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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对中世纪抱有好感,但斯特拉文斯基的音乐丝毫没有厚古之处。这位俄罗斯作曲家不怀念失去的天堂。就像所有的现代艺术家——绘画、文学或音乐领域的——他只是寻找一种可能失落的色彩,对这种色彩的重新发现将丰富他的调色板。他的《第三个半时》在于重新书写音乐史,使它成为某种新的东西。一个狂妄自大的计划,贬低他的那些人认为这几乎无异于风格缺失。在昆德拉看来,这是个荒谬的指责,他向斯特拉文斯基的创造性致敬,但也在这既具综合性又有构成主义性质的动力中,感受到死亡来临前的最后一次创造力的爆发。他在《被背叛的遗嘱》里写道:“一种景象纠缠着我:根据一种民间信仰,在临终那一刻,将死之人会看到他度过的一生的重现。在斯特拉文斯基的作品中,欧洲音乐回忆起它千年的生命;这是他走向没有梦境的永恒沉睡前的最后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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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拉文斯基1971年去世时,音乐已改变了很多。它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失去了。它从“古典”的,到“现代”的,后来又变成“当代”的。“创造者们”难以理解的实验性音乐,瓦雷兹、施托克豪森、利盖蒂、泽纳基斯或彭代雷茨基的音乐已经远离了前台,只保留给越来越少的精英人士。不是音乐消失了。相反,它从不曾如此在场:“它喊叫着,在电梯里,在大街上,在等候室里,在健身房里,在随身听的耳机里……”他接着说,音乐被强加给每个人,被越来越强大的技术手段再现并放大,它行将死亡,被嘈杂声取代,被淹没在无名又无形的喧嚣中:“一段段摇滚乐、爵士乐、歌剧,滚滚声浪中混杂着一切,不知道谁是作曲者……也分辨不出开头和结尾……在这音乐的脏水里,音乐正在死去。”[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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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带着悲伤与怀念,昆德拉看到音乐即将消亡,但相反,他总是驳斥那些宣布小说已死的人,相信小说还远远没有穷尽它用以探索人类存在多样性的办法。文学评论家贝特朗·维贝尔写道:“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小说似乎是注定要继承音乐遗产的艺术……如果说音乐为小说提供了一种典范,那么小说也能弥补从此以后注定要转向它的过去的一种艺术。因为相反,即使小说描绘出现代世界的愚蠢和丑陋,它也能继续探索世界特有之美的道路。同时,它对音乐负有责任,将由各种人物体现其主题与思考。”[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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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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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与克里斯蒂安·萨尔蒙的谈话,见《小说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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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三代人》,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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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阿波斯托夫》,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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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与诺尔芒·比龙的谈话》,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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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与维维亚娜·福雷斯特的电视谈话,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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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小说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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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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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小说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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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弗朗索瓦·里卡尔,《米兰·昆德拉作品集》序,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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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与本书作者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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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小说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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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好笑的爱》捷克语首版的作者注,199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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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小说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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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与安托万·德·戈德马尔的谈话》,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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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小说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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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音乐术语。指将旋律的某个片段作为原型,移到不同音高上进行重复的手法。——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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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小说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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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自由》杂志,“米兰·昆德拉”专号,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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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阿波斯托夫》,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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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小说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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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弗朗索瓦·里卡尔,《米兰·昆德拉作品集》序,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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