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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两年内，由北方长驱直入的俄国旅行家开始报告发现了荒废的城市，就在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然而，作为植物学家、动物学家、制图学家和地质学家，他们心头还有更紧急的任务，因此无人驻足进行挖掘工作。其中的尼古拉·普热瓦利斯基上校（Colonel Nikolai Prejeyalsky）当属俄国最卓越的中亚探险家。1876—1877年他在罗布泊探险及其后在这一地区旅行时，无意间发现多个被沙漠掩埋的城市或长期荒废的遗迹。1879年，俄国的植物学家阿尔贝特·列格利（Albert Regel）避开中国边界守卫，发现离吐鲁番不远的地方有宏伟的带城墙的城市。这处废墟后来确定是古维吾尔的都城哈拉和卓。他报告找到了“佛教徒的偶像”。然而他没有时间更进一步探究，因为中国方面把他赶回去了。还是这一年，匈牙利的一支地质考察队进入敦煌千佛洞，但他们不是文物收集者，离开后又继续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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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想到要在中国新疆开展挖掘的到访者大概是荣赫鹏，尽管他没有亲自尝试。他在著作《大陆的心脏》（The Heart of a Continent）中曾记述与贝尔上校在1887年进行的穿越中国的较量。他提到如何与拉赫马特·乌拉·汗（Rahmat-ula-Khan）搭上关系，这是一个一门心思想去英国的普什图人。为了达成心愿，拉赫马特提议领着一队稀有的白骆驼去伦敦。参观过加尔各答动物园并注意到英国人对不同寻常的动物很有兴趣后，拉赫马特确信他的骆驼势必要在伦敦引起轰动。然而荣赫鹏出了另一个主意：“我跟他说假如在这个国家那些古老的城市废墟和那些被沙埋葬的断壁残垣里进行探索，可能会发现古代饰品和古书。这些能帮他在英国赚大钱。”俩人分开以前，荣赫鹏特意为他给大英博物馆以及加尔各答和孟买博物馆的馆长们写了介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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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今天考古学者们会强烈谴责这样的提议，但荣赫鹏的建议体现了他的远见，尤其是他提到了古书。当然，他是怎么产生这种念头的还是让人迷惑不解。这比著名的鲍尔古本的发现整整早了三年，鲍尔古本的出现给印度学术界带来极大震动，表明中国的遥远地方有被遗忘的佛教文明静候人们去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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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中国境内的吉尔吉斯人称柯尔克孜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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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指生活在新疆的蒙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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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原书未注明出处。《大唐西域记》卷十二《二十二国》“瞿萨旦那国媲摩城雕檀佛像”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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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 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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⑤ 1磅≈453.59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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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掠丝绸之路：从斯文·赫定到斯坦因的中国寻宝历程 第三章 古本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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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什图向导拉赫马特·乌拉·汗要么是无视荣赫鹏的建议，要不就是挖错了地方。早期的塔克拉玛干考古发现记录中没有提及这个人，而别的本地寻宝者的大名则作为特定发现的来源被列出。在他们旅行50多年以后（荣赫鹏那会儿已是名人），荣赫鹏写书时曾提起当初那些介绍信根本没用到。也许这个地区生命廉价，普什图人没能用上介绍信就早早丢了性命。不论怎样，一两年间其他人忙着挖东西，很快就有一系列引人注目的发现开始从荒寂大漠里被发掘出来，包括使用久已无人知晓的文字撰写的古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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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9年，古丝绸之路北道的天山南侧，一帮本地猎宝者在挨着库车的一座神秘圆顶状塔里打隧道，不经意发掘出一批宝藏。这是这类早期发现中的第一批（后来证实也是最重要的一批）。当地人认为这损毁的建筑里有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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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进入塔里（可能是古老的佛塔或坟墓），闯入者发现自己位于一处宽敞的屋内，屋子中央堆积着大批陈旧的纸张。双眼适应黑暗后，他们还发现一些动物的干尸，其中包括一头牛，立在那里好像守卫一样。这些干尸一经触碰就粉碎成灰。一面墙上用见所未见的神秘文字写着一段话。虽然因没能收获期盼中的珍宝而有所失落，但他们用篮子带走了那些纸张，交给本地的卡迪，也就是伊斯兰教教法官。两天以后，一位哈吉（曾到圣地麦加朝觐的穆斯林）古拉姆·卡迪尔（Ghulam Qadir）查看了这些东西，尽管他一个字也看不懂，仍决定买下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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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为寻找杀害一名苏格兰年轻旅行家的凶手，印度陆军情报官员鲍尔中尉（Lieutenant Bower，后来是少将汉密尔顿爵士，Major-General Sir Hamilton）正在彻底搜查这一片地区。受害者安德鲁·达格利什（Andrew Dalgleish）是小有名气的中亚探险家。他在一段荒僻的山口无端被叶尔羌的阿富汗壮汉多德·穆罕默德（Daud Mohammed）阴险地射中，随后被砍死。那个时候鲍尔中尉（他1940年就死了）正巧也在这个地区，表面上是拍摄探险，实际上显然是在进行秘密调查。接到印度当局将凶手绳之以法的指令后，他着手组织私人情报队伍，在阿富汗、中国和俄国都有活动（最终他手下的两名特工一路跟踪凶手到撒马尔罕，还在市集上和凶手正面遭遇）。与此同时，鲍尔自己在古丝绸之路沿线追踪凶手的行迹。为了追寻“猎物”，他最终来到位于天山南面的库车绿洲。他在那里得知哈吉古拉姆·卡迪尔手头有部分写本。其中一件有51页桦皮纸，他买下这件后运往加尔各答的孟加拉亚洲学会。起先这些东西令人费解。后由英籍德裔东方学家奥古斯都·鲁道夫·赫恩勒博士（Dr. Augustus Rudolf Hoernle）解读成功。这是由婆罗米字母写成的梵文手稿，由七段独立但残缺的文本组成，主要涉及医学和巫术，大约可上溯到5世纪，极有可能出自印度佛教僧人之手。这被证明是现存最古老的写本之一，比印度发现的任何东西都要古老。正因为塔克拉玛干地区极端干旱，和埃及类似，这才令它得以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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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恩勒博士本人对这一发现的重要性做过最好的总结。他声称：“鲍尔发现原始手稿及其在加尔各答出版，开启了中亚考古的现代化运动。”另一名学者在《皇家亚洲学会会刊》（Journal of the Royal Asiatic Society）撰文，略有夸张地宣称，鲍尔古本的发现以及赫恩勒出版写本令“整个讲求科学的欧洲开始了对这一地区更多古物的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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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哈吉古拉姆·卡迪尔从猎宝者那里获得的其他库车写本，几经周折到了赫恩勒手里。鲍尔购买之后，哈吉把他手里剩下的所有古本都给了他在叶尔羌的弟弟。他弟弟第二年带着这些东西跨越喀喇昆仑山口到列城。在那里，其中一部分被摩拉维亚传教士韦伯（Weber）拿到，后又被他转交赫恩勒。剩下的继续被哈吉的兄弟带去印度，留给了一位友人之后便离开，长达四年之久。再次来访时，他把写本运回喀什，作为礼物献给英国特使马继业（George Macartney）。这次轮到马继业将这些东西送回喀喇昆仑山口的另一侧（第三回穿过这个山口），送到印度的西姆拉（Simla），从这儿也送往在加尔各答的赫恩勒。于是1896年，在化作废墟的佛塔里发现写本七年之后，哈吉的三部分藏品才得以重聚——如今被学者称为鲍尔古本、韦伯古本和马继业古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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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剩下的在塔里找到却未被哈吉收购的写本又经历了什么？接下来的几年里，一直有意识搜集文物的俄国驻喀什领事尼古拉·彼得罗夫斯基（Nikolai Petrovsky）买走了遗留的那些写本。直到1903年退休之前，他不停地给圣彼得堡的学者提供从丝绸之路上弄到的写本和其他古物，当中一些如今还能在冬宫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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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恩勒得知彼得罗夫斯基成功的古物收集活动（他全靠当地的贩子搜集古物），于是向印度政府施压，要求对其在中亚的代表收购古物的活动给予积极协助。结果，斯利那加、吉尔吉特（Gilgit）、奇特拉尔（Chitral）、列城、霍拉桑（Khorassan）和马什哈德（Meshed）几处的政治代理人（别忘了在喀什的马继业）从1893年8月开始留意搜集古物，之后转送身在加尔各答的赫恩勒。很快赫恩勒得以报告称：“在对指示有所响应后，已经收到了不少中亚古物，英国的藏品初具规模，还在不断扩充。”他不由自主接着说：“发起这次行动于我个人而言意味着无比的满足。”后来证明这种欣慰只是一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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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中亚古本和文物的争夺不局限于英俄两国。1890年，即鲍尔古本转给赫恩勒那年。两个法国人——制图学家迪特勒伊·德·兰斯（Dutreuil de Rhins）和东方学家费尔南·格勒纳尔（Fernand Grenard）肩负着法国政府的使命来到中国新疆和西藏。他们的旅程注定只能持续三年，其间经历了难以言说的困难，最终以迪特勒伊·德·兰斯之死为结局。尽管两位探险家最紧要的是绘制地图和其他科学工作，但他们仍想办法搜罗到一些古物，包括陶制双峰骆驼和满腮胡须的头像，以及至少一部重要写本。这些用古印度字母写在白桦树皮上的手稿年代较鲍尔古本稍晚，尽管格勒纳尔声称它要早得多。之后巴黎的学者证明这是佛教经典《法句经》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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