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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羲女娲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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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蜀记：从考古看四川 [:1705475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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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蜀记：从考古看四川 合江金棺 汉代生命与死亡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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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掘时间 \ 20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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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年后，金棺重返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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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清晨，合江县合渝公路旁一个叫密溪沟的山头前，一个满头银发的石匠点起香烛、纸钱，拿着钢钎在岩壁上敲打了三下，又在每个工人手心画上一道符咒，据说这个古老的仪式能让他们免除鬼神的诅咒。尔后，几个光着膀子的工人用钢钎撬开一块块长条石，露出一个一人高、直径约1米的洞口。石匠往洞中丢了一串鞭炮，浓烟在洞中翻滚，十八个壮汉提着木杠、绳索走了进去。几分钟后，洞中传来急促的号子声，浓烟中，一具尘封了千年的石棺在这一刻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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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溪沟地处长江南岸，沟中隐藏着一个崖墓群，数十座崖墓层层叠叠环绕在山腰上，可能是家族墓地。在此前的考古发掘中，墓中出土了两对石棺、陶棺以及陶俑、陶猪、陶鸡、摇钱树座等，墓室也在发掘后被封存。2010年9月，合江汉代画像石棺博物馆与成都市考古研究所联合启动“合江汉代画像棺征集”活动，在接下来的几年中，陆续将业已暴露的石棺征集回馆，加以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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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不解的是，密溪沟数十座崖墓，只出土了两对石棺、瓦棺，其他墓室空空荡荡，并没有任何棺椁，同样的情况也在四川其他地方反复出现。汉代的棺椁大概有石棺、瓦棺、木棺三种形制，又以造价低廉的木棺最为常见。木棺易朽，早已在岁月长河中消失殆尽，唯有坚固的石棺能够保存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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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之前，陶器与木头一直主宰着古人的墓葬文化，就连好大喜功的秦始皇，似乎都满足于他的陶制兵马俑；到了汉代，坚固、朴素的石头显然更符合汉人永恒、长生的理想，汉人的阙、碑、墓室无不与石头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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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十六个壮汉抬着金棺，渡过长江，重返合江县城在中原，画像石墓、画像砖墓是主流；而在巴蜀之地，崖墓却大量盛行，这种墓葬直接在坚硬如铁的岩壁上开凿墓室，如同满天星斗一般遍布四川的丘陵山地，成为汉人灵魂栖息之所。正如陶渊明在《拟挽歌辞三首》中吟唱的那样：“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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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人却仍不满足，东汉年间，一种金棺在西南悄然流行，豪强商贾竞相效仿。这种在汉文帝眼中奢侈无比的“金棺”，其实是整石凿成的石棺，又以棺身雕有画像者最为尊贵，称为“画像棺”。如果说汉代崇尚厚葬，画像棺便是其登峰造极的产物。正因为如此，迄今为止，全中国总共只发现了百余座画像棺，主要分布于四川、重庆、云南、贵州、山东等省市，其中九成在四川，合江又占有其中三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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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拉着木板车，车上载着画像棺，一前一后，来到长江码头，抬上一艘铁驳船，清脆的马达声响起，铁驳船驶向对岸的合江县城。两千年前，或许正是这样的一个清晨，一支出殡队伍护送着墓主的金棺从城市走向了郊野；两千年后，金棺重返城市，一群群穿着时髦的现代人驻足围观，一栋栋高楼取代了昔日成片的宅第。脚下，是一片熟悉却又陌生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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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之中，遍地画像棺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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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一年前，对合江画像棺的调查便已展开。我和合江汉代画像石棺博物馆馆长贾雨田来到密溪乡芭蕉湾时，叶发英正拾掇着干柴，经过一夏天曝晒，干柴已经干了七八分，得趁秋雨到来前码到“蛮子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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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发英屋后，几十个“蛮子洞”密布崖壁，三十多年前，她刚嫁到芭蕉湾，公公告诉她，这是古时候蛮夷的墓，墓里的尸骨、文物早已荡然无存，古老的崖墓却成了芭蕉湾乡民天然的窖洞，每家挑了几个，晾干草，码干柴。就是叶发英家的母鸡，也能轻车熟路地在自家的“蛮子洞”里下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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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子洞”下的竹林中，碎石块随处可见，不少雕刻着精美的花纹。贾雨田捡起一块，递到我手中，上面有个铜钱大小的图案。这是联璧纹，璧在古时是祭天的礼器，墓主相信，这样的图案会帮助他死后进入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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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掩映的崖墓中，有具残破的画像棺。棺身早已残破，棺盖掀在一边，大小不一的碎石块与枯黄的竹叶、竹壳遍布墓室。在残存的棺底侧面，我看到一排联璧纹，过去，联璧纹往往在画像棺上成片出现，与车马出行、仙人六博、宴乐、西王母等构成一组画像，显然，这具画像棺还应有其他图案。之前见到的碎石，应当也出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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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江地处贵州高原向四川盆地的过渡地带，大娄山山脉从黔北向境内延伸，县城南部多深丘、山地，北部以浅丘为主，为崖墓、画像棺的开凿提供了必不可少的条件。直到今天，境内仍然分布着芭蕉湾、高村、梭滩石、鱼天堂、铜锣山、张家沟等崖墓群，画像棺往往就藏身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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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年的风吹雨打，山体逐渐剥落，沟底越抬越高，直到有一天，村民发现，原本高高在上的崖墓居然到了山路旁，猫着腰就能钻进去。过去，无数画像棺从崖墓中取下，用作水缸、猪槽、米仓，甚至打碎了铺路，做地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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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阙林立，峨冠博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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迄今为止，画像棺在四川许多地区只是零星出土，而在合江却异常集中，这个地处西南边陲的县城，为何会出现如此多的画像棺。一个叫唐蒙的官吏，成为揭开谜底的关键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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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帝建元六年（前135），西汉中郎将唐蒙率士兵千名，辎重队伍万余人出使西南，目的是联络夜郎国首领，共同对付日益骄横的南越国。这支庞大的队伍，沿赤水河符关（今合江镇南关）而上，翻越大娄山、蒙山，来到夜郎国。面对突然造访的汉朝使者，夜郎王数次询问汉朝疆域比之夜郎国如何，这便是成语“夜郎自大”的来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唐蒙表面上出使夜郎，庞大的辎重队伍却沿途架桥铺路，开通了一条连接巴蜀与夜郎国的古道，史称“夜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