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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战斗的逐步推进,1900年1月2日,父亲被调至正规军中,获准将军衔,1901年2月5日又升为少将。之后奥提斯将军离开菲律宾,父亲则受命担任驻菲美军司令和菲律宾军事总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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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菲律宾人民心中,阿奎纳多是抗争的象征。父亲觉得只有抓住他才能结束菲律宾人民的游击战。在他看来,针对菲律宾人民的暴力压制手段只会加剧对抗,有碍于在菲律宾进行和平统治。作为军事总督,父亲下令停止对菲律宾人民的武力镇压,加紧对阿奎纳多的搜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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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机会终于来了。美军截获一封书信,得知阿奎纳多就藏身于帕拉南。父亲派遣一支小分队前去实施抓捕。该队士兵主要由马卡贝贝侦察兵组成,由弗莱德里克·芬斯顿将军带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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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小分队成功地完成了任务。阿奎纳多被带到马尼拉,他受到了贵宾的礼遇,并没有被当成囚徒对待。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其他抗美组织领导人放下武器。亚瑟·麦克阿瑟将军宣布大赦,每上交一件武器便可获得三十比索。抗美风潮就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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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当地人民敌意的逐渐消散,美国现在不仅要对这个饱受战争创伤的国家进行重建,还要为其将来的独立奠定基础。父亲觉得,面对这个深爱自由的民族,唯一的解决方法是让这一国家获得主权,同时让菲律宾与美国建立特殊的友好关系。他目前所面临的最大困难是如何将战争所激起的仇恨转化为对彼此的尊重和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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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提到美国占领菲律宾的意图时,父亲是这么说的:“美国的伟大核心理念是为了向菲律宾人民推行不朽的思想观念。……在美国,自由思想已经得到了长足的发展,个人自由的理念让公民在合理合法的框架内随心所欲地追求个人幸福。现在我们要将个人自由的理念散播到远东的土地上,凡美国国旗飘扬之处必有自由之理念。在我看来,我们不用等多久便可看见这种思想在菲律宾的土地上结出硕果。我们给予菲律宾人民的正是他们所需要的。人们总是追问我们能成就何等大业,可他们的目光仅局限在金钱方面。我们所追求的并非财富,而是让自由的种子在菲律宾生根发芽。人类社会传播普及最高理想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现在这股浪潮将波及太平洋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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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一夜之间仇恨就烟消云散了。下一步计划是为实行文治和发展经济奠定基础,而享受平等待遇的菲律宾人民也加入到行动中来。所有这些努力都取得了累累硕果。等到时机已然成熟,菲律宾将从军管政府过渡到文官政府。我父亲于1901年7月4日乘船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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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9年6月13日,我进入西点军校就读。在西点军校,学生虽然身处文化与求知的氛围中,过的却是严格遵守纪律的生活。不过和外面的世界相比,西点的生活也有其开心之处:紧张的体育比赛,舞会,各种让人激动不已的事物,与迷人姑娘共度的美好时光……我学习时很努力,玩耍时也很投入。我在西点军校度过了四年美好时光,那里发生了许多让我难以忘怀的事,其中有一件事差点让我的军校生活提早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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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情况与现在大为不同。在当时的西点,对新学员的训导惩戒由老生负责。军校中经常发生老生欺凌新学员的事件,这些行为的目的原本无可厚非,但其方式手法极其残忍,有时甚至会失控。麦金莱总统迫于国会压力,于1900年12月组织了一个特别法庭,对一起欺凌事件进行调查,这起事件在我入学前一年发生。该特别法庭的调查对象还包括有可能遭受欺凌的新学员,我作为一个案子的主要证人被传唤至法庭,在这个案子中我便是所谓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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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问讯过程中我详细地叙述了当时的情形,可我不愿透露那些高年级学生的姓名。我父母曾教导我一定要遵循两条准则:不许撒谎;不许搬弄是非。可是现在我深陷绝境,假如法庭命令我说出这些学生的姓名,而我拒绝服从,那我很可能会被开除,我所有的希望和梦想也会成为泡影。权宜之计当然是服从命令,在这种形势下,谁又能责怪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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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亲当时也在西点军校。她察觉到我内心的挣扎,在休庭期间她递给我一封信。看到我母亲写的信,我明白我应该怎么做。不管怎样,我绝不告密揭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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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已经过了六十多年,我还是能清楚地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豆大的汗珠布满我的额头,我两腿发软,只觉得阵阵恶心。那种恶心让我想起在密尔沃基市政厅参加选拔考试那天的感受。在法庭上我尽量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顾左右而言他。可是庭上坐着的人精明老道,我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最后他们简短地发出命令,语气斩钉截铁,不容分辩。到最后我只觉得浑身无力,不停请求他们放过我。我告诉他们:我毕生的梦想就是成为军人,我一直和军队密不可分;现在我父亲在万里之外的前线作战,他曾在南北战争和针对印第安人的战争中与庭上各位并肩作战;我愿接受任何惩罚,但请不要让我脱下军装。到最后我已经说不下去了,这时我听到主持法庭的高级军官说:“现在休庭,把他带回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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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了几个小时,一直等着副官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脚步声向我逼近,他肯定是来逮捕我的。可那脚步声并没有响起,最后法庭从别的渠道获知了那些人的名字。从那时起,只要我认为是正确的事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去做,我在等待命运判决时也不会吓得两腿发软,而那种恶心的感觉后来也只出现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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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年轻人来说,四年的西点生活包含了无限荣耀。不过在之后的漫漫人生路上,这些风光根本不算什么。在西点军校我获得了优异的成绩,当上了学员班的第一上尉。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我还创下了西点军校二十五年以来的最高成绩纪录。这的确让我十分惊讶,我也实在弄不懂为什么会这样。班上有很多比我聪明的同学,而之前的二十五届学员中肯定也有很多比我聪明的人。在学习上,我并不比其他同学刻苦,也没有花更多的时间。或许,我之所以取得这么优异的成绩是因为我对事物的观察更为透彻,能更好地理清事物的先后次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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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3年6月11日,我从西点军校毕业了,成为了工兵部队的少尉。毕业典礼上陆军部长伊莱休·鲁特讲的一番话还萦绕在我耳边:“根据以往的经验,你们在军队服役期间一定会遇上战争。战争肯定会来临,战争即将来临。你们要做好准备,为国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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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进入军队后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前往菲律宾,这让我非常高兴。当时父亲指挥军队戍守太平洋沿岸,其总部就设在旧金山。我毕业之后的休假就是在旧金山度过的。那是一个美好的夏天,来客们能感受到旧金山浓浓的好客之情,不禁对这个城市心驰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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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假结束后,我乘坐“谢尔曼号”运输舰前往马尼拉。在船上度过了三十八天之后,我来到了菲律宾。我被菲律宾深深吸引住了:这里的人们殷勤好客,他们对我父亲表现出尊敬热爱之情;这个混杂着西班牙文化和美国现代工业的国度展现出迷人的魅力;这里的人慵懒悠闲,即使是最平凡琐碎的生活也蒙上一层诱人的色彩;这里有喜欢寻欢作乐的男人,有犹如月光般曼妙的女子。这一切深深吸引着我,让我永生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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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菲律宾待了一年。在这一年里,我投身到菲律宾各地的工程任务之中。我在塔克洛班进行勘测,修缮马尼拉的港口,穿越巴丹半岛上茂密闷热的山林,在科雷希多岛外围建设防御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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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当时菲律宾国内的法律,该国国内的治安由一个名为治安队的组织进行维护。当时治安队由美国军官领头,自成立伊始就不断赢得光辉与荣耀。他们曾让我为治安队编写侦察和工程技术方面的训练手册。治安队的詹姆斯·G.哈伯德上尉为了向我表示感谢,邀请我到美国陆海军俱乐部吃饭。美国陆海军俱乐部位于马尼拉外的城寨内,在那次聚会上哈伯德上尉还向我介绍了两名与我同龄的菲律宾青年:曼努埃尔·奎松10和舍乔·奥斯敏纳11。他们当时刚从圣托马斯大学法律专业毕业。在并不遥远的未来,在地球的另一边哈伯德将成为一支美国远征军的参谋长,而奎松和奥斯敏纳则先后成为菲律宾联邦的总统。不过,当时在座的四人不可能预见未来。如果我们能知晓未来,当时我们还会那么开心吗?或许,我们会益发得意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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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4年4月,我升任中尉,10月份我乘坐“托马斯号”运输舰返回旧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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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我被派往金门港守卫部队,之后又进入了加利福尼亚尾矿委员会,该委员会的职责是对金砂矿的开采进行监管。这些任务都很轻松,期间我还乘坐公共马车穿越草莓谷,这次旅行让我回忆起小时在西部度过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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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上旬,我突然接到命令,让我前往日本与父亲会合。之前父亲作为军事观察员对日俄战争进行观察,以期摸清日本军队的实力和战术。当时美国政府对日本渐感不安。1905年1月西奥多·罗斯福总统写道:“如果日本能够由其国内最明智的人进行领导,小心行事,该国将跻身于世界大国的行列,并成为处于领导地位的一员。但是,如果日本走上狭隘保守的道路,如果日本妄图从日俄战争的胜利中攫取原本不属于她的利益,那么她就会与全世界为敌。无论日本人有多么坚忍不拔,日本都无法成功对抗联合起来的世界各国。”两个月之后西奥多·罗斯福总统对时任军事内务委员会主席J.A.T.赫尔议员说:“日本或许在觊觎菲律宾。我希望事实并非如此,我不愿相信事实果真如此。不过,我认为我们应该在军事上做好准备,让陆军和海军积极备战,对抗任何对菲律宾有所图谋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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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到了当时著名的日本军官:小山、黑木、乃木,还有大名鼎鼎的东乡平八郎海军上将。这些日本军官冷酷无情,不苟言笑,冷漠孤傲,有着钢铁般的意志和不可动摇的信念。这是我第一次领略到日本军人的勇气和魄力。日本军人对日本天皇表现出无比狂热的忠诚和崇敬,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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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的一般民众谦恭节俭,彬彬有礼,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让我颇为钦佩。他们认为劳动光荣,或许他们发现了这样一条真理:劳动比懒惰更能给人带来满足和幸福。不过,我也发现了让人不安的一面。他们的领导人——那些高傲自大的封建武士,借助日俄战争中取得的胜利在日本民众心中散播危险的种子,意欲征服整个远东地区。现在他们已经控制了朝鲜和台湾,显而易见,他们最终会争夺太平洋的控制权并控制远东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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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向华盛顿递交关于日本的报告,其中不仅包括战略战术方面的细节,还包含了许多其他内容。父亲清楚地意识到,俄国虽然在日俄战争中被打败,可这并不意味着俄国在远东的势力完全被清除。远东地区幅员辽阔,纷繁复杂,历经欧洲各国的统治,在将来或许会成为世界战争的主要战场。为此,父亲受命在远东地区继续进行考察,其考察对象扩大至位于远东、东南亚和印度的殖民地。父亲将从横滨出发,途经香港、新加坡和仰光,前往加尔各答。之后他将从加尔各答出发去视察白沙瓦和奎达的西北前线,然后再前往孟买、海德拉巴、班加罗尔、马德拉斯和科伦坡。此后他往北借道爪洼、暹罗和印度支那,前往上海,然后在中国停留几个月。我将作为他的副官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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