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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对你说了什么?你准备做点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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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库斯说出“你准备做点儿什么”时,我就成了一个小浑蛋,而这是我一直想抛弃的一部分人格。我也不知道什么事情就会刺激到自己,让自己变得凶残,甚至一句无害的“嘿,老兄”都能让我变得极度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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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的作息时间和平常人不一样。我一般六七点就会上床睡觉,除非老婆叫我跟她一起看电视,那我大概会在九点睡觉。我会在半夜或者凌晨两点左右醒来,骑上一个小时的健身车,接着做上肢力量训练,最后做深蹲练习。今天,我练习腿部负重两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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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琪琪也起床了。当我看到她带着我的两个宝贝离开房子时,我觉得他们永远不会回来了。这是我现在最大的恐惧。当她离开时,我就会陷入恐惧。只要我的家人不在,留我孤身一人时,我就会感觉特别难过。我曾经喜欢一个人待着,可那是在我拥有现在的家人之前。我现在根本不会产生做坏事的念头,我不想再进监狱了。现在我的唯一人生目标,就是照顾好我的家人,再去帮助比我们不幸的其他人。我不敢相信自己能成为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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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经历过那么多可怕的事,我现在变得尤其小心。我总是告诫老婆要锁好门,叫她看着家,看着到家里工作的工人。我跟她讲过自己的一段经历——我曾经在一个房子里和几个朋友聊天,离开几小时后,听说留在房子里的所有人都被杀了。这些悲惨的往事刻在了我的大脑里。我老婆一定觉得我疯了,他们从来没见过像我一样的人。有陌生人走进我家时,我会想:“这家伙是谁?是我们把他带进来的?”等陌生人离开后,我会叫琪琪拿出鼠尾草,净化房子里的灵气。我的“正常基线”就是走进别人家里打探一番,等我离开后,一群暴徒会带着枪冲进去大喊:“所有人都趴下。”这就是我的“正常基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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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琪和孩子走后,我有很多时间思考。我想到自己有一个多么扭曲的童年,绝大多数时间只能指望我妈妈。我是怎么从那样糟糕、可悲的环境中走出来的?像我这样的人是怎么走出布朗斯维尔,成为重量级拳王的?如果回顾历史,你会发现我和历史上大部分拳王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贫穷。杰克·登普西就是个流浪汉。我想从他的故事中找到一些灵感,让自己的人生显得更合理一些,但我做不到。我是怎么认识把我介绍给库斯的鲍比·斯图尔特?库斯是怎么让我对拳击产生这么狂热的感情?我的脑子是怎么一瞬间认可了拳击,我是如何有了“就做这个”的想法?这种想法是从哪儿来的?是因为我小时候只知道追随别人吗?可我很快就会转变到打拳时的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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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斯告诉别人,他被闪电击中了两次,这预示着他还可以再培养出一个重量级拳王。可我只有十三岁。当库斯第一眼看到我时,我连一次业余比赛都没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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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在库斯死时,他是怎么知道我能成为拳王的?他从来没见过我真正狠毒地对待别人。他没有亲眼看到我是怎么在拳击场上培养出了自信和傲慢。我想知道他会怎么看待后来的我。他是个严厉的人。他会这样评价其他拳手:“这家伙是个懦夫,把他留在那里让他死吧。”库斯认为,只要上了拳击台,你就要像个战士一样死去,绝不能放弃。但我现在明白,没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了。任何奖杯、腰带和荣誉,都比不上自己的生命和你爱的那些人。我曾经是第一个愿意为了荣誉死在拳击场上的人,但现在再也不是了。笨蛋才会这样。我大概是拳击历史上最笨的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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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拿下拳王腰带前,我就知道自己会是世界冠军。这就是我。我仍然保有另一种人格的迈克·泰森,只是我不想唤醒他,我不知道这个泰森到底是谁。我是超级冠军,但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人。你们大概觉得我是美国最重要的通缉犯之一。任何时候只要我出门,缓刑考察官就想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人们非常害怕我。我其实是个特别胆小的孩子,可我的形象却是那么凶悍。这其实是一种会让人沉迷其中的想法。我总想向别人展示自己什么也不怕,所以我总会做得过火。我觉得自己必须变得强悍、凶狠,因为库斯加剧了我的这种心态。“优越”,这是库斯最喜欢的一个词。我是一个比别人都要优越的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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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库斯现在还活着,他大概会说:“迈克,你应该继续打拳。你疯了吗?”但我一点儿也不后悔。所有伟大的拳手,雷·罗宾逊、彼得·杰克逊、乔·甘斯、托尼·坎佐纳利这些人,他们要么流浪,要么在酒店里做了清洁工。他们都对拳击有着极端的激情,所以他们根本没有退出计划。可无论他们日后经历了什么,为了拳王头衔,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能过上一年迈克·泰森的生活,只要能过上拳王的生活,我甚至愿意去吃下水道老鼠的屎。妈的,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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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把自己说得像隐士一样,我还是会出门办事。写这本书时,我和本书的合著者拉特索一起去看了帕奎奥和马奎兹的第四场比赛。和我一起看比赛,是“迈克·泰森关怀行动”第一次筹款会的拍卖项目之一。两个年轻又招人喜欢的墨西哥裔人赢得了拍卖,他们跟我和拉特索坐在了一起。那也是米特·罗姆尼在大选后的第一次公开露面。当罗姆尼和他的妻子从场边的座位走过来时,拉特索和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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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米特,我们是那47%!”我朝他大喊。我老婆的政治倾向是自由主义,她在家天天看MSNBC67电视台,这当然对我产生了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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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特,现在想拉墨西哥裔的选票可有些晚了。”我喊道。现场观众绝大多数都是支持马奎兹的墨西哥裔人。那是一场精彩的比赛,那场比赛本身,就能让人们懂得拳击是一项多么伟大的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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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琪琪、拉特索和我去米高梅大酒店看了芭芭拉·史翠珊的表演。我一直很喜欢芭芭拉·史翠珊。年轻的时候,我听说她的高傲甚至能压过艾尔·乔森。我总是喜欢那些高傲的人,因为库斯过去总说,之所以能成为最强的那个人,是因为他们总是用最宏大的视角看待自己,阳光总能照进他们的眼里。和拉里·霍姆斯的那场比赛结束后,我在自己的更衣室里见到了芭芭拉。她就是我眼中的超级明星。她是一个能将灵魂乐的特有感觉传达给别人的人,我不是从黑人或者种族角度说的这种话。听她的歌声,你会觉得灵魂得到了抚慰。人们会嫉妒、贬低她这样的人,因为他们无法散发出芭芭拉那样的活力和爱,他们不能像芭芭拉那样震撼人心。整场表演我听得如痴如醉。表演结束后,我们去了她的化妆间,跟她还有玛丽·奥斯蒙德合了影。第二天我仍然沉浸在表演中无法自拔。能跟芭芭拉在一起,听她唱歌,这种感觉太让人兴奋了。她在我妈妈以及我生命中其他亲人的心里占据了极为重要的地位。我很高兴能现场看她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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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去看演唱会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折磨。穿过赌场往表演场地走时,我看到了一些做皮条客和毒贩的老朋友。他们看到我和妻子在一起,就知道不该跟我说话。他们知道我一直在跟魔鬼斗争。当我走进那种地方,我会头也不回地直接走过去。写书期间,我们三个人又去看了另一场表演。迈克·艾普斯当时在棕榈酒店表演单口喜剧。走进酒店时,我老婆走在我和艾普斯后面,她没看到,当我走近一张桌子时,一个女人站起来想要拥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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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能抱你。”我对她说。幸亏当时有人挡在了我和她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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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冲我眨了眨眼:“看我刚才怎么救了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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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琪看到了估计会犯心脏病,就是因为这个,我才不愿意多出门。我在家里过得更快乐。如果去的是一个有节制的环境,其实也挺有意思。可大多数时候人们总是喝得醉醺醺的来找麻烦。我想说自己变得更有保护欲了,但我其实只是比当初约会的时候对我老婆更有占有欲了而已。我觉得自己必须一直保护她,可她自己完全有能力解决那些向她调情的人。我已经记不清在我俩终于成为一对前,她是怎么对付我的。琪琪是个聪明而且很有能力的女人,她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有时候几乎把她看作我的孩子,可是在我俩的感情生活中,我其实更像是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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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何时,只要能见到伟大的表演者,我就会特别兴奋,因为我和他们是一类人。如果能在剩下的人生中从事表演事业,还能养活全家,我会很高兴自己能找到这个归宿。我希望自己有钱养家,不被警察抓,不进监狱,不出现任何闹剧。我不在乎能不能给孩子留下遗产,只要我活着的时候没人受伤就够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迫切、直接的生存欲望。我是个物质主义者,有些坏习惯不会那么容易就消失。我不想再走上那条路。我想更关注自己的健康,而不是更关注我的衣服。等我死了,我只想要世界上最廉价的葬礼,把我埋进土里就行了,不要棺材,什么都不要,把我埋到地下就是了。不要来祭拜我,什么都不要做。但我相信,未来总会有拳手找到我的坟墓,就像我当初对待老一代拳手那样。如果人们能像我当初对待我的偶像那样对待我,我当然也会高兴。也许我还会弄一个墓碑,上面写着“现在,我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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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琪琪和我时,我仍然觉得很不可思议。我们的爱情在最艰难的时期擦出了火花。我是个很难相处的人。巨蟹座的人总是把事情憋在心里。跟一个如此听从内心感觉的人生活,听起来很好,可事实上却很痛苦。一个人的内心太过敏感,他也许会产生幻觉。我必须要给我的妻子足够的赞美,因为她挺过了我的那段时期,终于等到我恢复正常。能够挺过我对女人的态度从病态转为正常的过程,对琪琪来说,这种经历的痛苦程度,就像当年在西班牙宗教裁判所遭受到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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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常钦佩我的妻子。当我失控想自我毁灭时,是她让我爱上了自己。我尊重她为我们的婚姻能成功走下去付出的巨大努力。过去,如果她骂上一句“去你的”,然后带着孩子离开的话,我会非常开心。我不知道是什么促使我对这个女孩保持忠诚。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从哪里得到了勇气,从而彻底改变了过去四十年的行为方式。曾经我也会疯狂地爱上其他女人,但我仍会对她们不忠,无论在感情上还是身体上,我都会背叛她们,是琪琪让我变得足够坚强地尝试成为一个忠诚的男人。即便这种尝试没能成功,即便失败了,可尝试本身就是一种伟大。我面对的现实就是这么复杂。想象一下,如果你是我这样的人,你能达到什么地步。我在这时成为了道德上的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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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要感谢琪琪。我配不上她。这是真心话,我配不上自己的老婆。我能得到她,大概因为我是泰森,因为我曾经取得的成就,也因为我大体上是个不错的人,可我这辈子真的配不上我的妻子。跟她一比,我真的就是垃圾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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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到底对爱情了解多少?爱情指挥着我们,不是我们指挥爱情。当爱情指挥你时,你必须要做出响应。即便爱情的本质是无情失去理智,但没有人会拒绝爱情的号召。我不知道爱是什么,但我却出现了相应的症状——疯狂,并且彻底成了它的奴隶。不过爱情还能逼出人的最大潜能。对一些人来说,爱情就是他们的性高潮。在其他人眼里,获得高潮可能只需要有爱情的想法,这是一种我们拼命想抓住并且沉浸在其中的幻想。我对老婆说,我每一秒钟都在爱她,可我的爱是什么?我的爱很无聊,我的爱是毒药,我的爱很浪漫,我的爱很淫荡,我的爱是禁欲的,我的爱有很多层次。为了爱可以牺牲控制欲。放弃控制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放弃,其实是最悲剧的。可我们愿意做出牺牲,因为爱情让人感觉幸福。但你还是不知道,爱情能不能让你得到比放弃控制权更好的感觉。所以说,你是一只脚在地狱,一只脚在天堂。有时候我们把其他欲望幻想成爱,因为我们觉得那种感情特别好,我们以为那一定是爱。爱是牺牲,爱情值得我们付出生命或者杀人,这都是历史证明过的。可是在我们的人生旅途中,我们必须拥有某种形式的道德指针,并不是所有的快乐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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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本书我特别喜欢,几乎每天都会读一读。这本书叫《世界上最伟大的信件:从古希腊到20世纪》。我喜欢利用这种方式在自己和历史之间搭建起桥梁。通过读他们的信,你能了解到很多人的细节。有些人太以自我为中心了,他们觉得其他人不能像他们一样去爱人。很多人控制欲太强,他们因为自己的爱没有得到及时回应而感到生气。这些人写出来的文字充满诗意,他们用文字表达感情的方式让人叹为观止。有时候他们写信的对象根本不在乎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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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这些信时我会哭。想想拿破仑这个伟大的世界领袖,再读一读他写给爱人约瑟芬的信。他请求爱人来到自己身边,但被拒绝了。信件内容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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