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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我的人民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作为你忠实的朋友,我希望能与你开诚布公。一直以来我最真挚的愿望是让菲律宾免受战火波及,让我的同胞永享和平和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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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当前这场美日之战却以菲律宾的土地作为战场,这让我十分悲痛。许多菲律宾人因此而丧生,许多人的财产被付之一炬。无数菲律宾家庭流离失所,无数菲律宾人忍饥挨饿,饱受痛苦的煎熬。无数所费不赀的公共设施——桥梁、道路、铁路、船厂、船坞、码头、机场——通通毁于一旦,有些地方连私人房屋都被夷为平地。成百上千的菲律宾军人和平民用生命为这场战争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只因美国国旗在菲律宾上空飘扬,我的同胞才不得不拿起武器对日作战。现在情势已有所不同,应该随机应变。菲律宾大部已经被日军占领,菲律宾的命运已经无法扭转。继续对日作战不仅徒劳无功,还会为菲律宾带来更多无谓的牺牲和灾难,您麾下的美军士兵也被迫投入一场无望的战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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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将军,您经常说菲律宾人民的福祉是您奋斗的目标,您经常对我的同胞表达热爱之情。您宣布马尼拉为不设防城市就是为了让无辜平民的生命得以保全,让他们的财产免遭损失。我坚信您对菲律宾人民怀有深厚真挚的感情,我相信您对所有一切都秉持人道主义原则。我无法理解,既然当前菲律宾大部已经被日军所占据,为何还要进行无谓的抵抗?这种抗争只会让更多的菲律宾人白白牺牲,对美国没有一星半点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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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您的老朋友,我真诚地向您提出建议,希望您能从人道主义出发,停止无谓的抗争,使菲律宾士兵和美国士兵免于牺牲,让所有人的财产免遭恣意破坏。我相信您真心体恤麾下的每一名士兵——无论他们是菲律宾人还是美国人。作为您忠实的朋友,我真心希望您停止对日军的无谓抗争。您大可像香港、威克岛和关岛的守军指挥官一样,在英勇抵抗后体面地放下武器。您作为军人的英名不会为此而受损,相反,您的人道主义精神与您的军人光环会交相辉映,赢得所有人的瞩目和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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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首相已经许诺让菲律宾以非常体面荣耀的方式迅速实现独立。1942年1月21日的日本国会声明中提到:“只要菲律宾与日本合作,并承认日本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主要纲领,日本将乐见菲律宾实现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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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菲律宾人民希望实现独立,我们热切希望能尽快治愈战争造成的创伤。我希望您能理解,我唯一的愿望是为菲律宾人民和菲律宾国土上的其他民族谋求幸福。现在我作为一名军人向您发出呼吁,向您表达我的真情实意。我由衷地希望,菲律宾人民和您麾下的勇士能唤起您内心深处的关切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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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您忠实的朋友和战友,我在此向您表达最诚挚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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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马上将此事上报华盛顿,很快就收到了马歇尔将军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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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军部认为,要对当前阿奎纳多这类声明予以反驳,就必须让我方的宣传机构马上采取行动,把菲律宾总统奎松对此事采取的立场、做出的榜样和发表的声明与阿奎纳多进行对比,藉此引发民众对奎松总统的钦佩之情和对阿奎纳多的鄙视。马上着手开展世界范围的宣传活动,将美国在菲律宾的行为与日本在中国和满洲里的恶行进行比照,配以适当得体的语言文字。该方案意在向民众展示:如果阿奎纳多在作此声明时的态度是真诚的,那么他不过是被日方虚假的承诺所蒙蔽。我们的宣传活动还要着重颂扬菲律宾人民的忠诚和英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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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下的部队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游击战开展得很顺利,可是巴丹半岛和科雷希多的情势却日渐黯淡。我看到手下士兵日渐衰弱,不禁心如刀割。他们穿着破衣烂衫,许多人都没有鞋穿,光着的脚仿佛在无声地抗议;他们肮脏的长发衬出一张张毫无血色的面孔;他们的喉咙已经干渴嘶哑,却还经常说些粗俗的玩笑话,不时发出粗野的笑声;他们恶狠狠地咒骂敌人,同时也痛斥美国;他们嘲笑海军,还不时往地上啐上一口。我在菲律宾经常戴着一顶帽檐镶金穗的军帽,美国国内经常抓住我的这顶“炒蛋军帽”22大做文章。我的这顶帽子现在早已破旧不堪,不过当我戴着“炒蛋军帽”出现在士兵面前,他们都会两眼发亮,向我欢呼致敬。他们簇拥在我周围,亲热地拍我的背,用菲律宾土话高声欢呼。他们狂吼着:“我们是巴丹的弃儿郎,没有爹也没有娘,山姆大叔23也不管。”这时他们会咧嘴嬉笑,一张张形容枯槁的脸上露出濒死者的笑容,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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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会哀求,也绝不宽恕。他们是一群性格粗野的人,不会像被击中的鸽子般敛起双翼安然逝去。他们如同受伤被困的狼,龇着牙咧着嘴,在临终时还流露出一丝恶狠狠的轻蔑。他们早已用刺刀替代了随身携带的大砍刀,不过在弥留之际,他们还是会伸出早已失去知觉的手,下意识地摸摸那把锋利的砍刀。在下葬的时候,死者的脖子上会挂上一条脏兮兮的带子,上面系着一个十字架。尽管他们浑身跳蚤,肮脏不堪,我还是热爱我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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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可是美国仍未认真做出任何努力来援助菲律宾。奎松总统的激愤之情与日俱增,他给我写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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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正面临史上极为关键的一刻。今天或许是我进坟墓之前最后一次大声疾呼,谁知道呢?这只有上帝才能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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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场战争中我和菲律宾人民表现出的忠诚是无可置疑的。尽管敌众我寡,我们在您的指挥下为美国而战。可现在我的疑问是:如果一个政府不愿或不能为其国民提供实际保护,它还有资格要求人们以忠诚作为回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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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战争不是我们挑起的。美国的决策者肯定已经意识到菲律宾是美国治下最薄弱的环节,他们从一开始就应当全力建设菲律宾的防务。当我发现前景堪忧,我立即电告罗斯福总统,要求他把菲律宾纳入美国防务计划中,可惜我并未得到令人满意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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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奋力加快菲律宾防务建设的进程中,我碰到了重重阻力。尽管如此,我们毫不犹豫,和美国并肩作战。在这场战争中我们已经拼尽全力,现在还在奋力抵抗日军的进攻。可我们被撇在一旁,无人理睬。我们还要等多久呢?华府是否觉得菲律宾战场无足轻重而不愿给予我们所需的援助?在不久的将来,在我们的抵抗力量消耗殆尽之前,我们能否得到援助?我希望能了解真实的情况。作为菲律宾联邦总统,我对我的国民负有责任,是我把这个国家带到战争之中。那些应征入伍、现在正苦守第一线的士兵们也牵动着我的心,如果他们的鲜血和生命对最终战局毫无影响,那为何还要让他们白白牺牲?看来华府并未充分了解我们的现状,没有人考虑到菲律宾人民的安全和福祉。华府也从未想过这种冷淡和疏忽在菲律宾人民的心中会激起何种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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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我就此事向美国总统发了电报,我甚至连“来电收悉”这么简单的回复都没收到。我的政府成员、我的家人以及我个人在菲律宾做出的牺牲难道是可有可无的吗?我们望眼欲穿,等着美国的支援。我相信您能理解我们的心情,相信您能据理力争,要求华盛顿做出保证,尽早向我们伸出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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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马上把这封信转发至华盛顿,罗斯福总统给奎松总统回了一封信,内容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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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看了你写给麦克阿瑟将军的信,对你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你对你的国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也理解你对菲律宾人民所表现出的关切之情。我向你保证,如果我认为你和你的人民做出的牺牲无益于我们正在为之奋斗的事业,我是绝不会让你们白白送命的。我在此还是要郑重声明,巴丹守军气壮山河的抵抗行动,为远东战区的最后胜利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目前我虽然无法确定援军和救援物资何时才能到达菲律宾,但我能肯定的是,正是巴丹守军的英勇抵抗为集结兵力赢得了宝贵的时间,使我们能调遣所有船只向西南太平洋地区运送部队,这些部队最终将击溃侵略者,使你的国家重获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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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律宾人民在你的英明领导下,忠诚勇敢,不畏牺牲,坚持奋战。对此我的钦佩与感激之情实在难以言表,他们正在为民主自由这一崇高的事业而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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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松对罗斯福总统的豪言壮语马上做出响应。他通过广播对菲律宾人民说:“我号召每一个菲律宾人都振作起来。在战场上进行战斗的士兵都是英勇无畏、忠诚爱国的军人,我们必须对他们抱有坚定的信心。而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对美国抱有信心。在这场战争中,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强大的美国。美国是绝不会辜负菲律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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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菲律宾一直没有得到任何救援物资和援军。美国以强大的经济实力生产出大量军火,正源源不断地运往欧洲。从美国传来的广播不断提及此事,这让奎松更为激愤。很明显,当时华府关注的是欧洲战场而非太平洋战场,奎松总统觉得菲律宾已经被“撇在一边”。他当时深受肺结核的折磨,经常需要轮椅助行。广播中无数声音在报道美国上千架飞机从装配线出来后立即飞越大西洋前往欧洲战场。当奎松听到这些广播时,他如困笼中,无比沮丧。他忠诚的妻子奥罗拉夫人试着安慰他,可是毫无效果。奎松开始言辞激烈地指责美国。负责情报工作的查尔斯·威洛比上校是个通才,能讲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奎松用西班牙语对威洛比上校说:“三十年来我一直满怀期望,为我的人民殚精竭虑。现在他们正在为美国而战,为美国牺牲,而美国呢?甚至不能保护我的人民!整天欧洲长、欧洲短的,我实在受不了了!我和我的人民正被日本侵略者踩在铁蹄之下,美国人夸口的飞机在哪儿呢?美国为了欧洲远亲的命运而寝食难安,可是她的菲律宾女儿正在后屋遭到强奸,她却不闻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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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奎松给罗斯福总统写了一封言辞激烈的信。他在信中提出:美国马上承认菲律宾完全独立,之后美日双方签订协议宣布菲律宾群岛为中立区;菲律宾军队将被遣散,而菲律宾从此不再作为战场。奎松在信中写明了提议的细节,这封信交由高级专员赛尔过目,他也同意奎松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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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苦口婆心地劝说奎松收回提议,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对此并不赞同,而且无论是美国还是日本都绝无可能接受他的提议。奎松耐心地听着,最后他告诉我他写这封信的真实意图。他说他清楚自己不切实际的计划不会为美日所接受,他只是希望能引起轰动,让华府意识到远东战区的重要性。他说他之所以采取这一行动是为了让盟国把注意力转向远东,否则即使盟军在欧洲战场赢得胜利也于事无补。他还说他并不奢望我能赞同他的提议,但他希望我能从军人的职业视角对当前的军事形势进行一番评论。我照他说的做了,同时也向华府请示下一步该采取何种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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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提议让华盛顿大为震惊,惊动了罗斯福总统、陆军部长史汀生和马歇尔将军。最后我收到了罗斯福总统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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