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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158 上校很快看到令人忧虑的征兆,他们彼此之间的迷恋,决定趁这场恋曲还没有萌芽之前赶快阻止,却不知道如今已经开花。他拒绝报务员上门,拒绝再和他说话。对于尼古拉斯和特兰基利娜而言,他们还没有准备好让加西亚追求自己的女儿。有一次,上校主持一场无法排除加夫列尔·埃利希奥的社交活动时,他是房间里唯一没有被邀请坐下的人。年轻人觉得自己受到严重的威胁,甚至买了一把枪,但却无意离开这个小镇。当时路易莎虽然已经二十岁,加夫列尔·埃利希奥二十四岁,但她的父母亲告诉她,她太年轻了。无疑,他们也指出他黝黑的肤色,是私生子,又是令人可憎的保守党政权公务员,而这政党又是上校在战时所对抗的,他也是“枯叶垃圾”的一员,我们镇上随风飘荡的垃圾人渣。然而,这场恋情仍秘密地持续,在弥撒后的教堂外、去戏院的路上、四下无人时在上校房子的窗边发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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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160 这些新的约会方式由法兰希丝卡姑婆告诉她的上校表哥,他则决定采取激烈的做法。由特兰基利娜和一名仆从陪同,他把路易莎送上前往瓜希拉的旅程,途中投宿朋友和亲戚家。即使今日,这都是一趟不舒服、辛苦的路程。由于尚无公路可用,那个年代必须行走狭窄的小径,爬上俯瞰内华达山脉较低坡的峭壁,路易莎以前从来没有骑过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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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162 上校的计划完全失败。如同他自己过去的行为一般,路易莎轻易地智取特兰基利娜。这位历经许多战役的老兵没有算到加夫列尔·埃利希奥会想出自己的“游说策略”,更不该低估了报务员的资源。《霍乱时期的爱情》书中详述了这整个密码传情的故事,借由母亲和女儿所经过的每个镇里有同情心的报务员帮忙传送。安娜·里欧斯回忆电报传信的效率,路易莎在玛瑙瑞被邀请去跳舞时,她要求未来的丈夫许可参加,同一天就收到肯定的答复让她跳舞到早上七点钟。[30]由于其他报务员的团结,这对母女在1926年年初抵达圣玛尔塔的海边时,加夫列尔·埃利希奥已经在等着迎接他穿着“浪漫”粉红色洋装的爱人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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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164 显然路易莎拒绝回到阿拉卡塔卡,她和哥哥胡安·迪奥斯及其妻子迪莉雅待在圣玛尔塔,住在波索街。就家庭的冲击而言,可以想象她为反抗的行为所付出的代价。虽然有胡安·迪奥斯代表父亲紧盯着两个女人,迪莉雅本身经历过马尔克斯伊瓜兰家族部落般排外的恐怖,很高兴可以帮上小姑的忙。在此比较自由的条件下,加夫列尔·埃利希奥会在周末时探视路易莎,后来他被调到里奥阿查,距离已远得无法在周末探访。路易莎和圣玛尔塔的教区神父佩德罗·艾斯毕霍阁下谈过,他以前也待过阿拉卡塔卡,是马尔克斯上校的好朋友。神父在1926年5月14日写信给上校,说服他这两位年轻人非常相爱,婚姻可以避免他的隐讳所谓“更糟糕的不幸”[31]。上校终于心软,同时,他一定知道路易莎再过几个星期就满二十一岁。于是,1926年6月11日早上七点,这对年轻情侣在圣玛尔塔的大教堂成婚,这是“受祝福之心”之日,也是此城市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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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166 加夫列尔·埃利希奥后来会说,他是因为一场梦境才拒绝邀请岳父岳母出席婚礼,不过,看来似乎应该是他们拒绝出席。在1969年到1970年左右,略萨大部分的消息直接来自加西亚·马尔克斯,他说上校自己坚持这对夫妻应该住得“离阿拉卡塔卡远远的”[32]。提到这一点儿时,加夫列尔·埃利希奥总是反驳说自己其实非常乐意照办。他们坐船到里奥阿查时,两人都晕船,他向新娘承认自己成为乡下猎艳高手的第一年时就已经诱惑了五名处女,有两名非婚生子女。他是否告诉她的母亲在这方面的记录,我们必须存疑,然而,新婚丈夫关于自己不良行为的告白,必定使她深深地不悦与震惊。不过,后来路易莎一辈子都记得的是,和加夫列尔·埃利希奥在里奥阿查租的房子里共度的几个月,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之一。[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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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168 即使不是在婚礼之前,路易莎也可能在婚礼后的第二个晚上就怀孕了。家族传说中,她的怀孕必定会化解加夫列尔·埃利希奥和上校之间的冰冷关系。据说,“礼物”经由何塞·马利亚·韦德伯朗奎兹之手送到。不过,一直到胡安·迪奥斯从圣玛尔塔抵达的那一天,转达了特兰基利娜很想见自己怀孕女儿的心声后,加夫列尔·埃利希奥才让她回到阿拉卡塔卡待产。[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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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170 离开近十八个月之后,在没有丈夫做伴的情况下,二十一岁的路易莎在一个二月的早晨回到阿拉卡塔卡。怀孕八个月的她从里奥阿查又经历一次大风大浪的旅程到达圣玛尔塔。几个星期之后,1927年3月6日星期天早上九点钟,在不寻常的暴雨之中,她产下了小男婴,加夫列尔·何塞·加西亚·马尔克斯。路易莎告诉我,当情况“非常糟糕”之时,她的父亲提早离开去做弥撒,等他回来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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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172 据说婴儿的体重九磅五盎司(约8.5斤),出生时脐带绕在脖子上。后来,他把自己幽室恐惧症的倾向归因于这个早年的不幸。他的姑婆法兰希丝卡·西莫多希雅·梅西亚提议用朗姆酒涂抹,用受洗水保佑他,以免发生更多意外。事实上,又经过将近三年半的时间,这名婴儿才和他的妹妹玛歌一起受洗,玛歌当时也和父母亲分开,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贾布对于受洗记得很清楚,是在1930年7月27日,在阿拉卡塔卡的圣何塞教堂,由法兰西斯科·安卡利达主持,教父教母是他父母婚礼的证人,他的舅舅胡安·迪奥斯和姑婆法兰希丝卡·西莫多希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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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174 虽然上校心爱的女儿已然成为他另一个失败的事例,但马尔克斯上校执意将这个失败视为一小场战役,并决心赢得整个战争。他庆祝这个婴儿的出生,生活会继续,如今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她的第一个孩子,即他的长外孙“我的小拿破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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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176 [1]见Ernesto González Bermejo所著GGM,la imaginación al poder en Macondo,Crisis(布宜诺斯艾利斯,1972),重新收录于Alfonso Rentería Mantilla,ed.,GM habla de GM en 33 grandes reportajes,(波哥大,Rentería Editores 1979,pp.III-17),马尔克斯在书中提到他希望拉丁美洲的革命不再成为“殉道者”,他要这片大陆及其人民开始获得胜利,他自己的一生就是这个目标的纪念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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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178 [2]见David Bushnell,The Making of Modern Colombia. A Nation in Spite of Itself(Berkeley and Los Angeles,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1993),Eduardo Posada-Carbó,The Colombian Caribbean :A Regional History,1870—1950(Oxford,Clarendon Press,1996),及Frank Safford and Marco Palacios,Colombia : Fragmented Land,Divided Society(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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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180 [3]“姨妈玛格丽妲较我母亲年长十六岁,且这之间还有其他的孩子,他们皆在出生时夭折:一个女孩,两对双胞胎姐妹,还有其他……舅舅小胡安较我母亲年长十七岁,她称他为‘教父’而不是哥哥。”引述莉西亚于希尔维雅·盖尔维斯所著《加西亚·马尔克斯家族》(Los García Márquez)(波哥大,Arango,1996),p.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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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182 [4]与马尔克斯·伊瓜兰家族关系最亲密的是欧亨尼欧·里欧斯,他是尼古拉斯的侄子及生意伙伴。路易莎经过此地时他的女儿安娜·里欧斯只有两岁,但记得所有那些母亲阿森妮雅·卡利尤所告诉她,如今已成传奇的岁月。她的姐妹法兰希丝卡·路易莎·里欧斯·卡利尤出生于1925年8月25日,两周后由路易莎施洗,成为她的教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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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184 [5]感谢Gustavo Adolfo Ramírez Ariza提供1908年11月号的《部门期刊》(Gaceta Departmental)于马格达莱纳的文件复印件,显示尼古拉斯于1908年11月7日在圣玛尔塔因杀人入狱但未受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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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186 [6]萨尔迪瓦尔,《回归本源》(原文版),p.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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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188 [7]见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与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La novela en América Latina :diálogo(利马,Milla Batres,1968),p.14。在《百年孤独》中尼古拉斯的角色由何塞·阿卡迪诺·布恩迪亚扮演,而梅达多则成为布鲁登西欧·阿基拉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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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190 [8]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谈话,墨西哥城,199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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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192 [9]见《活着为了讲述生活》(原文版),p.40,记述了关于这个事件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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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194 [10]在《枯枝败叶》(原文版),pp.51-54中,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自己提供了一个罗曼蒂克的福克纳式版本,关于这个我们姑且称为加西亚·马尔克斯家族虚构神话,他将移居外国这件事情怪罪于“那场战争”(相对于之后《百年孤独》中美化过的版本,不用说的确是更不坦率而接近“史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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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196 [11]Henríquez(El misterio)反驳萨尔迪瓦尔所说的,符合加西亚·马尔克斯家族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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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198 [12]阿拉卡塔卡海拔四十公尺,距圣玛尔塔八十八公里,平均温度二十八度(这也是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工作时偏好这个温度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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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200 [13]见Lázaro Diago Julio,Aracataca…una historia para contar(阿拉卡塔卡,1989,未出版),一部描述当地历史极为珍贵的作品,尽管他倾向于将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的文学作品当作其史料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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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202 [14]这个词在哥伦比亚极具争议性,外地人随意使用是相当鲁莽的行为。一般大家都认同“岸边人”是加勒比海或该国北部大西洋热带低地的居民。一开始“卡恰克人”是波哥大的上等居民。但许多“岸边人”开始认为所有该国“内陆”(主要指安第斯山脉)的居民都是卡恰克人,有时甚至包括乡下人或者安堤欧奇亚的居民。见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活着为了讲述生活》(原文版),pp.4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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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204 [15]Judith White,Historia de una ignominia :la UFC en Colombia(波哥大,Editorial Presencia,1978),pp.19-20。然而毋庸置疑地,马尔克斯上校是城里的自由党领袖之一。(他年轻时就曾担任里奥阿查解放社团的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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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206 [16]见萨尔迪瓦尔,《回归本源》(原文版)p.50。White所著Historia;以及Catherine C. LeGrand所著Frontier Expansion and Peasant Protest in Colombia,1850—1936(Albuquerque,New Mexico University Press,1986),p.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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