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562372e+09
1705623720
1705623721 共和国的二把手暗杀了一把手,第三师进犯南方,帕斯托起来反抗共和国,秘鲁入侵了其解放者的祖国,几乎没有一个地区不滥用权力和特权。在这个命运多舛的时代,除了流血、混乱和破坏,别无其他。你们别无选择,只有集中你们全部的精神力量,建立一个强健到足以遏制野心和捍卫自由的政府。否则,你们将成为世人的笑柄和自我毁灭的受害者。[122]
1705623722
1705623723 距离原定下一年1月举行的制宪会议只剩两个月的时间了,而玻利瓦尔早已迫不及待。他试图唤起大哥伦比亚人的良知,为此做好准备。
1705623724
1705623725 派斯很清楚,他需要在国会召开之前采取行动。趁着桑坦德不再碍事,他通过私人信使给玻利瓦尔送了一封信。11月初,玻利瓦尔在波帕扬收到了信。派斯的信言辞恭敬,询问了玻利瓦尔关于君主制计划、共和国运转状况和接班人问题。但他字里行间的意思昭然若揭:他维护这个联邦的前提是由他来统治。他受够了桑坦德带来的侮辱,他已经眼睁睁看着他的对手掌管大哥伦比亚近10年了。现在该轮到他了。[123]
1705623726
1705623727 玻利瓦尔尽可能选用最得体又能最明确表达意思的措辞回复了派斯:君主政体是不可能的;他从前一直反对,现在也在同它做斗争。此外,他将永久放弃总统职位。“我向你发誓,”他对他的老战友说,“如果你当选为我们的国家元首,我会很乐意听命于你。如果当选领袖的另有其人,我也希望你做出同样的承诺。”[124]
1705623728
1705623729 同样在波帕扬,他毫不含糊地给他的部长会议回信,斥责他们在君主制的闹剧上走得太远。此前,他所听到的还只是传言和暗示,但在波帕扬,他以官方文件的形式看到了助他成为国王的确凿证据。
1705623730
1705623731 “你们现在必须全面中止与法国政府和英国政府的所有谈判。”[125]他火冒三丈地回复。对乌达内塔,他的态度比较温和。“让国会做他们该做的事吧,”他敦促乌达内塔,“对他们来说,任命一位总统要比挑选一位王公容易得多。”[126]这样的痛斥在波哥大引起了大震动。部长们递交了辞呈,声称他们只是在服从命令。[127]然而玻利瓦尔的命令并不含糊:他指示他的外交官去寻求欧洲的庇护,在他看来这对羽翼未丰的共和国至关重要;他绝不是想让他们去找什么欧洲王公。他一直在四处奔波,饱受疾病折磨,忙着与混乱的九头蛇缠斗,以至于无暇顾及君主主义的诽谤可能给他带来的伤害。尽管派斯和桑坦德是死对头,却都在称王的问题上抹黑过玻利瓦尔。[128]如果他在这个问题上更加果决——从一开始就打消猜疑——历史可能会有不同的结果。[129]但我们都明白,历史是无法预见的。
1705623732
1705623733 他现在承认,作为为南美洲四处奔波的自由捍卫者,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130]他被授予了那么多桂冠和独裁职位,却谈不上有什么权力。他在每一个关键节点都把它抛在身后,把控制权让渡给了那些根本不理解或不认可他的愿景的二把手。事实证明,在一个城市与城市之间隔着丛林、稀树草原和高耸山脉的共和国里,远程统治是行不通的。治国理政的相关消息匮乏而滞后,等消息传来时,政治格局早已改变,国民心态也发生了转变。即兴发挥在指挥作战中至关重要,在管理政府方面却是致命的弱点。
1705623734
1705623735 ***
1705623736
1705623737 玻利瓦尔到达波帕扬时,除了一堆急件之外,还有更多事情在等他处理。在新格拉纳达,一场叛乱掀起又被平定,就像搭起又倒塌的纸牌一样迅疾。科尔多瓦的叛乱曾一度达到狂热的程度,或许声势比规模更大。但它的溃败与它的兴起同样快,然后以其可怕的终局震惊了每一个人。[131]
1705623738
1705623739 当科尔多瓦驰骋在麦德林(Medellín)郁郁葱葱的山谷时,派斯意识到这可能正是他等待已久的机会。情况再理想不过。桑坦德远在海上,退出了竞争,科尔多瓦的好战似乎正中派斯的下怀。与派斯一样,这位躁动的年轻将军也不愿臣服于一位欧洲王公,也想把委内瑞拉从大哥伦比亚分裂出去。但正是玻利瓦尔本人给了派斯最恰当的机会;他发起全民公决,要求公民们站出来,说出自己对政府的真正需求。[132]狡猾的平原牛仔双拳出击,抓住了这个良机。甚至在收到玻利瓦尔的回信之前,派斯就开始召集政界人士响应玻利瓦尔的号召。他派专员前往各地,[133]坚持让民众联名上书三项要求:全面拒绝与新格拉纳达以任何形式结成联邦,派斯升任独立后的国家总统,“唐·西蒙下台。每个人都必须提出这些,否则将被视为敌人”。[134]很快,派斯拉拢了一些玻利瓦尔最忠诚的将军,他们都是一腔热血的委内瑞拉人:阿里斯门迪,从革命初期就参与进来;贝穆德斯,库马纳战役的无畏英雄;索夫莱特,自“惊人的战役”以来一直与解放者并肩作战;马里尼奥,在与玻利瓦尔争夺东部控制权多年后成了他忠实的捍卫者。11月25日,在圣弗朗西斯科修道院(16年前,玻利瓦尔就是在这里的古老而庄严的教堂被授予了“解放者”的称号),派斯宣布了委内瑞拉公民的要求。完全的独立。脱离玻利瓦尔,脱离大哥伦比亚,脱离统一的拉丁美洲这个虚无缥缈的梦想。
1705623740
1705623741 当派斯宣布脱离联邦时,波哥大方面刚处理完科尔多瓦的叛乱。乌达内塔派奥利里和1000名经验丰富的老兵到麦德林城外的山区去搜捕科尔多瓦。[135]他们在桑图阿里奥(Santuario)找到了他,连同一支300人的杂牌军——一个由工匠、学生和农民仓促组成的民兵小队。科尔多瓦明白,他东拼西凑起来的队伍根本不是大哥伦比亚军团的对手。当军队逼近时,他向奥利里喊话,讲述他们之前的友谊,希望能说服老战友加入他的阵营。奥利里看穿了他的计谋,下令发起全面进攻。科尔多瓦奋起迎战,但要对付一架久经沙场的战争机器是毫无胜算的。他的叛乱同伙惊慌四散。科尔多瓦身受重伤,勉强爬到附近的一间小屋。奥利里闻讯后迅速行动,[136]命手下最无畏的雇佣兵——一个名叫鲁珀特·汉德(Rupert Hand)的臭名昭著的爱尔兰酒鬼[137]——突袭那叛徒的藏身之处,将其消灭。鲁珀特冲进小木屋,发现科尔多瓦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奄奄一息,于是用剑轻而易举地结果了他。[138]
1705623742
1705623743 这场短命的叛乱很能说明问题。像科尔多瓦这样傲慢、一心想独立的战士,曾经是革命的命根子,现在却成了玻利瓦尔的共和国的毒瘤。20年的战争使他们伤痕累累,他们似乎对和平毫无准备,而战场成了他们的最高法庭。事到如今,一位深受爱戴的将军命丧黄泉,在世人眼里,大哥伦比亚正吞噬着自己的英雄,就像农神吞下自己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甚至他们在现身时还威胁要推翻自己的父亲。[139]对玻利瓦尔来说,这是个残酷的事实。他的爱国者们正在自相残杀,一个死于另一个之手。这个国家的政客们被煽动起来反对彼此。最终,这一切罪责都将由他承担。[140]奥利里对科尔多瓦的惩治挽救了联邦,却毒害了整个国家的灵魂。这样的现实反复折磨着玻利瓦尔,直到他得出一个无可回避的结论:大哥伦比亚不再值得为之牺牲。[141]他写信给他的内政部长,建议将共和国划分为三个独立的国家:委内瑞拉、新格拉纳达(哥伦比亚)和厄瓜多尔。他补充说,1830年1月的制宪会议结束后,他将动身去往海外。[142]几乎没有人犹豫不前。在波哥大,政治的齿轮在自由转动,人们似乎对玻利瓦尔越来越没耐心了。在加拉加斯,人们明目张胆地表达对他的愤怒,挑头的正是他的老友派斯。墙上满是涂鸦,指责解放者是伪君子,是暴君,是同胞的叛徒。[143]他要登上王位的谎言——这个由他的政敌捏造的幻象,却诡异地受到他的追随者的拥护——使反对情绪达到了白热化。就在派斯宣布如果有必要,他将与玻利瓦尔开战时,市议会开始禁止玻利瓦尔再次踏足委内瑞拉。[144]
1705623744
1705623745 自那以后,事态迅速发展。美国外交官威廉·亨利·哈里森因试图干涉大哥伦比亚内政的丑闻而被粗鲁地驱逐。法国代表团怒气冲冲地离开了,英国代表团也一样。1830年1月15日,解放者最后一次进入首都,没听见一句欢迎的声音。[145]街道上挂满了节日的彩旗,4000名士兵夹道而立,可人们出奇地安静,仿佛灾难临头。[146]炮声隆隆,乐声齐鸣,但空气中唯独没有欢笑声。终于,玻利瓦尔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他矮小枯槁,两眼无光,颓然如幽灵,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147]人人都明白,解放者将不久于人世。他的悲伤写在脸上。他疲惫不堪,陷入沉思,最后一次骑马前往总统府。[148]
1705623746
1705623747 [1]SB to Restrepo,Bucaramanga,June 3,1828,O’L,XXXI,136.
1705623748
1705623749 [2]Liévano Aguirre,486.
1705623750
1705623751 [3]J.O.Melo,Introduction,“El ojo de los franceses,”in Augusto Le Moyne,Viaje y estancia en la Nueva Granada(Bogotá:Ed.Incunables,1985).
1705623752
1705623753 [4]Ibid.
1705623754
1705623755 [5]A.Le Moyne,Voyages et séjour(Paris,1880),in Liévano Aguirre,486.
1705623756
1705623757 [6]这个画家是何塞·M.埃斯皮诺萨(José M.Espinosa),他创作了一些最著名的玻利瓦尔的肖像画。他利用生活中取材的玻利瓦尔的素描草图画了多张肖像画,其中大部分收藏在加拉加斯。埃斯皮诺萨在他的回忆录(Memorias de un abanderado)中写到了革命,本传记的开篇就来源于此。
1705623758
1705623759 [7]Boulton,Los retratos de Bolívar,110–11.
1705623760
1705623761 [8]Sucre to SB,cited in Polanco Alcántara,992;Nicolasa Ibañez to SB,Bogotá,Duarte French,Las Ibañez,100.
1705623762
1705623763 [9]SB to Briceño Méndez,Bogotá,Nov.16,1828,O’L,XXXI,239–40.
1705623764
1705623765 [10]SB to Briceño Méndez,Bogotá,Nov.28,1828,ibid.
1705623766
1705623767 [11]SB to Briceño Méndez,Bucaramanga,April 23,1828,O’L,XXXI,73–75;also SB to Urdaneta,Purificación,Jan.1,1829,ibid.,281–85.
1705623768
1705623769 [12]Mijares,538.
[ 上一页 ]  [ :1.70562372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