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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莉娅娜讨厌好莱坞的虚伪和傲慢,但这几乎是好莱坞人的通性。她将这些清楚地解释给读者:“通常当我靠近一位‘明星’的时候,我都会试着去感受他到底是不是一种真诚的生物。他们极少跟我谈论他们自己本身。只要不是特别愚蠢或者绝望的人,总是能从他们的手势和言语中,感受到一种虚假之意。他们在人前所表现出来的一面不但令人怀疑,也令人惊慌失措。他们习惯呈现出这种状态,只要不是身处于导演面前,他们会自然而然地这样去做。”当人们去面对、感受虚伪的时候,首先会去猜测它,然后就会觉得这十分可笑。装腔作势的尤·伯连纳,在片场自负地接见了她。在奥莉娅娜的文章中,他以十分负面的形象出场:“他装腔作势地为我‘优雅地’慢慢点燃了一支烟,然后用他肥厚的嘴吹灭了火柴,吹得既猛烈又温柔。如果我说他这一连串的行为没有让我感到心动的话,伯连纳先生可能会失望的。但事实确实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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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欧洲人》的读者们讲述了电影工作室的造星过程,拿金·诺瓦克举了个例子。金是一个有着捷克斯洛伐克血统的平淡无奇的女孩,她被从头到脚完全改造了一番——被改造成了一位女明星——现在正穿着一身红色连衣裙出现在奥莉娅娜眼前。“她就像在洛杉矶农产品市场上常见的加利福尼亚苹果,是那样柔嫩和丰满。”奥莉娅娜从她的经纪人那里得知了更多的细节,也将这些细节告诉了自己的读者们。“她之前走起路来就像一只鸭子,不知道将手放在哪里,手里总是拽着一块手帕,并在人们的眼前傻笑且摇晃着。她穿衣品位也不怎么样。我们当时需要教给她多少东西啊!”尽管所有的人都觉得,即便她去了欧洲(戛纳),她也不可能出名,所有的文章都在诋毁她,她还是顺利 地结束了欧洲(戛纳)之行——这是一位人气明星的必经之路。“金带着十八件行李去了戛纳,她对吻手礼一无所知。‘当一个男人吻我手的时候,我会让他去这样做,然后我也会以亲吻他作为回礼。他们可能觉得这是一个玩笑,并且嘲笑我。但是现在我已经学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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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好莱坞,奥莉娅娜体会到记者的力量正在逐渐变得强大。有数以千计的记者在这个小城中工作,每周有十几份关于电影的杂志出版,这些杂志在全国的销量以百万为单位。记者们窥视着明星们的一举一动,并随时将一切公之于众。因此,明星们十分惧怕记者,对他们也恭恭敬敬。奥莉娅娜仔细地研究了最著名的专栏作家们——鲁埃拉·帕森斯、赫达·霍珀、希莉亚·格雷厄姆的工作方式——她们写的关于流言逸事的专栏文章同时被刊登在美国几百家报纸上。她还争取到和赫达·霍珀进行一次会谈的机会,并且记下了她给自己的建议:“不要顾及全部人的感受。去说所有人的坏话吧,当别人说你是一个阴险的人时,你要以此为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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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莉娅娜在美国的探索过程中,她依靠美籍意大利社团成员们的力量。她成为皮耶尔安杰利姐妹——玛丽莎和安娜·玛利亚的朋友,后者因为和詹姆斯·迪恩之间不可思议的爱情而名声大噪。为了接近痴迷于汽车的威廉·霍尔登,她也获得了格雷戈里·贝尔纳迪尼的帮助,他是一位年轻的小伙子,在圣费南多谷主管菲亚特的办事处。为了能够有资格成为参加约瑟夫·科顿年度盛会的唯一受邀记者,她向嫁给理查德·贝斯哈特的瓦伦蒂娜·歌蒂丝求助。这是一场极其私密的盛典,但是苦闷的奥莉娅娜还是同奥逊·威尔斯和他的意大利妻子保拉·莫利早早地离开了。关于她同威尔斯第一次见面的事,她如实地告诉了读者:“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我从离他坐的位置不到半米远的位置跳进了水中,这让他完全呆住了。我的身体完美地落在水面上,啪!池水也打湿了他身上精美的真丝套装。然而,你们知道当我在水中像只笨鹅一样扑腾着的时候,他是怎么做的吗?他突然发出了一阵妖怪般的笑声,然后褪去了夹克衫,脱掉袜子,将它们小心地挂起来吹干。接着他也一下跳进了池中,将安静的池水变成了一片暴风雨中的大海,然后用他的小拇指仿佛拽一只跳蚤一样地拽着我,对我说:‘我恨女人。她们敏感、现实,过于实用主义,无法揣测又难以捉摸,就像猛兽一样。我崇拜猛兽,因为它们令我高兴。你想和我共进晚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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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在好莱坞的那次停留后,她去美国的旅行次数变得频繁起来。奥莉娅娜有一张无限期的入境签证,她也十分小心地收藏着它。她定期乘坐一趟飞往纽约的航班,身上带着她的那些刺绣,还有很长的需要讨论的话题清单。“有的是关于在美国进行访问的英国女王伊丽莎白,有的是关于黑帮,有的是关于米奇·斯皮兰;有一份关于百老汇的调查,一份关于圣诞节的调查,还有一篇关于米勒夫妇的文章。”但是,她去得最多的还是好莱坞,在这里,她也养成了一些习惯:“因此,就他们如何对待我而言,我没有任何抱怨。他们待我十分和善。我只需要给他们打个电话,他们就会告诉我‘过来吧,带着泳衣’。我比西德尼·波蒂埃还要黑,游泳也让我的骨头感到很不舒服。”现在的她已经能用很流利的英语进行交流,很多演员也成了她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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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之后,她还和雪莉·麦克雷恩一块儿驾车旅行。她们打算自西向东穿过美国大陆,但是没承想她们两人在旅行结束前激烈地争吵了一番,因此旅行提前结束了。这位女演员还记得当时的奥莉娅娜:“我跟她解释过,如果她给本地人拍照,他们会认为她是在偷走他们的灵魂。但是她并不听我解释,依旧我行我素,继续拍照。我们进行了一番严肃的讨论,然后就分开了。奥莉娅娜让人无法理解,本是一次令人愉快的放松之旅,可她却一直处于工作状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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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她在旅行中带的笔记本里也都是密密麻麻的字。在得克萨斯,她因为驾车超速被警察逮捕,被迫在监狱中度过一夜。奥莉娅娜被他们对交通规则的严谨态度而震惊:“在美国没有人超车。就算有五千辆、一万辆车,他们还是会选择等待,并且口中念念有词:‘超车太危险。’我不明白,这样的他们怎么还会遭遇车祸。”在沙漠中,她们的车子爆了胎,因此身处困境。“在那种空旷的地方,到处是死一样的寂静。在远处,我看到一辆汽车。我绝望地跑着。那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开着一辆雷诺在这里迷路了:‘不要向我求助,我也迷路了。’”在内华达州和亚利桑那州的交界处,她们遭到了警察的检查。“他们问我们是否带了水果或者蔬菜——海关人员问道。‘没有。’我以典型的意大利式回答回应了对方。如果他们真的检查了,就会发现我们的汽车中装满了橘子、香蕉、葡萄和桃子,还有胡萝卜、芹菜和青椒。莎莉喜欢在吃青椒时加点盐。”在亚拉巴马州,她们在一座名为佛罗伦萨的小城做了停留,她在这里玩得十分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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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写的关于美国明星的文章被编成了题目为“从锁孔中窥视好莱坞”的系列文章。从一九五七年秋天开始,这些文章被刊登在《欧洲人》上,并且大获成功。意大利的读者们还不习惯听到她用这种方式谈论明星。在明星们面前,奥莉娅娜没有任何畏惧,这也令公众十分喜欢。她还十分快乐、开朗、有着好奇心,带着读者和她一同来到这些名人的家中。她也始终出现在自己的文章中,到最后,她自身就成了其中的一个人物,也凭这一点深受读者喜爱并被牢记于心。与此同时,她有时很没礼貌,她在书中赤裸裸地向读者表达出了她的愿望:她要一扫过去灰色的人生,重新书写她人生的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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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八年春天,隆加内西出版社提议她出版一本收录她文章的书。书的题目是 “好莱坞的七宗罪”。对于一直梦想成为一名作家的奥莉娅娜来说,这是一个决定性的时刻。“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我就想写几本书。不是成为一名作家,只是写书而已,因为我爱书,我爱书的纸张。至少这样它们不会被用作包鞋纸。是的,有一次我拿着鞋子去鞋匠那里修鞋跟,他用印有我文章的纸张包起了我的鞋子。当我知道我的文章于出版一周后,就被人用来当废纸包鞋后 ,我感到有点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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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自己的未来,书总是她考虑的中心点。“我永远不会忘记当我第一次拿到自己的第一本书时,心情是何等的激动,就像刚生孩子一样令人兴奋。我开始发抖,然后跑到洗手间哭了起来。”奥逊·威尔斯给她的书作了序。在文章中,他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个运用自己的天赋和厚颜无耻的态度,将明星的世界赤裸裸地揭露给公众的年轻意大利记者的欣赏之情:“奥莉娅娜·法拉奇有一双来自托斯卡纳的批判的眼睛,她决定将目光投向我们这个喧嚣的地方,这真的令人高兴。”这位导演是第一个知道奥莉娅娜秘密的人,奥莉娅娜懂得将自己好战的记者秉性隐藏在令人困惑的女性面具之下。“玛塔·哈莉也很漂亮。这两个出色的间谍,在她的这个年代,都很好地利用了男性的偏见,也就是说在弱势的女性之中,越是没有魅力的女人越有智慧。在好莱坞,再也没有比发现一个漂亮女人更加普通的事情了。奥莉娅娜·法拉奇的优雅则令她不会被别人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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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的题词如是写道:献给我的母亲和我的父亲,复仇的感觉十分的棒。已经被《欧洲人》读者们所熟知的奥莉娅娜,开始走进意大利公众的视野中。她的同事们,被这个头发蓬松的年轻女孩突如其来的成功吓得呆若木鸡,也争相去采访她。有的人还想拿她看似没有侵略性的脸庞开玩笑,将她描写成“一个有着花蕾般金黄头发的特殊外出采访者”。但是不久之后,他们就都意识到,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在几年之内让意大利新闻界的其他名字黯然失色的可怕对手。她变成了意大利唯一的记者——不管是在男记者还是女记者中——她被整个世界所熟悉,她的作品也在全世界出版发行。《欧洲人》的新主编乔治·法多利也很快明白了,如果他们在封面刊登上她的文章,那么这期杂志就会有很好的销量。这本该是一个令人十分幸福的时刻,然而,在那些年里,她正在自己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段经历中煎熬着。一段不幸福的爱情永远地改变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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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不妥协(法拉奇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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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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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imo a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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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阿尔弗雷德·皮埃罗尼,是伦敦一家报社的记者,这份报纸现在已经不存在了——《一周收入画报》。当奥莉娅娜认识他时,她刚从好莱坞回来不久,正在准备出版自己的第一本书。她比他小六岁,也比他更加出名。在那之前,她都从来没有考虑过其他的事情,心中只有自己的职业生涯。但是在他面前,她停了下来,生命中第一次因结识一个男人而心动。对于自己前方的路,她并没有准备,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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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爱河的奥莉娅娜和原来的自己判若两人,甜美而又脆弱。真的很难想象,那些保存在她的私人文件中写给阿尔弗雷德的信件是出自这位叫做奥莉娅娜的作家之手。书写这些信件的她是一个梦想能和自己另一半生活的女人,她说她为了这个梦想,已经做好了放弃一切的准备,包括自己的工作。这是一个祈求爱情的女人,祈求一切原谅,她解释一切,在自己爱的男人面前,她放弃了自己的尊严,卑躬屈膝,唯唯诺诺。对于她来说,这是第一次——或许也是唯一的一次——奥莉娅娜变得如此脆弱不堪。在这段感情中,她失去了自己的儿子甚至是自己的生命,深深地受到了伤害。这也对奥莉娅娜的性格,还有她思维的方式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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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早寄给阿尔弗雷德的信件中,她尽量试着缓和气氛并同自己的情人打情骂俏。寄信件时,她附了一张卡片,卡片上开玩笑似的画着一个恋爱中的小女孩,她的头上扎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似乎在问奥莉娅娜小姐发生了什么事。在另一封信中,她给他解释说她想安慰一下“奥莉娅娜”,因为这个女孩让她感到内疚,在和他第一次相遇之后,她就一直在饱受爱情的煎熬。但是不久之后,她就毫无掩饰地写自己心中的话了。她明确地告诉他说她爱他——无可救药地爱,固执且脆弱。她这样说道,为了弥补隔断他们的这段距离,她可以做任何事情。她寄出了大量的信件,整日守在电话前仅仅是为了能够和他说上几句话。事实上,他们之间的这段关系都谈不上是一段真正的感情,因为对于她的感情,阿尔弗雷德从没有过任何表示和回答。这是一场独角戏:一封长长的信件,寄往一个并不会有回应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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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时,阿尔弗雷德对这个像洋娃娃一般可爱的女同事很是好奇,她像男人一样好战,很少有人能够像她这么出色。在意大利,所有的记者都在谈论她,有人抱着欣赏的角度,有人则是带着一份妒忌。她对自己的关注令阿尔弗雷德十分开心,他本可以冒险一次,但没有那样去做。不久之后,奥莉娅娜对这份感情的严肃态度令他感到了恐惧。她越是给他寄信,他就越想堵住她这份猛烈的进攻。他不想被人讨论有关他们两人的关系,尽管她一直要求着,但他并不会让奥莉娅娜到伦敦来。阿尔弗雷德从来都不会给她写信。他偶尔也会犯错,答应和她通电话,虽然说过之后马上就忘记了,然而奥莉娅娜会用整整一天的时间守在电话前等待他。在奥莉娅娜面前,他也毫不隐藏自己和其他女人的关系。奥莉娅娜十分妒忌,但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她仿佛能够接受阿尔弗雷德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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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给《欧洲人》撰写有关上流社会的文章,奥莉娅娜的狩猎领地通常是在罗马和巴黎。但是现在的她,尽一切可能要求着去往伦敦的任务。每一次她都有很好的借口:关于肯特公主亚历山德拉的丑闻,关于英格丽·褒曼的新感情,或者关于一个通过冥想为名人治病的印尼伪君子。去伦敦采访就意味着能够见到阿尔弗雷德,可以在他家中过夜,即便只停留一晚。奥莉娅娜此后的人生中都在惧怕爱情,对其避而远之。然而,在同阿尔弗雷德一块儿的这段时期,她对爱情的幻想却是完全相反的。一座普通的房子,一段相伴终生的经历,几个孩子。在那些年,这是每个女人最平凡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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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欢为他做一些小事。少有的几次,她在他伦敦的家中休息了几天,那时候的她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给他做饭,收拾房子,甚至都想让他停止雇用清理房间的女佣,以便将这些工作全部留给自己来做。她告诉他说,她想成为伦敦至米兰航线飞行员的亲戚,这样她就能够每天将他穿脏的衬衫拿回家,然后第二天早晨将重新熨好的衬衫送回来。他在伦敦的家被包裹“淹没”:一棵罗勒,一条皮尔·巴尔曼的领带,一块Cova蛋糕,一件纯丝晨衣,一把能够遮挡英国飘忽不定的雨水的伞,为他生病所准备的药物,在老桥一个她十分信任的珠宝商那里购买的一块金表,刚好可以搭配西服背心。有为他裁缝准备的很多衣料,还有更多料样,让他能够在其中选出自己喜欢的面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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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弗雷德是一个十分优雅的男人。和他在一起,奥莉娅娜学会了如何辨别干毛呢和黑白相间的格呢,怎样区分排扣大衣和西服背心。在穿着方面,他总是坚持实用至上。在那段时期,他也在裁缝那里花费了不少钱,在每一封信中他都会提到一件新的衣服。他尤其喜欢蓝色的衣服,因为这是他最喜欢的颜色。她为他用毛线织毛衣,在为模型量尺寸的时候,她抱了一下模型,幻想怀里抱着的就是他——阿尔弗雷德。在一封信中,她自豪地宣称——对于她来说,织一件毛衣远远比写一封信快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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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受了前往巴黎的任务,为报社撰写关于时尚名人的系列报道。和以往一样,在她对设计师的采访中,她还是展示了她的那份无礼。在她笔下,伊夫·圣·洛朗就像是一个极其害羞腼腆的男孩,他被媒体吓坏了。“你好,很高兴认识你。”这个小国王说道。“这句话几乎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有一瞬间,我们都害怕他晕倒。虽然并没有发生,但还是摇摇晃晃的。”可可·香奈儿在她的笔下就像是一个穿着裙子的令人畏惧的恶魔,尽管只是个稚嫩的恶魔:“她的身体娇小到仿佛你用小拇指就能将她挑起来。”所有人的形象都被她描写得十分负面。她仅仅对生机勃勃、惹人爱怜的皮埃尔·巴尔曼表达了自己的欣赏之情:“他是唯一一个同其他人不一样的裁缝,在座的这些从事女性工作的先生们中,他是唯一与众不同的。”事实上,比起对电影世界的厌恶,她更讨厌这个轻浮的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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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时尚公司给她一种像内阁一样的严肃和庄重之感,可怜的营养不良的模特们和过分昂贵的衣服,对她这个经历了贫穷的人来说,都是不可思议的。每当有设计师接见她时,她都感觉自己在经受考验。“被一个伟大的女装裁缝评价,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总是一件尴尬的事情。”她对读者们袒露道。但是之前的那个奥莉娅娜马上又再次出现,她通过一篇公开呼吁独立的文章结束了整个时尚系列的报道:“现在你们明白他们是谁,还有他们是怎么想的了吧——在时尚圈中的每一个人都是不同的。你们是造作的——不,你们太简单了;你们全部穿黑色的——不,你们全部穿红色的;你们把口袋安放到正确的位置——不,你们将它们全部都放在了屁股上面;你们太微妙——不,你们很普通……所以,最符合逻辑的结论如下:亲爱的小姐们,听从你们内心的想法,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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