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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790 四天后的一大早,他站在希门内兹·奎萨达教育部外面排队,这条大道以纪念征服哥伦比亚的西班牙征服者而命名,是他建立了波哥大。[33]排队的人从教育部三楼开始,沿着希门内兹大道延伸两条街,似乎没有尽头,而加西亚·马尔克斯就站在接近尽头之处。随着早晨的时光逝去,他愈见绝望。中午过后,他感觉有人拍他的肩膀,是他在马干奎的轮船上认识的律师阿多尔夫·戈麦斯·塔马拉,来自海岸区的他整趟旅程都在读书,包括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双重人格》和富尼耶的《美丽的约定》。戈麦斯·塔马拉对加西亚·马尔克斯的歌唱能力印象深刻,要求他写下其中一首波丽露的歌词,他要唱给自己在波哥大的爱人听,作为回报的是他自己的那本《双重人格》。正发抖的年轻人脱口而出自己也许没有希望拿到奖学金。不可思议的是,原来这高雅的律师不是别人,正是负责掌管全国教育奖学金的主任,他马上把这位疲倦不堪的申请人带到队伍前面,进入一间大办公室,接受了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申请。他在旧波哥大的圣巴托勒梅学校接受考试,从殖民地时期,哥伦比亚的上层阶级就在这里受教育。他通过了考试,得以在三十英里外锡帕基拉的新学校国立男子学校入学。加西亚·马尔克斯希望在比较有名的波哥大圣巴托勒梅注册,因而难掩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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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792 他既没有钱,也没有时间回家和骄傲兴奋的家人一起庆祝。他从来没有听说过锡帕基拉,不过还是直接前往,于1943年3月8日坐火车抵达,正好在他十六岁生日的两天之后。锡帕基拉是个小型的殖民地城市,典型的安第斯风情,气候如同波哥大一般。这里曾经是奇布查族印第安人帝国的经济中心,以盐矿作为根据地,至今仍是吸引游客的主要景点。主要广场围绕着巨大的、堂皇壮观的殖民地房子,蓝色的阳台,沉重、悬挑的红砖屋顶,前方则是苍白如教堂般的拱门加上双塔,对于当时其实只是个大村子的地方而言,似乎太大了。锡帕基拉满是小型工作室,黑色烟囱用来蒸发处理盐,再将产品卖回给政府。盐矿分子如灰尘般飘浮在整个社区之上。对于一个来自海岸区的男孩而言,此处的气候和环境都很寒冷、黯淡而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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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794 学校是刚成立的,但位于一栋旧的殖民地建筑里。这里曾经是圣路易斯·贡札卡学校,一栋俭朴的两层楼建筑,可回溯到17世纪。校内有一座内院,周围是殖民式拱门。[34]校园包括校长的书房和私人空间、秘书室、绝佳的图书室、六间教室、一间实验室、一间储藏室、一间厨房、一间餐厅、厕所和淋浴室,八十名左右的寄宿生睡在一楼的大宿舍。他后来会说,得到奖学金去锡帕基拉像“抽奖抽到一只老虎”。学校是“惩罚”,这“冰冷的镇是不公义”[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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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796 虽然加西亚·马尔克斯当时并不喜欢学校,却从哥伦比亚历史独特的两个情境中得益。保守党在1927年放弃了国立中学教育,交与私营,基本上就是教会;然而,阿方索·洛佩斯·普马雷霍在1934年当选总统时,宣布“进步革命”。政府决定团结这个国家,使其民主化,建造新型的公民社会。这个转变其中一个主要的方法就是拥有真正的国家教育体系,第一个成立的“国立学院”正是锡帕基拉国立学院。此时,全哥伦比亚只有四万名中学生,那一年只有不到六千人毕业(只有十九名女性)。大多数的哥伦比亚人对于自己国家地域的复杂性只有很模糊的概念,但在锡帕基拉,来自四方的学生都共处一室。[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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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798 锡帕基拉的老师非常优秀,许多老师因为革新派的立场被其他学校拒绝,但他们大多是非常努力的理想主义者、激进自由派,被派到锡帕基拉是为了防止他们污染波哥大上层阶级孩子的心灵。他们都是自己研究领域的专家,大多有在哥伦比亚最伟大的教育家之一、“岸边人”精神科医师何塞·法兰西斯科·索卡拉斯所领导的高等师范学院的学习经历,索卡拉斯是马尔克斯上校旧时战友的亲戚,也是上校妻子特兰基利娜的亲戚。[37]他相信哥伦比亚的年轻人应该接触各种想法,不要排除社会主义的潮流。此地的许多老师都刚毕业,和学生之间建立了非常轻松且友好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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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800 学校的课程很紧凑。起床铃声六点钟响起,六点半时,加西亚·马尔克斯已经洗了冷水浴、穿好衣服、擦好鞋、修理指甲、铺好床。学校没有制服,不过大部分的学生穿蓝色西装外套、灰色长裤、黑皮鞋。加西亚·马尔克斯只能尽量利用父亲的旧衣服,接下来几年都因为磨损不堪的旧西装外套和特别长的袖子而尴尬不已,不过在没有暖气的学校里,这套旧西装至少可以帮他保暖。晚上九点钟,学校的一日活动和家庭作业完成之后,男孩儿们回到宿舍,而加西亚·马尔克斯来此之后,学校也开始了一项值得纪念的传统。宿舍有一个小隔间给老师坐着打盹儿,到熄灯之前有一个老师会坐在那里,从窗口读书给男孩儿们听,等他们睡着。他通常尝试读些古典文学名著,如《铁面人》,但有时也读更沉重的《魔山》。[38]根据加西亚·马尔克斯的说法,他首先朗读的作品来自马克·吐温,在他的回忆中第一个想到的是他。对于他而言,马克·吐温的文学就是一片沃土,是自己国家的象征,为民族幽默感下定义,撰写地域及中央之间关联的年代记。宿舍有铁床,上面铺着木板,这些木板常常是男孩儿互相窃取的对象。加西亚·马尔克斯因为常常半夜做噩梦,尖叫吵醒整个宿舍而变得有名。他承袭了母亲路易莎的倾向,他最糟的噩梦“不是发生在最糟的背景,而是在欢乐的气氛里,和平常人或是在一些寻常的地方,然后马上借由不经意的一瞥,发现一些不详的信息”[39]。他最近刚读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双重人格》对此应该毫无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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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802 星期六上课上到中午,下午六点前他们可以到镇上自由活动,去看电影或安排舞会——幸运的话在当地女孩子的家里。星期六他们可以踢足球,不过“岸边人”比较喜欢打棒球。星期天到六点以前完全自由,学校虽然有神父的宗教教学,但并不需要每天做礼拜,而且星期天上教堂也不是强迫性的——虽然加西亚·马尔克斯以前会出席,也许如此一来就不用在写给母亲的信里说谎。对于20世纪40年代的哥伦比亚而言,这样的自由是非常不寻常的。因此,加西亚·马尔克斯后来回想起来,每天三餐好饭,比家里更多的自由—— 一种“监督下的自治”——锡帕基拉的生活毕竟还是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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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804 他永远感谢学校帮他在哥伦比亚和拉丁美洲历史所打下的基础。然而,文学不可避免的还是他的最爱,涉猎范围从希腊和罗马文学到近代的西班牙和哥伦比亚文学。他当时的拼写和现在一样意外的古怪(虽然没有他悲惨的数学那么差劲),他安慰自己,听说伟大的玻利瓦尔拼写也很差。他后来说,自己最好的拼写老师是他的母亲路易莎,他读书的时候,她都会纠正信上的拼写错误,之后再寄回去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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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806 周末他通常打球,在学校和朋友一起踢足球,上电影院,在街上或是锡帕基拉高地草原的桉树下散步。有时候,星期天他会坐火车到三十英里外的波哥大,拜访同是“岸边人”的亲戚,在一次这样的场合里,一位朋友在街上介绍他认识一位远亲贡萨罗·冈萨雷斯,他在《观察家报》工作。冈萨雷斯也在阿拉卡塔卡出生,对当时年轻的加西亚·马尔克斯还有着鲜有的印象:“他大概十七岁左右,体重不超过五十公斤。他一直没有跟我打招呼,我说话前他不会先说话,我马上猜想这孩子是个有条不紊、细心、有纪律的人。他没有从所在的地方走开,很旧但很干净的鞋子一只踩在人行道上,另一只踩在波哥大十六街的第七大道柏油路上。也许他是个胆小的人,不表现自己的恐惧。他态度谨慎,几乎有点悲伤,非常的孤独,不为人知。然而一开始的保留与拘谨解除之后,他开始沟通,表现出一种有节制的唠叨,我后来听他说那是他的‘好人表演’。一两分钟之后他就开始谈到书……”[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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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808 阅读是这个难以捉摸的年轻男子在锡帕基拉主要的活动。在巴兰基亚,他已经读过每一本可以找到的便宜的朱尔·维尔内和艾米里奥·萨卡尔小说,以及程度浅显的诗集,加上西班牙黄金年代的古典文学,他可以背诵里面的许多诗。如今,孤独的少年开始读每一本可以到手的书。他读完图书馆里所有的文学书籍,接着转向历史、心理学、马克思主义——主要是恩格斯——甚至弗洛伊德和诺斯特拉达穆斯的预言。同时,他对正式教育的要求及僵硬感到无聊,整天都在做白日梦,严重到差点失去奖学金。然而努力了一两个星期之后,他让同学和老师很惊讶地拿到满分五分的成绩,成为“顶尖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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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810 1943年末期,贾布再度回到苏克雷。从巴兰基亚和锡帕基拉的学校,从波哥大的大学,从卡塔赫纳和巴兰基亚的工作,他总是回到这个偏远的河边小镇,直到家人在1951年搬到卡塔赫纳。在这里以及许多附近的城镇里,他遇见笔下许多最知名角色的原型,包括“纯真的埃伦蒂拉”的同名角色,《霍乱时期的爱情》中他称为玛丽亚·阿雷罕德莉娜·塞万提斯的妓女。他前往锡帕基拉读书的第一年,家里的第九个孩子埃尔南多(南奇)在3月底出生,妻子怀孕的时候,多情的加夫列尔·埃利希奥再度惹上麻烦,又有一个私生子出生。这一次,路易莎和她的长女玛歌都充满女性的愤怒,有很长一阵子,连加夫列尔·埃利希奥都认为自己太过分,但一如往常,他又再度说服了她们。[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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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812 这一次的假期中,加西亚·马尔克斯身上又发生了另一次热烈的性经历,这次是和一位性感的年轻黑人女性,他称为“妮格罗曼塔”(通灵人之意,他在《百年孤独》的倒数第二章里也给了同样性感的黑人女性这个名字),她的丈夫是警察。路易斯·安立奎说了一部分故事:“一天午夜,贾布在苏克雷的阿瓦雷兹桥上遇见一名警察,警察正要去妻子的房子,贾布从警察妻子的房子出来。他们向对方打招呼,警察问候贾布的家人,贾布问候警察的妻子。如果这是我母亲说的故事,你可以想象她知道但没有说出来的那些。她也没完全讲清楚,因为在这个故事的结尾,警察向贾布借火,他靠近的时候警察做了一个鬼脸说:‘真是的,贾布,你一定是去了‘时光’,你身上有妓女的味道,连公山羊都不愿意跳过去。’”[42]根据加西亚·马尔克斯自己的版本,他和警察的妻子被捉奸在床(很不幸,他睡着了),警察用俄罗斯轮盘赌威胁他,要贾布加入。警察最后放过他,不光是因为他和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父亲立场相同,也因为他感激加夫列尔·埃利希奥最近治好他的淋病,其他医生都无法医治。[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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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814 贾布开始长大,终于开始看起来像他真正该有的年纪。在锡帕基拉,同年龄的人记得此时的他很瘦,双目发直,总是在发抖,抱怨天气太冷,从前梳理整齐分边的头发变得毛茸茸,不再容易顺服。[44]他不再试图看起来像卡恰克人,不再穿着严肃、整齐的衣服,头发总是上发油,梳理整齐,而是开始展现自己的特色。一撮纤细的“岸边人”胡子出现在他少年的嘴唇上方,任其留长。前任校长被一位年轻诗人卡洛斯·马丁取代,只有三十岁的他英俊得像个俊俏的男演员偶像,他是流行的“石头与天空”诗歌运动的一员,而诗歌运动在波哥大风行一时。这些诗人的名字来自西班牙人胡安·拉蒙·希梅内斯的作品,在当时大多数的拉丁美洲共和国里不会被认为具有革命性。不过在哥伦比亚,诗总是比散文受欢迎——除了演讲,此乃另一个国民专长——这也是文学保守主义的重地。这里的诗歌传统非常丰富,在充满伟大诗人的土地上是最优秀的。然而,在不寻常的狭隘、主观主义者的驾驭下运作,哥伦比亚的社会及历史现实使当时的文学几乎完全缺席。新兴的哥伦比亚诗人如爱德华多·卡兰萨、阿杜罗·卡马丘·拉米瑞兹、豪尔斯·罗杰斯、卡洛斯·马丁先是以希梅内斯的作品为榜样,后来是以西班牙的“1927年代”为镜,同时借鉴了拉丁美洲的前卫诗人如聂鲁达——他也在1943年9月拜访波哥大,并联系这个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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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816 接下来的六个月中,诗人马丁代替谦逊的卡洛斯·胡利奥·卡德隆·厄米达成为加西亚·马尔克斯的西班牙文学教授。加西亚·马尔克斯已经用假名“哈维尔·贾塞斯”写诗。马丁特别专注在鲁文·达里奥的作品,他的《蓝》在1888年发表,到他在1916年去世之间,这个伟大的尼加拉瓜人几乎独力使西班牙和拉丁美洲诗歌语言做了重大的变革。达里奥的童年刚好和加西亚·马尔克斯相仿,成为年轻哥伦比亚诗人殿堂中主要的神明。[45]他开始“模仿”、技巧性地拼凑伟大的西班牙人,如加西拉索·维加、克维多、罗尔卡,以及拉丁美洲作家如达里奥和聂鲁达的作品。在男孩儿们的要求下,他帮他们写十四行诗给其女友,有一次甚至由轻率的收信人又引述回来。[46]他也用自己的经验写情诗,由自己和当地女孩儿的感情启发灵感。较年长的加西亚·马尔克斯总是对这些早年间作的努力有点罕见的难为情,甚至否认许多作品是自己笔下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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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818 “岸边人”学生一有机会就在镇上安排舞会。借由这个机会以及其他可能的机缘,他认识了一些年轻女性。其中一位是贝蕾妮瑟·马丁内斯,她在锡帕基拉的末期曾经是他短暂但显然充满激情的浪漫伴侣。她和加西亚·马尔克斯在同一个月出生,她在2002年时回忆——当时她已经是寡妇,有六个孩子,住在美国——她和加西亚·马尔克斯“一见钟情”,他们主要的共同爱好是当时流行的波丽露,他们会在谈情时唱给对方听。[47]还有令人难忘的是西西莉亚·冈萨雷斯·皮扎诺,“她不是特定人的爱人,可是,对所有迷恋诗的人,她是缪斯。她的反应很快,很有个人魅力,来自旧式保守党家庭,却不受传统拘束,对于诗有超自然的记忆力。”[48]西西莉亚被很残忍的西班牙文称为“独臂人”,因为她只有一只手臂,用袖子遮住另一边。她是个漂亮、活泼的金发美女,贾布常常和她谈诗。大部分的男孩子都猜测她是他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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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820 当然,这儿还有其他的探险,夜间在戏院里胡作非为,男孩儿们用打结的床单溜出宿舍,在黑暗中去参加一些不正当的聚会。学校门房似乎永远没办法抓到潜逃者,男孩儿们认为他是他们沉默的同党。加西亚·马尔克斯还和另一位较年长的女性发生关系,她是一位医生的妻子,趁丈夫不在的夜晚,加西亚·马尔克斯去她的卧室,位于锡帕基拉的旧殖民地房子之一,迷宫般房间和走廊的尽头。这个值得让薄伽丘诉说的故事在《百年孤独》开场不久难忘的一景中出现,年轻的何塞·阿尔卡蒂奥第一次的性经历就是发生在黑暗中穿过一整屋子睡在吊床上的人,在摸索找路之后。[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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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822 卡洛斯·马丁认识那一代所有杰出的诗人,他到达的几个月后,其中两位最有影响力的爱德华多·卡兰萨和豪尔斯·罗杰斯就被他邀请来锡帕基拉演讲。加西亚·马尔克斯和一位朋友很荣幸地在马丁所租的靠近镇广场殖民式房子的大厅里采访他们。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在世最高位的文学家,马丁把他介绍给两位名人客人,说他是“伟大的诗人”时,他立刻觉得既高兴又难为情。[50]很不幸,两个男孩儿所创立的杂志《文学论坛》成为国家政治发展的受害者,加西亚·马尔克斯第一次体验到,洛佩斯·普马雷霍总统试图改革下新的哥伦比亚所受到的暴力威胁。1944年7月10日,洛佩斯·普马雷霍第二任期的第二年,他在帕斯托镇遭到绑架,主谋是极端保守主义的政治人物劳雷亚诺·戈麦斯所支持的意图政变者,自由派称他为“怪兽”。面对越来越强大的压力,洛佩斯·普马雷霍在1945年7月31日辞职,由另一位自由派阿贝尔·耶拉斯·卡马尔哥在日益紧张的气氛中做完剩下的任期。政变阴谋发生的几天身为校长的卡洛斯·马丁发了电报到总统府声援。不久,锡帕基拉的保守党市长托后带着警察到学校来,没收了所有第一期的《文学论坛》,这是特别在波哥大的工作室加印的。几天后,教育部部长打电话召唤新校长到他的办公室,要求他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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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824 加西亚·马尔克斯回到卡德隆·厄米达先生的班上,继续自己的阅读。他曾经表示,弗洛伊德的作品和朱尔·维尔内同样的令人深思[51],充满想象力,并且启发他写了一篇文章《强迫性精神病》;讽刺的是,他是在被学校课后留校时写的。[52]这篇文章写的是一名变成蝴蝶的女孩儿飞到远方,经历了一些不寻常的历险。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同学嘲弄这是刻意做作时,老师赶忙给他支持、鼓励,并且在他可能用得上的叙述结构以及修辞上给予实质的建议。故事在学校里流传,一直到学校秘书那里,他预言说,这篇文章让他想起卡夫卡的《变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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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826 这是个非常重要的细节,因为加西亚·马尔克斯总是说,自己第一次听说卡夫卡是1947年在波哥大的时候,并直接影响到他第一次出版的作品[53]。然而,看起来他似乎在学校时就已经读过卡夫卡的作品。有趣的是,如送书的人所观察到的,戈麦斯·塔马拉给他的《双重人格》这本书必定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最奇特的作品之一,而且是最不为人知的作品之一。不过,弗兰兹·卡夫卡却是那个有读者的人。对于如加西亚·马尔克斯这样的年轻人而言,他的内心已经非常不安,也在先前的学校经历过严重的情绪困扰,如今不但要面对自己的自信问题、更大的自我挑战,而且要面对波哥大在权威、品位和文明方面陈腐的规矩。我们都具有不止一个性格、不止一个身份的这种想法,想必让他非常的安慰,并且具有相当的疗愈作用。卡德隆先生后来声称,他告诉这个有才华的学生——当时观察的人认为他身为艺术家的才华比作家更高——说他可以成为“哥伦比亚最伟大的小说家”[54]。这样的精神支持当然是无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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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828 虽然有这些课余活动,他对学校的课业只偶尔投注一下心力,但加西亚·马尔克斯在学校的地位却越来越高。1944年的最后一天,他在学校第二年的尾声,哥伦比亚最重要的报纸《时代报》(El Tiempo)在文学副刊登了他的诗,用的是笔名哈维尔·贾塞斯。将近六十年来,作者都对此非常的难为情;然而,当时对于一位年仅十七岁,还有两年才读完中学的人而言,一定是非常美妙的肯定。[55]这首诗《歌曲》献给一位朋友罗莉塔·波拉斯,她不久前悲惨地去世。这首诗由“石头与天空”团体的会长爱德华多·卡兰萨写了一首诗引文。诗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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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830 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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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834 “这首诗在下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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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16838 爱德华多·卡兰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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