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5504330
1705504331
赐沙州节度使男令公，
1705504332
1705504333
汝宜收领，勿怪轻鲜，候大般次，别有信物汝知。其木匠杨君子千万发遣西来，所要不昔（惜）也。凡书信去，请看二印，一大玉印，一小玉印，更无别印也。
1705504334
1705504335
大、小印均有刻字。国王的大印上刻有“通天万寿之印”，王子的小印上刻有“大于阗汉天子敕印”。[27]
1705504336
1705504337
尽管斯坦因已经带走一大批书卷，伯希和的发现仍堪称奇迹。他在敦煌的发现揭开了丝绸之路的历史记忆，因此比在库车的发现更有意义。
1705504338
1705504339
藏经洞中大部分是常见的汉传佛教典籍。我们发现大批鸠摩罗什、玄奘和义净的译著，虽不完整，但有许多册，如《正法华经》、《大般涅槃经》，特别是近六百卷的《大般若波罗密多经》。这些典籍篇幅都很长，我看到太多次须菩提这个名字，简直让人难以忍受。这一次有可能得到一批比手头掌握的文献更早的写本……所以必须将它们全部带走，否则就要精心挑选。
1705504340
1705504341
艰难的选择，这正是在敦煌藏经洞里用开车速度工作的文献学家面对的难题。他当然会就此制定合理目标，因为自从离开乌什—买拉万的喀什后，玄奘的《大唐西域记》就一直指引着他。他和帝国的元帅们一样，能够处理好一切，因为他不仅有才学，运气也不错。
1705504342
1705504343
在这些佛教文献中，我最希望找到关于朝圣者的记述。他们当中最有名的是玄奘。刚开始时，我发现一块残片，价值不高，但上面写着玄奘的名字……还有一段笔记记录了玄奘在西安府附近寺庙斋戒的情景。一张破碎的纸片上列举了中亚地区国家名称，可能是受到了玄奘的启发。关于《大唐西域记》，我只找到第二章中描写犍陀罗国的部分。[28]
1705504344
1705504345
伯希和发现的纸墨写本是用汉文写成的。664年，玄奘辞世，该写本完成于此后几十年的8世纪。玄奘经过吐鲁番、撒马尔罕和缚喝（Balkh）后，在梵衍那国（巴米扬）做休整。当时，那里的摩崖石窟和相邻的河谷中住着大众部佛教说出世部的僧侣。随后，玄奘继续向印度前进，途经迦毕试国（在今喀布尔附近的贝格拉姆，卡比萨省因此得名），在那里发现了满满一坛金币。《大唐西域记》第二卷（或第二章）始于其进入滥波国（Laghman），当时该国依附于迦毕试国。玄奘在那里拜访了一些寺院，寺院里的寄宿膳者和巴米扬一样都信奉大乘佛教。之后玄奘进入那揭罗曷国，即今天的楠格哈尔河谷（vallée du Ningrahar），从兴都库什山脉一直延伸至开伯尔山口阿富汗一侧的沙费德岭（Koh-e Safi）。那揭罗曷国和滥波国都是迦毕试国的附庸国。玄奘造访的首都地点与哈达遗迹吻合，位于现在的贾拉拉巴德市边缘。
1705504346
1705504347
玄奘在那里了解到蛇精和佛祖的传说，这个故事在当地颇为流行。佛祖还未脱离凡世时，蛇精的主要任务是用奶水喂养国王。国王严厉斥责蛇精不够尽职尽责，于是蛇精变得血腥、残酷起来。这时，佛祖从印度中部赶来，决定用自己的神力拯救那揭罗曷国民众。蛇精见此情景，决定痛改前非，但作为交换条件，要求佛祖永远和它在一起。佛祖回答说自己将要涅槃，但在洞穴壁上留下了自己的影子。以后每当蛇精再产生邪念，只要看看墙上的影子就可以了。
1705504348
1705504349
佛祖留在墙上的影子已经逐渐淡化，但玄奘还是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穿过开伯尔山口。外面就是犍陀罗国了，那里的首都是布路沙布逻（即现在的白沙瓦）。玄奘称此地“谷稼殷盛，花果繁茂，多甘蔗”。现在看来，这样的描述依然贴切。犍陀罗国、那揭罗曷国及滥波国都是迦毕试国的附庸国。18—19世纪，喀布尔王国的统治范围覆盖整个印度河流域，这一带再次处于附属地位。玄奘到达时，犍陀罗国已经存在了四百年，建国者是迦腻色迦皇帝，国土从阿姆河一直到恒河流域。迦腻色迦的祖先大月氏人从敦煌北边的阿尔金山来到这里，于公元前2世纪中叶结束了最后一个希腊巴克特里亚国（即大夏）的统治。迦腻色迦皇帝还把佛教定为国教，驱逐了新疆的汉人军队，并向那里派遣了第一批僧侣。
1705504350
1705504351
玄奘在《大唐西域记》第二卷中描述的经历是对佛教的一次追根溯源，也是对佛教圣土的一次膜拜。他听说的传说故事把迦腻色迦和佛祖紧密联系在一起。他认真记录下其中一个关于迦腻色迦皈依经过的传说。迦腻色迦在位初期，对佛祖传授的正途不屑一顾。有一天，他前去狩猎，追赶一只白兔，兔子跑进树林里不见了。他发现一个牧人正在修建一座仅有三尺高的小佛塔。牧人告诉他，佛祖曾经预言，一个国王将在这里建一座佛塔。话音一落，牧人就神奇地消失了。迦腻色迦很高兴得知佛祖在预言中提到他，于是决定建一座石佛塔，高度要超过那座小塔。可是他的佛塔建得越高，小塔也随之增高，总比他的塔高出三尺。迦腻色迦很恼火，一口气建了一座四百尺高的佛塔，顶上还加盖带有二十五个铜盘的穹顶，用以供奉佛祖舍利。但这一次，小塔又比这座塔高出一半。迦腻色迦发现自己无法超越神力，只得谦逊地皈依佛法正途。
1705504352
1705504353
除《大唐西域记》外，伯希和还发现了《往五天竺国传》，该书作者慧超在8世纪经南海前往印度求法，后从印度东北部经敦煌返回。此外，还有老子的《道德经义疏》第五章、《老子西升化胡经》第一至十章。13世纪蒙哥汗下令烧毁《老子西升化胡经》，但伯希和最终还是收齐了这部经典。
1705504354
1705504355
伯希和在写给埃米尔·塞纳尔的信中总结道：“在我看来，这些写本为汉学研究带来两个新发现。首先，汉文写本是我们现有资料里的一项空缺。第二，从某种意义上讲，我们可以首次利用文献进行工作了。我的意思是，此前的研究始终受制于已有成果……我们从未掌握原始、独立的文献。”
1705504356
1705504357
[1]Histoire de la vie de Hioung-tsang, opus cité, p. 32. [译文参见《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第19页。]
1705504358
1705504359
[2]Histoire de la vie de Hioung-tsang, opus cité, p. 32. [译文参见《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第20页。]
1705504360
1705504361
[3] 路易·瓦扬《地理考察报告》，第94页。
1705504362
1705504363
[4] 路易·瓦扬《地理考察报告》，第113页。
1705504364
1705504365
[5] 伯希和《敦煌千佛洞》（Les Grottes de Touen-Huang），巴黎：Paul Geuthner出版社，1914年，第一卷，第5页。
1705504366
1705504367
[6] 路易·瓦杨《地理考察报告》，第114页。
1705504368
1705504369
[7] 伯希和《在中亚》，第28页。
1705504370
1705504371
[8] 路易·瓦扬《地理考察报告》，第94页。
1705504372
1705504373
[9] 伯希和《敦煌千佛洞》，第一卷，第5页。
1705504374
1705504375
[10] 伯希和《给埃米尔·塞纳尔的信》，千佛洞，1908年3月26日，《法国远东学院学报》第八卷，1908年，第503—504页。
1705504376
1705504377
[11] 伯希和《给埃米尔·塞纳尔的信》，千佛洞，1908年3月26日，《法国远东学院学报》第八卷，1908年，第502页。
1705504378
1705504379
[12] 伯希和考察队《伯希和敦煌石窟笔记》（Grottes de Touen-Houang, Carnets de notes de Paul Pelliot）第11卷，巴黎：亚洲研究所，1981年，第21页。
[
上一页 ]
[ :1.70550433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