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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64973 哈佛大学派我去敦煌,连续授予我3笔奖学金,后面还有更多奖学金等候我。千万别以为我没有从早到晚努力工作。第一年,我确信我只会在中国工作一年。我首先学习中文,拒绝与任何讲外语的中国人接触,只在周末与外国人见面。有一位学者与我同住,但他并不教我,他有自己的房间,有自己娱乐的地方。我很随意,可以听他讲话,也可以不听。我的老师们每天白天都来,每周还会来3个晚上:一位老师与我一起吃午饭,另一位一起吃晚饭……午饭后,我们用1小时,去看那些背着东西转悠的小古董贩子。那挺好玩,既了解古董,又学了语言。每周,一位很棒的老学者上门两次,给我阅读古代经典。他人极好,来我这里还有附加条件,即不与任何其他外国人见面。他不喜欢外国人,1900年义和团起义时,他的父亲被外国人砍掉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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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64975 上述文字暗示,普艾伦也在进行自我辩护。当时,有人不断抱怨,普艾伦作为学者,缺乏深度和认真。由于搞清楚藏品具体年代和属性并非易事,有时,普艾伦会在博物馆出版物上发表自己的结论,说一些“有趣、无害的话,可能会与事实有些差距”。比如,他曾对一顶唐代王冠写道:“这顶王冠,应至少属于皇室某位伯祖母。如果不是,那她也该有一顶。”约翰·埃勒顿·拉吉,曾担任过波士顿美术馆馆长和弗利尔美术馆创始馆长。在给一位朋友的信中,他作为知情人,对普艾伦对藏品的古怪判断表达了明确的意见。拉吉谈到了有人提交给他的一批卷轴画,“其中4幅属于极品……除我以外见过它们的人只有普艾伦,但遭到了他的拒绝。真得祝福他愚蠢的小心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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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64977 在给高居翰的一封信中,普艾伦对那些贬低者给予了有力回答。当时,高居翰就绘画征集问题征求他的意见。普艾伦说:“至于绘画,许多古董店里都有不少,成百上千不在话下,一些属于极品,绝大多数属于装饰品或复制品,等待那些不小心的西方人和东方人打眼。”因此,普艾伦拒绝向人提供去哪儿,以及买什么的建议。他进一步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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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64979 (我不向你提供藏品征集单子的)一个更好理由,是我信奉佛教禅宗。有时候,禅宗不倾向争论。涉及中国绘画时,我也不参与争论。我对一幅绘画所能说的,只有我喜欢或者不喜欢。对于那些事情,只有一个选择让我真正感兴趣,那就是我的选择。“所有金童和玉女,都和清洁工无异,终将变成土和泥。”那首打油诗,同样适用于博物馆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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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64981 只要有机会,作为远东艺术部主任的普艾伦,就把绝大多数有力批评,赏赐给自己的副手恩斯特·奥斯温·普林茨·祖尔·利佩·比斯特菲尔德。与波什·雷茨一样,比斯特菲尔德同样在德国学习,他的祖先也享有特权(他的兄弟是伯恩哈德亲王,是荷兰女王朱丽安娜的丈夫)。比斯特菲尔德在德国波茨坦学习中文,在柏林大学提交了一篇有关元代画家李衍墨竹画论文的翻译,(以优等成绩)拿到了博士学位。1949年,他开始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担任高级研究者。一年以后,当上了副研究员。1964年,他未能获得提名成为普艾伦的继任者。他在辞职前,获得了博物馆高级研究员称号。比斯特菲尔德发表过许多论文、评论和评注,对藏品拥有广受尊重的鉴定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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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64983 普艾伦总是例行公事,请比斯特菲尔德审核自己的文章和图解,看其准确与否。上述一切,解释了其中原因。目前,在史密森尼学院档案馆,可以查阅到比斯特菲尔德亲王对普艾伦请求的应答:他依据事实进行的修改,密密麻麻,一页接着一页。在一份标注日期为1955年10月31日的备忘录中,比斯特菲尔德对顶头上司的漫不经心发起了挑战,他称普艾伦对“学者们为谁、何时、画了什么之类的争论”不以为然。实际上,搞清楚那些事情,“正是博物馆研究员的本职工作,也是我们领取薪水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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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64985 尽管如此,普艾伦也取得了应有的成就。他尤其擅长以戏剧效果布置展览。比如,1945年,他组织举办了明星展览《紫禁城服饰展》,其中包括200件1644年至1911年的中国宫廷服饰。该展展品丰富,占据了12个展厅。展览的高潮部分,是复制了清朝乾隆皇帝某位皇子的陵墓。卡尔文·汤姆金斯对此有过生动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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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64987 随皇子陪葬的有他的所有妻妾,她们在宫廷服饰中静静地腐烂消失,而那些服饰基本原封未动,只是原有的金铜色,随着200年间留下的污渍变得暗淡。普艾伦还把展厅涂成了金铜之间的渐变色,其中随处夹杂一些浓重的绿色条纹,皇子的妻妾,则以姿态各异的人体模型假扮。普艾伦从一家医疗设备机构租用了一具人体骨架,将其涂成金色,让它身着皇子服饰斜靠在沙发上。那具人体骨架上有一只古怪的玻璃眼球,令人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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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64989 展览开幕前几天,弗朗西斯·亨利·泰勒馆长路过展厅,被那具骨架吓了一跳。他下令把它撤出展览。普艾伦把它放入库房。但是,在展览开幕的前一晚,他又把它重新放回展厅。事实证明,它成了特别受观众欢迎的一件展品。泰勒馆长接到报告说,观众对人体骨架有批评,也给予了广泛称赞。泰勒馆长不情愿地收回了自己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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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64991 但是,不能因此说博物馆从其研究员的自我放纵中真正受益。20世纪30年代,普艾伦开始协商征集巴尔收藏的绘画。1946年,他赢得了博物馆的批准,终于以30万美元天价拿下了一批绘画。他吹捧说,它们属于美国所收藏的顶级中国绘画。巴尔出生于上海,属于早期涉足中国绘画的收藏家。普艾伦兴致勃勃,向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董事、年轻的纳尔逊·洛克菲勒信誓旦旦:“巴尔收藏的19幅卷轴绘画,每幅都是杰作,其中有8幅无与伦比。”最终征集巴尔那些绘画时,普艾伦为它们提供了一个展厅,称那里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空间”。王己千是收藏家,也是古董商,曾精明地对美国所收藏的每幅重要的中国绘画进行过研究。后来,王己千声称:巴尔总共收藏了149件作品,其中只有15件属于“博物馆收藏质量”。霍文馆长在日记中,对巴尔藏品大加贬低:“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收藏史上,买入巴尔藏品属于一个污点。”总之,有关当时对普艾伦传奇收藏的评价,克利夫兰的李雪曼有过干净利落的概括。他曾给洛克菲勒三世提交过一份备忘录,对他如何处置自己收藏的艺术品提出建议,提及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亚洲收藏,他称其是“有些苟延残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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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64993 因此,当普艾伦终于离开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时,该馆的许多研究员希望广受尊重的奥斯温·比斯特菲尔德能够接手远东艺术部。那种情形没有出现。知情人士推测,比斯特菲尔德未能如愿的决定性因素,是有人指控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曾在德国军队中服役。据说,那种历史污点指责,尤其让迪特里希·范·博特墨感到不爽。他是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资深古代文物研究员,属于德国拥有贵族头衔家族的后代。范·博特墨曾是英国剑桥大学的德国罗德学者,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时,他正在美国访问。他到美军太平洋战区做志愿者,赢得了一枚青铜星章和一枚紫星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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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64995 普艾伦不情愿地退休后,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远东艺术部的继任首席研究员是周方,他是美国培养的华裔陶瓷专家。周方缺乏普艾伦编织人脉网络的技能,尤其缺少与有影响力董事们的互动。20世纪60年代,虽然纽约的美术馆充满了来自亚洲的私人藏品,但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远东艺术部,在那10年期间基本上处于休眠状态。该馆在此领域的主要竞争对手,即波士顿、华盛顿、克利夫兰和堪萨斯城的博物馆,则充分利用了市场的流动性,不断扩大各自的亚洲艺术藏品。作为美国主要大都市的纽约,则在争夺远东艺术重要战利品方面作茧自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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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64997 1970年,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将迎来建馆百年纪念。上述经历,则很像一场为百年庆典准备的序幕。此时,托马斯·霍文馆长已经掌管了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他在馆长宝座上苦心经营了3年,努力使博物馆从象牙塔休眠状态中惊醒,并获得了博物馆董事会会长道格拉斯·迪隆的坚决支持。霍文的父亲沃尔特·霍文,是美国零售业巨头蒂芙尼公司的老板。从儿时起,小霍文便在纽约巨富及其女眷的呵护下成长。霍文曾在纽约市长约翰·林赛手下担任过市公园管理局主任一职;因此,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董事会担任了市政府派驻官董事。1966年5月,霍文参加了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董事会。在那次会议上,一位董事对詹姆斯·罗瑞墨馆长提出质疑,称他从一家德国拍卖行接受了一件礼物,并转给了中世纪艺术部,那件东西有可能属于享受免税待遇的礼物。因此,那位董事攻击馆长在道德判断上出了问题。董事会举行了口头投票,对馆长的决定予以支持。罗瑞墨馆长则火冒三丈,当晚,疾病缠身的他死于突发脑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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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64999 在道格拉斯·迪隆和托马斯·霍文的两头政治领导下,那种要命的戏剧结果再未在博物馆里出现。实际上,两人的联手使博物馆的场馆面积和发展雄心倍增。1970年,迪隆接替老亚瑟·霍顿(他是康宁玻璃制造公司老板、古波斯彩色手稿收藏家),担任了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董事会的会长。迪隆是投资银行家,在艾森豪威尔和肯尼迪政府中担任过要职(美国驻法国大使和财政部长),收藏印象派艺术,在慈善、社会领域和高官中拥有广受尊敬的影响力。那一切,都让他为博物馆董事会会长一职注入了许多新东西。迪隆十分清楚,亚洲艺术在博物馆战略和财政方面非常重要。尽管如此,截至当时,他对亚洲艺术的审美意义,只是表现出不温不火的兴趣。据一位同事记述,迪隆位于曼哈顿上城东区的公寓里,唯一与亚洲有关的装饰,是一些中国设计风格的壁纸。此时,迪隆和霍文联手,确保获得董事会的支持,大胆将博物馆收藏方向转向远东。用一个具有神奇魔力的词汇解释,那种转变,基本上属于“百科全书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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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65001 从广义上讲,自启蒙时代以来,西方流行着两类博物馆:国家博物馆和百科全书式博物馆。前者一般展示单一文化,“试图向当地人解释那种文化,使其合法化”。在此,我们再次引述盖蒂基金会主任詹姆斯·库诺的观点;他认为,后者是“把关注点指向遥远文化,请观众尊重其他文化的价值,探寻不同文化之间的联系”。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从建馆时起,便毫不掩饰其征集百科全书式博物馆藏品的发展方向。该馆的亚洲艺术收藏,无疑属于该馆的短板。因此,博物馆的董事们给予了迪隆和霍文范围宽广的授权,对亚洲艺术部的发展给予鼓励,并把触角伸向其他未受重视的领域。他们修订了博物馆章程,赋予董事会会长和各主要专业委员会更大的权力。在迪隆的领导下,一度停止的董事会逐步恢复,两月一次准时举行例会,审批各委员会的决定。实际上,迪隆成了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首席执行官。霍文馆长也照方抓药,给自己弄了个新头衔“委员长”,扩大了博物馆各业务部门主任的权力。从此举受益的,不只是该馆的亚洲艺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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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65003 当代艺术曾被认为“原始”,此时,也破天荒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获得了一席之地。包括前面所述的摄影、电影、时装以及后现代艺术。在迪隆和霍文掌权的10年期间,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增建了5个新附属建筑:“雷曼亭”、丹铎神庙或赛克勒厅、迈克尔·洛克菲勒厅、美国200年纪念厅以及西欧艺术厅。所增建筑面积超过3万平方米,费用超过7500万美元。迪隆和霍文采取的策略,是避开任何拥有否决权的市政机构,以免它们对博物馆扩建项目进行总体评审。他们以蚕食的方式实施扩张,经常口是心非,信誓旦旦地承诺下不为例,博物馆不会再实施扩建项目。博物馆的董事会,也从未召集全体会议讨论,或对博物馆总体扩建计划进行表决。大都会艺术博物馆除了完成令人惊叹或引起争议的藏品征集(比如,委拉斯开兹的《胡安像》,以及后来被返还的欧弗洛尼奥斯彩陶瓶,都以创纪录的价格征集入藏)等,实际上,该馆还承担了艺术外事办公室的职能。弗朗西斯·亨利·泰勒馆长开创了举办租借展览的传统,霍文在此基础上,一方面开展其他工作,一方面与法国、俄国、意大利、墨西哥、爱尔兰、日本、以色列、埃及、西班牙、澳大利亚、保加利亚和东德等国协商举办借展。其中一些展览属于“重磅展览”。在霍文时期,那个词汇四处蔓延,许多重磅展览还到美国各地巡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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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65005 而且,在对外政策方面,霍文、迪隆两驾马车,也不失时机地探寻出乎意料的改变。尼克松总统和国务卿基辛格刚从重新开放的中国飞回,霍文就和一些博物馆馆长一道,首先提议美国举办毛泽东领导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展览,内容涉及那里令人惊奇的考古新发现(在争夺展览举办地时,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输给了华盛顿的美国国家美术馆。但是,后来与华盛顿争夺来自埃及的丹铎神庙时,纽约在霍文的盟友肯尼迪夫人杰奎琳的支持下,最终赢得了胜利,报了一箭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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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65007 然而,如何将亚洲特别是中国艺术融入到馆藏体系中?从一开始,迪隆和霍文就决定对“垂死挣扎”的远东艺术部进行升级。1973年,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进行过一项非正式调查,发现董事会的绝大多数董事,都认为该馆藏品中的最弱部分是中国艺术。为改变那种状况,迪隆、霍文和董事们,在一个问题上取得了完全共识:要使远东艺术展厅焕发活力,需要不差钱,需要有大把大把的金钱。然而,如何以及用什么东西填充不断扩大的展厅?迪隆成功实施了一个大胆推进策略:购买整批收藏,而不是零敲碎打地买入。对有进取心、名副其实的研究员放权。迪隆及时设立了迪隆基金,资助中国艺术品征集,创建了道格拉斯·迪隆中国绘画书法展厅。1981年,展厅对外开放。在30年时间里,远东艺术部全面扩张,从单一展示亚洲艺术的展厅,演变成由大约60个展厅组成的群体。其中展示了中国、日本、朝鲜、印度、喜马拉雅地区和东南亚的藏品。中国绘画展厅的面积大幅增加。据《美成在久》杂志估算,到了20世纪末,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拥有了“亚洲之外最大的中国艺术展区”。霍文馆长的继任者是菲利普·德·蒙德伯乐,他出身于巴黎银行家之家,做事有板有眼,处事泰然。蒙德伯乐曾写道:所有的改变,都来源于迪隆的“激情和热情”,以及“对中国绘画精品的不懈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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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65009 但是,谁能执行那些雄心勃勃的策略?确保亚洲艺术部脱胎换骨后连续保持动能的,是该部门3位承前启后、动力十足的掌门人:首先出场的是上海出生的方闻,他是一位彬彬有礼、志向远大的学者。方闻不失时机地脚踏两只船,一边在普林斯顿大学任教,一边担任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亚洲艺术部的首席顾问,主持亚洲艺术部扩张长达3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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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65011 之后出场的是香港出生的屈志仁。他与方闻一样,开始是顾问,后来被任命为“布鲁克·阿斯特荣誉研究员”。2000年,屈志仁担任了亚洲艺术部的主任。2011年,他被新泽西出生、犹他州长大的何慕文取代。大家都叫何慕文“麦克”。1971年,何慕文刚从耶鲁大学毕业,便进入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亚洲艺术部担任助理研究员。毕业前几年,他偶然去堪萨斯城看望一位朋友的姑妈,碰巧在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看到了中国珍藏。何慕文被那些中国藏品迷住,开始跟随耶鲁大学的班宗华学习中国艺术,并在堪萨斯城的拉里·史克曼鼓励下,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接受了属于毕生圣职的工作。其间,他还脱产到普林斯顿大学深造,在方闻指导下拿到了博士学位。在我们写作本书时,何慕文仍然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工作,担任美国最全面中国艺术品收藏的全权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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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65013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亚洲艺术部的戏剧性扩张是怎样开始的?让我们把时针拨回到20世纪70年代初。霍文馆长吃惊地发现,普林斯顿大学前校友方闻坐在自己的办公室,正与首席助理西西莉亚·梅斯考尔调侃。她说:“方闻一定要见您。”霍文在回忆录中回忆道:那时候正值“藏品征集和展览,已成为我的美食佳肴,我对真正难得的东西或整套藏品如饥似渴”。霍文访客的第一句话便是:“我有一些东西,它们或能成为博物馆征集历史上的最伟大藏品。”霍文对两人的会面有如下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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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65015 故事从方闻的口中滔滔不绝地讲出来。主要意思是,我们要迅速出手,要赶在其他竞争对手之前,拿下那批私人手中最好的早期中国绘画。方闻一直耐心追逐着王己千收藏的那批宋元绘画,并与他达成了购买其中25幅画的协议,价格仅为250万美元。方闻解释说,此次征集,将使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在中国绘画收藏方面后来居上,达到波士顿、克利夫兰和堪萨斯城的收藏水平。一夜之间,我们会与那些地方的博物馆平起平坐,至少在重要的早期中国绘画方面如此。方闻告诉我,堪萨斯城的拉里·史克曼、克利夫兰的李雪曼已经追求王己千多年,我们出乎意料地半路杀入,会使他们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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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65017 王己千的收藏,正是迪隆和霍文渴望整批征集的藏品。1973年,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以适当的炫耀方式,宣布自己征购了王己千的珍藏。之后,该馆又搞了十来次征集活动,直到1983年达到了高潮。那一年,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拿下了老约翰·克劳福德收藏的中国卷轴画和书法作品。那批藏品被描述为西方构建的最佳此类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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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65019 显然,受方闻征购王己千25幅绘画所驱动,1998年,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又从那位收藏家手里,买入了12幅画作。其中一幅主要作品是《溪岸图》,那幅画作一直争议不断。王己千上次出售藏品时,曾把它扣留不卖,宣称它是稀世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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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465021 收藏家王己千本人令人敬畏,他究竟是哪路神仙?人们认为,王己千是“中国最后一位文人”。1907年,他出生于中国东部的苏州。那座城市拥有超过两千年的历史,其丰富艺术遗产的历史同样悠久。14岁时,王己千学画风景;之后,开始学习法律和中国古典文学,再后来,他开始认认真真搞收藏。用霍文的话讲,王己千搞出了最聪明的鉴定工作方法。“他对所有见到的官印或印章进行研究,它们通常盖在中国绘画之上,以表明其所有者。即便那些不愿向其展示自己所藏绘画的收藏家,也都很想了解更早时期印章的情况。王己千遍游中国大江南北,对民间和宫廷收藏画作上面的印章进行记录。因此,王己千得以详查现存的数千幅顶级中国绘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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