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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5日,巴尔加斯·略萨前往利马,不过,9月初加西亚·马尔克斯与他一起在当地参加一场为期一周的文学活动时,这场戏码再度上演。这段友谊足具象征意义的紧密融合,是在加西亚·马尔克斯担任马里奥和帕特里夏·巴尔加斯·略萨次子的教父,命名贡萨罗·加夫列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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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9月底回到卡塔赫纳,趁机与阿尔瓦罗·塞培达、拉法叶·艾斯克隆那造访了乌帕尔山谷。一位名为康斯薇洛·阿劳候诺葛拉的年轻女子筹备了一个小型的瓦伽娜多音乐节,正如前一年加西亚·马尔克斯与塞培达在阿拉卡塔卡临时举办的活动一样,这个音乐节在隔年成为定期的活动。结束后,加西亚·马尔克斯开始安排离开的相关事宜。离开前能够和哥伦比亚的家人相聚让他非常开心,但尽管前嫌尽释,加西亚·马尔克斯与父亲的关系似乎已无可挽回。埃利希奥回忆道:“1967年10月,贾布和梅塞德斯以及两个小孩儿在卡塔赫纳。我仍记得当时见到他坐在床上,被躺在吊床上的人——我的父亲吓坏时,我有多么尴尬。我父亲好像总是能让周遭的空气充满恐惧,几乎是恐怖,其实是错误的印象(那是我家人的专长!)。后来,我和海梅、贾布讨论过,结论是贾布只要在他面前就是手足无措。”[25]这样的说法再真实不过。但可以肯定的是,其原因不再是因为他对父亲恐惧。另一个可以肯定的是,父亲始终没有对他的成就给予肯定,纵使贾布现在完全不是靠当初所说的吃纸为生,而是丰衣足食。我们也可以肯定这位逍遥在外的儿子其实也想要得到这迟来的肯定。他始终视加夫列尔·埃利希奥为自己的继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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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疑地,政治仍是他们之间未解的难题。9月,加州州长里根鼓吹美军在“越战”中加温,西方国家对此意见分歧。加西亚·马尔克斯大概与父亲讨论过切·格瓦拉之死,马尔克斯曾与其在哈瓦那见过面,他的死讯于10月10日由玻利维亚最高司令部宣布。这个令人心碎的消息与随后传来的信息让加西亚·马尔克斯心中更加五味杂陈;加西亚·马尔克斯总是不认同这位视为其父亲形象的危地马拉作家米格尔·安赫尔·阿斯图里亚斯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并成为首位获此殊荣的拉丁美洲小说家。(1945年获得此奖的加夫列拉·米斯特拉尔是智利诗人。)显然地,阿斯图里亚斯的得奖被诠释为世界认同拉丁美洲小说风潮将持续。阿斯图里亚斯与加西亚·马尔克斯这两位“魔幻现实”作家有太多相同之处,很快地开始厌恶对方。得到迟来荣耀的阿斯图里亚斯害怕这位年轻的竞争者,后来戴上桂冠的加西亚·马尔克斯则被视为执意违背伦常。[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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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往欧洲无疑让马尔克斯得到一些自由,逃离日常生活的压力,也给他空间重新整理自己。什么鸡毛蒜皮的事记者都拿来问他,其中最常问到的就是政治。然而,认为他意图逃离政治责任是错误的。他心知肚明的是,自己唯有写出成功的小说才有影响力,因此,最重要的是让自己有足够的空间与时间创作下一本书——因为就像《百年孤独》一般,他的下一部作品已经酝酿许久。当然,如今的加西亚·马尔克斯可以更公然地行动,表达伪装的象征性立场,几个月前没有人会在乎。11月出发前往欧洲之前,面对学生要求公开承诺社会以及政治改变的压力,他告诉《观察家报》,哥伦比亚的文化人被保守的统治阶级迫害[27]。另一段他与阿方索·蒙萨尔夫共同接受的采访,在他离开后刊登于《国内焦点》,他在采访中表示,“写出好文章是作家的革命任务”,[28]这篇文章于隔年1月中旬再度刊登在《时代报》上。几年前,菲德尔·卡斯特罗首次(也是最后一次)针对这个话题发言,和加西亚·马尔克斯的想法有些出入。在他最著名的演讲《给知识分子的话》中,卡斯特罗明确表示文学形式理应自由,但文学内容则否:“革命代表一切。”卡斯特罗也表示,最具革命感的作家是为了革命放弃写作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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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西亚·马尔克斯对于他与媒体之间的关系感到非常苦恼(以及通过媒体而产生的与新读者的关系),在早期的那几年,他比想象中还要努力地为自己在政治与美学之间寻找更多空间;如果认为自己陷于道德与意识形态的抉择中,他的决定会是独立的抉择,或者至少以自己的方式面对。他告诉蒙萨尔夫,认真“专业”的作家应该将自己的使命放在一切之上,永远不该接受任何的“补助”或“奖助”。他说自己对读者有深远的责任感,《百年孤独》 出版之际,其实《族长的秋天》已经差不多可以出版了,但如今他却觉得应该全部重写——不是为了让它成为伟大的畅销书,而是应该要写出不一样的东西。此处他所表达的是一个令人不安的想法:《百年孤独》的成功有某部分原因是通过他独特的“专业技术”(他之后称为“窍门”),他可以把这些当成自己的特色,但如今他宁愿舍弃,写出完全不一样的作品。“我不想模仿自己。”他说。蒙萨尔夫向同胞提到的是加西亚·马尔克斯一开始比较像墨西哥人,而非哥伦比亚人,直到他放松下来,“找到思路的条理”,成为“典型的哥伦比亚‘岸边人’,健谈、坦率、直接呈现自己的观念,在每一次的意念表达中加入融合了黑人与西班牙血统在热带太阳下的智慧”。很清楚,他以明显的友善意图呈现的这位作家,即使身处自己国家的首都却仍感觉像个异乡人,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他在自己家族中也是如此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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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感觉一直持续存在。加西亚·马尔克斯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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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萨尔迪瓦尔,GM,p.498引述Alvaro Mutis的话。本章取材的访谈多数来自穆蒂斯(墨西哥城,1992、1994)、托马斯·埃罗伊·马丁内斯(华盛顿,1997;Warwick,2006;卡塔赫纳,2007)、帕可·波鲁瓦(巴塞罗那,1992及通过信件)、埃利希奥·加西亚·马尔克斯,José(“Pepe”)Stevenson,与其他许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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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埃利希奥·加西亚,Tras las claves de Melquíades,pp.618-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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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见克劳蒂雅·德瑞福斯,Gabriel García Márquez,《花花公子》,30 :2,1983年2月,p.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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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见埃利希奥·加西亚,Tras las claves de Melquíadez,pp.3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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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如A. D’Amico和S. Facio,Retratos y autorretratos(布宜诺斯艾利斯,Crisis,1973)再版所载,其书中也收录了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1967年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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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Ernesto Schóo,Los viajes de Simbad,《封面故事》(布宜诺斯艾利斯),第234期,1967年6月20日至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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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Cien años de soledad :el Amadís en América,Amaru(利玛),第3期,1967年7月至9月,pp.7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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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见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La poesía al alcance de los niños,《 观察家报 》,1981年1月25日。其中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在批评文学评论家时,说到就连Rojo都不晓得他为何要在封面上放倒置的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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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ien años de un pueblo,Visión,1967年7月21日,pp.2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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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例如,见De cómo García Márquez caza un león,Ercilla(Chile),第168期,1967年9月20日,p.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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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于1967年5月30日从墨西哥城写到巴兰基亚给普利尼奥·门多萨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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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萨尔迪瓦尔,《回归本源》,p.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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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托马斯·埃罗伊·马丁内斯,El día en que empezó todo,收录于Juan Gustavo Cobo Borda主编的Para que mis amigos me quieran más… :homenaje a Gabriel García Márquez(波哥大,Siglo del Hombre,1992),p.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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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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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萨尔迪瓦尔,《回归本源》,p.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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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Martínez,El día en que empezó todo,收录于Cobo Borda,op.cit.,p.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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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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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José Emilio Pacheco,Muchos años después,《美洲之家》(哈瓦那),第165期,1987年7月至1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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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Paternostro引用,Paris Review,第141期,op.c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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