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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54821 玛耶夫斯基家有三个孩子:两个女孩,分别叫安尼雅和索尼雅,一个男孩,叫阿辽沙。这三个孩子和契诃夫特别投缘,相处得非常好。玛耶夫斯基家的这三个孩子后来被契诃夫写进了短篇小说《孩子们》。[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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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54823 《三姊妹》中,三姊妹一直想离开偏远的小城,回到莫斯科去,这样一种强烈的感情,契诃夫本人曾有过感同身受的经历。契诃夫在沃斯克列先斯克遇见了一位名叫叶甫格拉弗·彼得罗维奇·叶戈罗夫的炮兵中尉。和其他军官一样,他也是玛耶夫斯基家中的常客,还曾经向玛丽雅求过婚。退伍后,他成了一位地方长官,契诃夫还曾与他一起参加过救济灾民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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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54828 在卢卡小屋的门廊上,188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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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54830 此外,契诃夫在很多书信中都提到过卢卡的林特瓦列夫一家,这个家庭给契诃夫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印象,《三姊妹》中普洛佐罗夫的家庭氛围大概就来自契诃夫记忆中的林特瓦列夫一家。契诃夫租住在林特瓦列夫庄园的厢房里。那个庄园美极了,“那日夜歌唱的夜莺,那远处传来的狗叫声,那荒芜的旧花园,那大门紧闭、住着漂亮女人、富有诗意而又郁闷的庄园”[157],厢房就坐落在这古老的花园里。契诃夫一家和林特瓦列夫一家很快成了好朋友。他感到在林特瓦列夫一家所体现出的对于温暖的天气、民族服饰、语言以及故土的热爱,是一种格外动人和可亲的感情。他说:“我想让聪明可亲的林特瓦列夫一家不白白度过一生。林特瓦列夫一家是非常好的素材,这一家人都很聪明和诚实,有学问,会爱人:但这一切都正在白白地消失,白白地牺牲掉,就好像沙漠上空的阳光一样。”[158]契诃夫详细地记录了这家人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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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54832 我每天乘小船到磨坊去,晚上,跟哈里托年科工厂的一些钓鱼迷到岛上去钓鱼。我们的谈话常常很有趣味。三一节前夕,所有的钓鱼迷都要在岛上过夜,钓整整一夜鱼,我也不例外。其中有些人是很出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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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54834 房东一家十分可爱,非常好客,这家共有六口人,颇值得研究。老母亲是个饱经苦难的女人,心地很善良,身子虚胖,常读叔本华的著作,到教堂去听赞美诗;她仔细阅读每期的《欧洲通报》和《北方通报》,她知道的小说家有些我连做梦都没梦见过。她的厢房里以前住过画家玛科夫斯基,现在住着的又是一个年轻的文学工作者,她认为,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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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54836 她的大女儿是个医生,是全家的骄傲。农民们称她为圣徒,而她也果然显得不同凡响。她的脑子里长了个肿瘤,致使她双目失明,患有癫痫,经常头疼。她知道前边等待着她的是什么。可是谈到临近的死亡,她却很刚强,而且镇静得惊人。我给人看病,见到过不少快要死的人,看到那些人死期临近,却还在谈话、微笑或者哭泣,我总感到有点儿奇怪。现在,我面前的盲人坐在凉台上,谈笑风生,幽默打趣,或者倾听别人给她念我的《在昏暗中》,这时候,我开始觉得奇怪的,并不是女医生快要死了,倒是我们竟没感到自己也会死,还在写《黄昏》,好像我们永远也不会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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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54838 二女儿是个老姑娘,也是医生。她文静,腼腆,无限善良,热爱一切人,就是相貌不美。对她来说,给病人看病倒简直是苦事,总怕看不准,这种心理发展到了变态的程度。我们俩给病人会诊老是意见不合:凡是我认为大有希望的时候,她看到的却是死亡,可是她开的药量轻,我总要加大一倍。不过要是死亡的迹象已经很明显,而且不可避免,那么我这位女医生就心里十分难过,不像个医生了……她做家务事很热心,对所有细小的事情都很在行。连马的习性她都懂。比如,要是有一匹拉边套的马不拉车,或者闹腾起来,她知道怎样制服,事后还要给车夫讲解一番。她很喜欢过一夫一妻的家庭生活,心里也渴望着,但是命运不肯成全她。每逢晚上,大家在高大的正房里奏乐和歌唱,她却在昏暗的林荫道上烦躁地匆匆走来走去,活像被关起来的野兽。我想,她一定从没做过害人的事,可是她,据我看来,过去从来没得到过一分钟的幸福,将来也永远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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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54840 第三位小姐还很年轻,毕业于贝斯土热夫女子学院。这姑娘长得像男人,身强力壮,骨骼粗大,像条鳊鱼,肌肉发达,脸色黝黑,嗓门很大……她大笑起来,一俄里之外都能听见。她的确是一位热情的乌克兰姑娘。她自己花钱在自家庄园里盖了一所小学,教乌克兰孩子们学习译成乌克兰语的克雷洛夫寓言……她也干家务,喜欢唱歌,爱哈哈大笑。她虽然读过马克思的《资本论》,却不拒绝最平常的爱情,可惜,她未必嫁得出去,因为她长得不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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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54842 大儿子年轻,安静,聪明,谦虚,然而缺少才华。热爱劳动,并不是那种自命不凡的人,似乎满足于生活给予他的一切。他在大学只上到四年级就被学校开除了,这并不是他言过其实。他沉默寡言,喜好经营农务,热爱土地,跟当地的乌克兰人相处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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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54844 二儿子也很年轻,对柴可夫斯基是天才这一点坚信不疑,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他弹得一手好钢琴,并幻想过托尔斯泰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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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54846 以上就是这一家人的简况,我现在就生活在他们中间……[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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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54848 林特瓦列夫三姐妹中最小的娜塔丽雅·米哈伊洛芙娜后来不止一次到契诃夫在莫斯科和梅利霍沃的家里做客,还去过雅尔塔的别墅。玛丽雅认为:“她对安东·巴甫洛维奇颇有好感,甚至可以说非常爱慕。”[160]正是在卢卡,苏沃林的拜访加深了他和契诃夫之间的信任,也进一步加强了两人的合作。[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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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54850 19世纪80年代,契诃夫一家在巴布金诺度过了三个美好的夏天,租住在基谢廖夫庄园。基谢廖夫是著名外交家帕·德·基谢廖夫伯爵的侄子。他的妻子基谢廖娃是莫斯科皇家剧院院长别基切夫的女儿。她本人是一位儿童文学作家,后来一直保持着与契诃夫在文学创作方面的通信。他们有两个孩子,萨莎和谢廖沙。玛丽雅在回忆录中特别提到了这一家人。她认为基谢廖娃很聪明,而且非常可爱,尽管她的外表有一股骨子里的贵族派头,但实际上是一个很淳朴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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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54855 萨莎·基谢廖娃,188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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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54860 契诃夫的书桌,上面有他生前使用的夹鼻眼镜和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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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54865 契诃夫书桌上放着柴可夫斯基的签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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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54867 契诃夫的弟弟和妹妹都提到,沃斯克列先斯克和巴布金诺对契诃夫的才能发展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一个文官的死》(1883年)、《阿尔比昂的女儿》(1883年)、《江鳕》(1885年)、《巫婆》(1886年)和《灾祸》(1887年)等故事都来自这一时期的所见所闻,而有着美丽花园、温暖花房的巴布金诺更是成为契诃夫生命中美好的记忆。米哈伊尔回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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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554869 那儿不仅风景优美怡人,有很大的英国公园、河流、树木和草原供别墅的住客们欣赏,还有悠扬的钟声从沃斯克列先斯克和新耶路撒冷传来—而且,巴布金诺的居民们本身也都是相当出色的人物。在那儿可以看到所有篇幅较大的文艺刊物:基谢廖夫家的人非常关心文艺界的情况;弗·彼·别基切夫不断回忆往事,当时有名的男高音歌唱家米·彼·符拉季斯拉夫列夫唱着流行的抒情曲,而伊·亚·叶弗列莫娃则每晚都介绍贝多芬和其他音乐家的作品。巴布金诺的有识之士对当时才刚出名的柴可夫斯基也颇感兴趣。玛丽娅·符拉季米罗夫娜·基谢廖娃讲述了一些绝妙的逸事。[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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