕猎野猪和各种各样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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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50343 许多食品在现代的厨房里是极其普通的,而在维苏威地区,对于那时候的庞贝人却是完全陌生的,譬如西红柿、土豆、辣椒,它们在发现美洲后传入。甚至连莫杂莱拉[3]也不存在,需等待四百年后西罗马帝国衰亡,才能在贝内文托和周边地区看到给伦巴第人带来的最初的几头母水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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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50345 所以真的难以相信,在庞贝谁也不会为你们做一块玛格丽达比萨,[4]它完全不为人所知!同样的还有咖啡——那波利的标志,它尚野生在埃塞俄比亚的高原上。它于一千六百年以后才抵达意大利,差不多在庞贝将要被重新发掘出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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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50347 糖也是未知数,蜂蜜是唯一的增甜剂。它还用作水果的保存,而蔬菜则用醋和盐。肉只用盐,在沿海的盐场里有的是,它也是在整个帝国都有名的、常常提及的庞贝咖乳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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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50349 一个年轻女人扭着腰肢款步走在餐饮店前面。鲁齐奥·维图佐·普拉其多看见她便停止了洗盘子,用目光追随着她。她回敬他以绵长的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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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50351 端着两盘烤熟的绯鲤的阿丝库拉刚从厨房出来,撞见正发生着的那一幕,便冲那女人一顿臭骂,后者无动于衷地继续她的性感的散步,吸引着街上其他男性的目光。看上去像是小巷里争风吃醋的情节,事实上在这两个女人的舌战后面另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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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50353 在一旁看着的还有个坐在凳子上的男人,他大约二十五岁,高,胖,鹰钩鼻,淡蓝色眼睛,像演员阿道夫·切利。他立刻明白了那个情势,微笑着并饶有兴味地观看着。他是个容易相处的人,讨人喜欢。我们将于三十年后在图拉真的治下,在罗马的一座多慕思里再次遇见腰缠万贯、功成名就的他——在马西莫竞技场坐在我们身旁。他是我以前的两本关于罗马的书里描写的罗马人之一。我们会重逢在帝国的每趟旅行中,简直像是命运开的一个玩笑。他来庞贝探亲。现在他站起身,留下两个塞斯特尔兹奥走出了饮食店。他左右看看以便认准方向,然后朝北面埃尔科拉诺门的方向走去,他将在那里乘一辆把他送往那波利的封闭双轮车。他代表那一群沉默的幸存者,我们对他们一无所知,他们由于偶然的原因而逃离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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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50355 但是我们现在重新跟上那个步态忸怩的年轻女人。她没走多远,她的目的地其实离鲁齐奥·维图佐·普拉齐多的饮食店很近。这才是那个妻子阿丝库拉所担心的。我们已于数小时前在医生那里见过这个姑娘了。她叫丝米莉娜(Zmyrina),是另一家和我们刚见到的餐饮店竞争的酒馆的服务员兼陪酒女。我们这就理解了阿丝库拉的担心,她认定那姑娘的媚悦会对他们的饮食店构成一个实际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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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50357 其实,丝米莉娜工作的那家酒馆比较简陋,只有两层。可她的女主人更具有生意嗅觉且无所顾忌。她叫阿赛里娜,如某些描写指明的,她的年龄在三十五岁至四十岁之间,她考虑周到地安排了三个诱人的姑娘做招待:丝米莉娜、爱格勒和玛丽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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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50359 当考古学家们在那些描写中发现了她们的名字后,他们明白,她们是外国人,几乎毫无疑问。丝米莉娜应该来自现今的土耳其,或者来自爱琴海海岸的一个希腊城市,因此也就容易从帝国最大的奴隶市场提洛岛过境。玛丽亚之名则指明了她的出生地——犹太(巴勒斯坦),刚刚经维斯帕西亚努斯和提图斯的军团平息了一场大叛乱的行省。近似真实的是,为了庆贺皇帝的凯旋,她和无数犹太籍奴隶一起被带到罗马,抵达庞贝。爱格勒(Aegle)则是一个出自希腊的名字。在处于竞争的情况下,在餐饮店安排三个原籍不同的女服务员的想法是非常狡猾的。城里的这个区域,是到庞贝来做生意的人来往最为频繁的区域之一。拥有一个配搭了会说不同的语言,并且了解远方国度的习惯的工作人员的饮食店,可说是与众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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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50361 当然,事实上那也可能是“艺名”。的确,奴隶尤其是妓院的妓女们,有取东方名字的习惯,一般是希腊名,为了增强她们的性吸引力,作为东方人,她们被视作更淫荡更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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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50363 阿赛里娜的饮食店夜里也营业,在这个时间段,年轻的女招待便卖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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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50365 这,当然也能发生在白天。在罗马人的习惯里,如我们已说过的,任何一个在公共场所工作的女人(包括经营它的阿赛里娜本人),会被要求性交易。我们可以想象,对此就需要使用楼上一层。一盏挂在酒馆的中楣上的以男性生殖器为造型的大油灯,和一幅在墙壁上的刻画中可见到的挺着一个硕大的性器官的墨丘利,使人不再怀疑发生在饮食店里面的事情。此外,阿赛里娜的“酒吧”与庞贝其他所有的都很相像:有许多葡萄酒罐(两个分别画了公鸡和狐狸),销售柜台的一端砌了一个用于热菜的青铜大锅,相当于现代的微波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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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50367 我们对老板娘阿赛里娜了解多少?很少。她肯定是个自由奴,她的保护人可能同样是——住宅区的“艾尔·卡彭”伽尤·朱里奥·坡里比奥。也许,阿赛里娜做过他的奴隶。我们如何知道这些的?只消看看饮食店的正面。上面还有一条文字,她和三个姑娘在此自称为“阿赛里娜们”,呼吁大家为他投票。说真的,丝米莉娜的名字被坡里比奥本人用石灰划掉了。可能因为,她在她的第二职业中显得太厚颜无耻,名声太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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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50369 使我们结束思索的,是一只搁在阿赛里娜肩上的大手,然后它顺着背脊下移直至带着渴望抓紧她的臀。她转过身,很清楚是谁——坡里比奥和他的三个客人进了她的餐饮店。他和姑娘们交换了几句话,可没放过在她们身上摸摸捏捏的机会。他询问了收入情况,接着,在最后一次揩油后走出餐饮店,在街上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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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50371 四个庞贝的权贵午餐后的目标是去公共浴室洗澡,在那里沐浴和按摩之际继续他们的话题。因为唯有几家开放,肯定很挤,他们走向一家拥有私人浴室的漂亮多慕思:梅南德罗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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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50373 不过,他们将先到位于街道尽头的敖塔维奥·瓜尔迢家走一趟,为了把房主人拉入他们的计划中。那是一座令人叹绝的宅院,巨大的花园里有水池和小溪,它们象征性地重现着人造的尼罗河的泛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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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50378 庞贝三日 [:1705447252]
1705450379 庞贝三日 去一趟贫民区和角斗士竞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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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50381 阿博恩当杂路上的一个生意人靠在他的店门口,看着他们走过去。他是佐斯莫,一个盆罐商:卖双耳罐和花盆。他蓄着长长的黑胡须,带有明显的中东人的特征。可能他的原籍也是犹太行省。他打量着他们,低声说了一句:元老院议员们是好人,可元老院却是头恶兽(Senatores boni viri,senatus mala best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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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50383 是西塞罗在一个多世纪前说过的一句话。含义是明白的:涉足政治的人也能拥有个人健康的道德标准,但这些人组合在一起(在此情况下,比如在元老院或庞贝的行政部门)便迅速将道德遗弃,自甘腐败和堕落了。这句话是指两个当选的政治家挽住了庞贝的“猫和狐狸”——坡里比奥和钱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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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50385 佐斯莫回到店内。我们跟上他。灰尘遍布一片杂乱,就像中东集市里的商店那样。有一堆油灯,一堆装咖乳的下脚料——给中、下阶级食用——的陶土容器。这些被叫作faex或者 hallex的余渣提供给容器本身一个名字:残渣罐(vasa faecaria),纯粹是说明文的定义……为了避免运输途中的破损,它们被裹在一层麦秸中。这是一种使用广泛的保护陶土和玻璃容器的办法,过去在我们的桌上看见的裹着麦秸“衣装”的大肚酒瓶就源自这个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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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50387 佐斯莫盯视着一面墙壁上的壁文。他心事重重地抚弄着胡须。墙上有什么东西是如此重要?是一条集市一览表,记录着每周设在坎帕尼亚和罗马的集市。从这条书写的文字中我们了解到,佐斯莫不只在庞贝售卖他的产品,还经常驾着货车流动在各个不同的广场。这份于二十个世纪以后被考古学家们发现的日程表(他们认为它正是公元79年的日程表),是他用来安排行程的。于是,我们知道,庞贝和诺切拉礼拜六有集市;而礼拜天则在阿泰拉和诺拉;礼拜一在库玛;礼拜二在波佐利;礼拜三在罗马;礼拜四在卡普阿。礼拜五不是集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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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50389 佐斯莫是个非常严谨的人,如同所有的商人,他保持每天记账。只不过他不总是使用蜡版。有时候他书写的“纸”就是店里的墙壁。这样,在今天,我们了解到他把一些双耳罐卖给了某个弗罗若,他没付钱。他还得从一个阿丝库拉那里把钱收回,几乎能肯定就是那个我们刚刚看见的餐饮店的女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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