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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车停在洼垴一号墓前,一号墓长25米、宽12.6米、高2.9米,由十余块扁平的巨石竖立成长方形石壁,尔后在墓室中堆砌石块、泥土,再在其上覆盖墓顶石,最小的一块也有几吨重。起吊墓顶石时,起重30吨的吊车居然力不从心,连续吊了几次,巨石依旧纹丝不动,反倒是吊车尾部几次离地而起,最后不得不缩短吊臂,这才将巨石吊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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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凉山州安宁河流域是大石墓分布最为密集的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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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荒野中的麻栗大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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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一个石墓群可能是一个氏族的安息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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迄今为止,安宁河流域共发现大石墓232座,自北向南分布在安宁河及其支流两岸的台地、山坡上,春秋时期的大石墓一般不超过3米,战国年间达到6米上下,西汉、东汉两朝则是大石墓的极盛时代,出现了20余米的巨型墓葬。在空旷的安宁河谷,这些庞然大物矗立在河边、公路旁、农田里,甚至村民的家门口,显得格格不入,自然也频频引来考古学家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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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大石墓第一次考古发掘是在1975年,时任四川大学历史系教授的林向组建“安宁河流域考古调查队西昌分队”,并在西昌新星村坝河堡子发现一个大石包群。与岷江上游、横断山脉的石棺葬,东北地区的大石棚墓、大盖石墓,东南太湖地区带有大量封土的石室墓相比,大石包群规模更为巨大,遂命名为“大石墓”。墓中尸骨遍地,横七竖八地堆积在一起,随葬品仅有些简单的陶杯、陶罐、陶壶与一些石质工具,林向认为,墓主的身份可能跟汉代邛人部落不无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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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邛人的最早记载,出现在司马迁的《史记·西南夷列传》中:“西南夷君长以什数,夜郎最大;其西靡莫之属以什数,滇最大;自滇以北君长以什数,邛都最大;此皆魋结,耕田,有邑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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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滇以北生活着众多西南少数部族,以邛人最为强大,堪与夜郎、滇人鼎足而立。从地域上看,滇以北、蜀之南的安宁河流域,是大石墓的聚集地带,这正是《史记》中邛人的地盘;从年代上看,大石墓春秋时期出现,东汉年间逐渐消失,这也是邛人的活动时间;数目众多、规模宏大的大石墓,似乎也只有《史记》中强大的邛人才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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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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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墓顶石一块块被吊离,墓室渐渐暴露。出人意料的是,洼垴一号墓墓室仅有8.4米长、0.65—1.2米宽,墓底密密麻麻铺着卵石,与巨大的墓丘比起来,看起来像条沟渠,这种反差在其他几座大石墓同样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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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中并无棺椁,皑皑白骨遍布墓底,骨架错乱,全无一具完整,经辨认,这些尸骨分属数十位死者,且男女老少都有,应该是分批放入的。这种葬式,称为二次葬,有族人死后,先安放在一个地方,等到皮肉腐烂后再将尸骨捡入大石墓,大石墓墓门一般以碎石堆砌而成,就是为了便于在不同时期放入骸骨。二次葬在中国南方颇为常见,这种葬式最初为凶死者与早夭者举行,目的是安慰他们的灵魂,使之不危害生者,后来逐渐为许多部族所接受,并演变为独特葬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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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骨周围散落着一些残破的陶罐、陶杯、石质工具,一颗玛瑙珠已是稀罕的宝贝,这就是这群邛人共同的随葬品了。自1975年以来,总共47座大石墓得到发掘。奇怪的是,不管墓丘多宏大,出土文物都近乎寒碜,陶器有双耳陶罐、单耳陶罐、陶带流壶、陶簋;青铜器多是小件饰品,如项上的铜铃,头上的发钗、发笄,手上的铜镯等;晚期大石墓也零星有西汉五铢钱、新莽大泉五十钱、铁刀出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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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大石墓虽大,墓室却狭长无比,不少墓门业已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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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大石墓底部平铺了一层小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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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钗、铜镯在大石墓中屡有发现,铜钗出土时大多位于死者头部,想必是主人生前心爱之物,有Y形、长方形、椭圆形、马鞍形等样式,出土时齿部已断裂,却仍不失为精巧的饰品。中国西南夜郎、古滇等部落都有佩戴发钗的传统,使用发钗前将头发挽成锥形的髻,称作椎髻或椎结。铜镯由铜丝、铜片简单弯曲而成,是大石墓中最为常见的青铜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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洼垴大石墓连同之前的考古发掘已可以为邛人画一个肖像:邛人头插发笄、发钗,手戴铜镯,是个典型的西南少数部落;族人死后实行二次葬,墓中尸骨无高低贵贱之分,这也是处于氏族社会时期的古人经常采用的葬式;大石墓中随葬品极少,史前的邛人似乎并不富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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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 考古发掘时,大石墓四周的巨石被吊开,露出墓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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