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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什波恩3月31日记录道:“公社运转起来了,而且是当真的。一切都很凶险,现在的巴黎是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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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通过各种方法要搞清楚正在发生的事情,但要在这样狂躁的情况下得到“真相”是不可能的。他并不为自己担惊,而是为他的工作人员担忧,时时刻刻为他的家人担忧,希望在来得及的时候,让他们安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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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天,就是3月31日上午。沃什波恩朋友的漂亮儿媳,有着一副完美歌喉的莉莉·穆尔顿去了新任警察总长里高的办公室,去办一个离开巴黎的护照。警察总署设在西岱岛上法院旁边的一个监狱里,本身就很吓人。即使是在一切都好的时候,沃什波恩也把那里描述成是一个“可怕的地方”。“在大墙里有多少神秘,多少痛苦、折磨和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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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乌尔·里高曾说,他是左岸激情洋溢的激进分子的典型,半是记者,半是学生,想要摧毁一切现存的特权和权威。此刻他在巴黎的权力比任何人的都要大。他厌恶一切社会等级制度,上层阶级、中产阶级、教会,特别是神父。他早期曾宣称:“我想要没有约束的性乱交,不管什么法律的同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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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穆尔顿后来描述他“个矮,身材结实,有……浓密的黑胡子,很肉感的嘴唇,面带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他极度近视,戴深度玳瑁眼镜。她说不过即使这样,“也掩盖不了他狡猾的眼睛中邪恶的眼神”。沃什波恩把里高称为历史上最“可怕的”人是有理由的,他“奇怪,险恶……还有一颗凶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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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等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被叫进了里高的办公室。她站在了他的桌前,他还在那里坐着写东西,根本无视她的存在。她继续等着,觉得自己就像是“犯人”一样。两个身着制服的警察就站在他的椅子后面,另一个人在屋子的另一头斜靠在一个小壁炉上。他是帕斯卡尔·格卢塞,委员会的外事代表,是沃什波恩得与之打交道的那类人。也许格卢塞出现在这个屋子里和沃什波恩有些关系,否则的话,他怎么会允许莉莉一个人来见里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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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破了沉默,告诉里高她是来办理护照的,并递上了沃什波恩的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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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她,想离开巴黎吗?她说,是。她后来写道:“他带着一种自以为有诱惑性的微笑回答说:‘我觉得巴黎是一个对于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有魅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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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美国人吗?是的,很高兴是这样的,她回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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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大使本人认识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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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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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开了桌子的抽屉,拿出一个空白的护照表格,开始问一些标准的问题。不过,他是以一种很轻慢、含沙射影的语气问的。她觉得“厌恶”,都快晕了。直到帕斯卡尔·格卢塞走过来干预,事情才加快了速度。难熬的时间终于结束,她安全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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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后来写道:“埃尔莎欢迎她的罗亨格林(解救她的骑士)从云端出现的心情,也没有我希望我的罗亨格林从壁炉那里过来的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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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几夜炮声又响起来了,和围城时候一模一样。不过,这次是法国人打法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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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4日这天,公社正式对凡尔赛政府的成员进行了宣判,没收他们在巴黎的全部财产。夜幕降临之后,警察总长里高秘密迅速行动,逮捕了巴黎大主教乔治·达尔布瓦先生,把他和二十几位神父投入了监狱。大主教没犯什么罪,也没有说因为什么理由抓他。他也像沃什波恩一样,拒绝离开这个城市,觉得在艰难时刻应当和他的人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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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主教被捕的消息让人吃惊,惹怒了许多人。报纸报道说,大主教被带到拉乌尔·里高面前,里高“冷冰冰地”审问着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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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达尔布瓦先生还想用他神父惯用的态度来说话,抬起眼睛,把面前的人称作:“我的孩子!”然而,公民里高立即打断了他,说他不是在和小孩说话,而是和法官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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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击加重了,从巴黎出逃变成了成千上万人的惊慌逃窜,每人能藏在身上多少钱,就尽可能带多少。在教会发现的所有金银都被公社没收了,建筑物上贴出的布告指责神父是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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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4月的第二周,所有身体健康的男人都不允许离开城市。铁路停运了,炮弹打到了皇后大道上美国大使家的附近,有一颗炮弹就在50英尺的范围内炸响了。沃什波恩把家人转移到了城里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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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4月10日的日记中写道:“今天早晨炮火猛烈,炮弹很快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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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城里的使馆走去,炮弹呼啸而过,在马约门和凯旋门附近爆炸。我离凯旋门只有200码远,轰的一声,一颗炮弹打在凯旋门上爆炸,一片弹片落在大街上,一个国民自卫军员捡了起来,还发烫,冒着烟,他两法郎卖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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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7号……炮击一直在进行……很近,就像在窗户下面……每过一天,情况愈加糟糕……我们旁边的房子前天晚上有人进去堆砌了沙袋……我不知道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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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19日……巴黎就是一条大破船。财富、生意、公私信誉、事业、劳作都在“底层的海洋里埋藏”(引自莎士比亚《查理三世》)。城市的面相一天比一天悲伤,香榭丽舍大街的北段由于害怕炮击,完全没有人迹。巨大的路障一直摆到协和广场,大的工厂和商店都关门了……我写日记的地方,75号(皇后大街),炮弹经常轰鸣着,耳边到处是炮弹的呼啸声和步枪的嗒嗒声。我那天晚上6点半回到家时,枪炮声震天……格雷蒂奥特到枫丹白露去给家人找地方住,但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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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皇的大使启哥尼阁下强烈要求,美国大使作为还在巴黎的唯一的高级外交人员来干预大主教被捕之事,强调说情况已经变得十分危险。沃什波恩同意尽力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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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3日,星期天的早晨,由年轻的麦克奇陪同,沃什波恩正式拜访了公社的战争事务秘书古斯塔夫·保罗·克吕斯莱将军。他有着法国军人特别的经历,曾在美国内战时的联邦军队中服过役。在参议院查尔斯·萨姆纳的帮助下,他成了联邦军队的一名上校,并在谢南道峡谷指挥过部队。沃什波恩是在那个时候认识他的,克吕斯莱现在非常热情地接待了他,并表示了对大主教的同情。但他说,不幸的是,考虑到“巴黎人的情绪,如果有人建议释放他,这个人就会非常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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