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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38595 时任澳大利亚总理约翰·柯廷为我的到来作出了很大的努力,因此我尽快安排与柯廷总理的会面。几天之后我乘车穿过绿油油的草原和丛林,前往堪培拉与柯廷总理进行首次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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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38597 柯廷决定把澳大利亚的希望寄托在美国身上,和美国一起联合制定作战计划。他同时也意识到澳大利亚联邦与大英帝国之间密不可分的联系,不过他还是决意把太平洋战争和澳大利亚的需要放在首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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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38599 我们很快就建立了相互信任和相互合作的关系。无论是在语言、思想还是行动上,我们从未发生任何分歧,柯廷不愧是澳大利亚人所说的“正人君子”。当我起身告辞时,我搂住他强健的肩膀:“总理先生,我们两人一定要精诚合作,坚持到底。你在后方打理事务,我在前线指挥战斗,我们会成功的,我们一定能成功。”他紧紧握住我的双手:“我就知道,选你做最高统帅准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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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38601 当务之急是解决澳大利亚的防务问题。当时澳大利亚的军事现状可谓岌岌可危:当地兵力极其薄弱,而日本的入侵已迫在眉睫。澳大利亚的主要兵力部署在澳洲中东部地区,美军在当地只驻扎了一个师的兵力,而且大部分士兵并未充分受训;澳大利亚的空军使用的是老式过时的飞机,发动机、零部件和工作人员严重匮乏;澳大利亚的海军没有航空母舰或战列舰,形势一片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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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38603 日本人在远东地区长驱直入,攻占了香港、泰国、马来亚、拉巴特和北所罗门群岛。鉴于当前形势,澳大利亚的参谋人员理所当然地把重心放在防御上。他们计划沿着达令河,以布里斯班为起点,以澳大利亚东海岸线为中段,以澳洲南岸的阿德莱德为终点,布下一条防线。这是澳大利亚人誓死坚守的最后防线,不过这一防御计划将导致澳洲北部和西部约四分之三的领土落入敌手。这条所谓的“布里斯班防线”后方是几座最重要的大城市,澳洲大部分人口也居住在这里,这片区域可谓是澳大利亚的心脏。澳大利亚的参谋人员制定了详尽的计划,一俟北方大片土地落入敌手,马上从新几内亚后撤,任由布里斯班防线以北的区域沦为焦土。北部的工厂和公共设施将被炸毁,军事设施则被夷为平地,而港口从此废弃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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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38605 这一计划纯粹是消极防御,我觉得该计划最终会导致失败。即使这一有限的计划能在战术上取得成功,其结果也不过是让我们长期困守在大洋洲一隅,三面被敌占区环绕,身后是虎视眈眈的大海,绝无任何发动反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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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38607 因此我决定把这个计划完全抛开,转向一千英里之外的巴布亚东部,在新几内亚的欧文斯坦利山区阻击敌军,把澳大利亚保卫战的战场推至澳大利亚境外。如果这一计划能取得成功,不仅可以使澳大利亚免遭日军铁蹄蹂躏,还可使我方夺取战场的主动权,转守为攻,尔后发动攻势向前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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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38609 这一计划使所有澳大利亚人为之一振,他们给予我近乎狂热的支持。实际上,在这场大战中,我统率下的其他民族——澳大利亚人、荷兰人、英国人、新西兰人和菲律宾人——都与美军精诚合作。指挥官、参谋和各部门人员之间,没有误会和纷争,有的只是以相互尊重和善意友好为基础结成的纽带。这次合作行动可视为国际力量联合作战的典范。尽管太平洋战区的各个民族存在着显著差异,对各国人民和军队的充分信任是赢得太平洋战争的关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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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38611 就在这时,丘吉尔向罗斯福提出,日本或许会停止入侵澳大利亚的行动,转而对印度发起攻击,因此他希望在太平洋战区集结的美军能开赴东南亚英国战区备战。显然,罗斯福对此颇为关切,他通过私人信件征求我对此事的意见。5月8日,我写信回复了罗斯福总统,并在信中大致描述了当前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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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38613 科雷希多的陷落、菲律宾抗日行动的崩溃以及缅甸对日作战的失败,使当前战局发生了重大变化。当前日军可以抽出两个陆军师和其他所有用于打击菲律宾的空中力量,以作他用。在马来亚和荷属东印度,当地民众屈从于日军,因而日军无须派出大量驻军。日军在马来亚和荷属东印度极有可能重新集结,向别处发动进攻。至今仍无可匹敌的日本海军也准备发动新的攻势。目前日军的第一波攻势极有可能是针对新几内亚以及美澳海上交通线。近期一系列事件表明,日军已经对西太平洋地区构成巨大威胁,绝不可能继续按兵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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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38615 我个人认为,日本目前不会针对印度展开大规模军事行动。毫无疑问,征服印度也是日本的军事目标之一,不过从战略上来说,日本人更有可能留待日后再大举进攻印度。另一方面,日军南下太平洋有一系列基地作支撑,其左翼又有众多托管岛屿做掩护,因此日军极有可能继续向南推进。此外,在此海域作战便于日军从东边而来的海军和空军力量进行重组,而挥师进攻印度则无此便利条件。日军在印度洋一带尚无足够的基地,无法为进攻印度行动提供充足有效的支持。同时,日军如进犯印度,则无可能在太平洋或印度洋集结所有海军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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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38617 当前种种情况表明,日军无法满足直击印度所需的多种条件。另外,如日军现在继续向南推进,则能为往后的西进行动提供更多的保障。因此日军极有可能在太平洋南部发动进攻。有鉴于此,我认为当务之急是加强澳大利亚和太平洋地区的防御,使上述地区可以维持对敌正面防御,同时在侧翼对敌人南进形成威胁,还可抓住有利时机发动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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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38619 日军并没有集中兵力进犯印度,而是继续向南推进,进逼巴布亚东部。他们已经占领了巴布亚西部,牢牢把持住莱城和萨拉马瓦。日军的下一个目标是新几内亚的莫尔斯比港,他们计划把莫尔斯比港建成入侵澳大利亚的主要基地。日军原计划从莱城经由陆路向莫尔斯比进发,可是高山丛林给补给工作带来很大困难,进攻行动收效甚微,因此只得放弃。日军第二个计划是进行两栖作战,从东边借道珊瑚海对莫尔斯比形成合围。日军和美军在珊瑚海展开海战,最后双方战成平局,不过日军运送登陆部队的运兵船只能后撤。日军的第三个计划是以布纳为基地,穿越欧文斯坦利山脉中段,进犯莫尔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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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38621 我立即把司令部迁至布里斯班,随后又搬到莫尔斯比港。如果我能保住莫尔斯比,我将会选择欧文斯坦利山脊的一侧作为战场,在此地和敌人一决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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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38623 欧文斯坦利山脊高达一万三千英尺,横跨新几内亚东部,上有丛林密布,形成一道长长的天然屏障。莫尔斯比港背靠欧文斯坦利山脉高耸的峭壁,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是穿越这道山脊的唯一通道。此外,唯一可供敌人选择的进攻路线是穿过新几内亚东南角的米尔恩湾进逼莫尔斯比。如果在莫尔斯比能及时建造足量的空军基地,便可阻击敌军借道米尔恩湾的进攻行动。我的计划是在敌人发动进攻之前,把我方大部队向前推进一千五百英里,保住这一防线。这一计划的实施在时间和空间上都碰到了难以逾越的重重阻碍。首先,这一计划要求建造战斗机机场和重型轰炸机基地,使我方飞机的航程完全覆盖巴布亚,此后在巴布亚境内也要建造机场和基地。其次,还要利用澳大利亚后方基地为我军向前推进提供给养和增援,而目前澳大利亚后方的“基地”大多只是一些港口,其功能不过是为从美国西海岸出发的货船提供重新装船服务。第三,还要对未知区域进行测绘和勘察,为未知水域绘制海图,同时还要获得新几内亚土著居民的大力支持。第四,要对我方军队进行训练,使他们能够抗击训练有素、数量占优的敌军。最后,我方军队还需身犯险境,在日本海军控制的海域展开各项作战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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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38625 我认为这一计划定会成功,可是各方人士对此毫无把握,许多人认为推行这一不切实际的计划会碰到重重困难。多亏了我们的将士,他们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克服重重困难,使这项计划得以成功实施。正是这项计划拯救了澳大利亚,也实现了我的战略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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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38627 此举也让日军猝不及防。日军驻拉包尔东南舰队高级参谋、日本帝国海军上校大前敏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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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38629 “1942年春,日方并没有想到麦克阿瑟将军能在新几内亚站稳脚跟,并藉此保卫澳大利亚。日本军方也没有想到,麦克阿瑟会利用新几内亚作为基地对日军发动反攻。日军认为麦克阿瑟没有足够的兵力,不可能在莫尔斯比港驻军。日本海军当时十分自负,认为可以把麦克阿瑟赶出新几内亚。日军在对达尔文和汤斯维尔的空袭中大获全胜,因此日方推断麦克阿瑟的兵力十分薄弱,否则空袭行动定会受到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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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38631 除此之外,新几内亚的自然条件也增加了计划实施的难度。除了日军之外,自然是我们必须对抗的又一劲敌。新几内亚的自然条件对军事行动的开展形成重重阻碍,其难度可算是世间罕见。这里的地势十分险峻,忽见奇峰高耸,忽见万丈深渊。这个形状极不规则的岛屿上遍布人迹罕至的密林。在低洼处,聂柏榈和红树丛生的沼泽随处可见。整个沼泽就像一锅臭烘烘的烂泥汤,湿漉漉的树根盘根错节,在沼泽中若隐若现。在密林深处,四处泛滥的河水使林中小径化为一摊泥泞,一丛丛草叶锋利的针茅草有一人多高。岸边附近水域遍布危险的暗礁,可现有的海图尚未标明。现有的港口十分简陋,无法满足计划要求。新几内亚岛屿及其附近区域的自然条件极大地阻碍了作战计划的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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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38633 除了崎岖险要的地形外,大自然还给我们制造了更多的麻烦。当地居高不下的湿度让酷暑更加难耐,高温高湿消耗着人们的体力。劈头盖脸的大雨经常不期而至,卫生条件极其恶劣。疾病是难以击退的敌人:为了预防疟疾,只能不厌其烦地采取一系列繁复的防控措施;登革热四处蔓延,对迅速致命的黑水热病也不可掉以轻心;阿米巴痢疾和细菌性痢疾一直阴魂不散,挥之不去;微不足道的刮伤可能发展成马拉巴尔溃疡;人们稍有懈怠,就有可能染上钩虫病、金钱癣、恙虫病和可怕的雅司病。除此之外,还有数不清的虫子——蚊子、苍蝇、水蛭、恙螨、蚂蚁、跳蚤,一不留神就跳到你的皮肤上又叮又咬。在新几内亚,自然的种种威胁聚集于此,和现代战争中无法预料的危险相互交织,成为西南太平洋宏大战争画卷中的一个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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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38635 后来,官方的一份报告曾描述了新几内亚的地形和气候对作战部队的影响:“当地地形和气候对士兵的心理产生极大的影响。如果一个士兵身处潮湿狭窄的战壕或沼泽,几天之后其精力就会大为减退,导致其变得极端烦躁。丛林中各种陌生的响动会让他误以为日军正在展开秘密行动。这种过度反应会扰乱士兵的心智,如进一步恶化,该士兵会陷入无比凄惨的境地,最终丧失战斗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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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38637 我手下可用的陆海空三军兵力都明显不足。海军规模很小,兵力构成很不均衡,没有航母,缺乏直接的空中支援。因此这支海军只适于进行“小规模的辅助性军事行动”。澳大利亚皇家空军需要几个月才能整装作战,美国空军部队的组织和训练均不达标,需要几个月的密集训练才能正式投入战斗。地面部队兵力不足,缺乏战斗所需的装备和高强度训练。显而易见,已有的地面部队也难以承担如此艰巨的任务。最严重的问题是运输给养、装备和部队所必需的水上运输设施明显不足。我们没有足够的船只来展开作战行动,对广泛分布在各个区域的部队也无法提供支援。部队进行作战需要一定的装备和给养,可是这方面的经费却遭到大幅削减,有时甚至降至安全水平以下。和其他战区相比,西南太平洋战区的各项军需计划系数是最低的,有时甚至不到正常水平的一半。美国在这一战区只投入了不到百分之十的军事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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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38639 在制定计划和开展作战行动时,有时不得不冒后勤供给不足的风险。如果盟军要夺取主动权发动攻势,就必须迎难而上。由于给养不足,我们在进行每次军事调动前都要制定周详的计划。武器装备和后勤人员的匮乏让后勤供给问题雪上加霜。为了能让进攻行动顺利进行,我们必须在原始丛林中兴建港口、补给点和简易机场,可是我们既无人手又无设备,难以开展各项建筑工作。在某些紧要关头,特殊弹药难以为继,这也成为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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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38641 不过,当时也有不少有利因素。才能超群的指挥官正源源不断地来到澳大利亚。前来指挥盟军地面部队的托马斯·布莱梅将军是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将。他卓尔不凡,德高望重,是战地指挥官一职的不二人选。史蒂芬·J.钱柏林准将是一名毕业于西点军校的职业军人,他将担任我的作战行动指挥官。作为一名参谋人员和战术专家,钱柏林足智多谋,心思缜密,成为新建军队的中流砥柱。罗伯特·艾克尔伯格中将从美国来到澳大利亚,随他一同而来的还有一个军司令部的全体人员。他曾出任西点军校校长,在我担任陆军总参谋长期间,他曾担任我的秘书,其优秀的管理能力为人所称道。艾克尔伯格是一流的指挥官,在战场上无所畏惧,深受澳大利亚人民爱戴。前来担任盟军空军指挥官的是乔治·C.肯尼少将。当时所有战功卓著的空军指挥官都具备以下三种特质:目光长远;精通空中战略战术;能最大限度地提升人员和装备的战斗力。肯尼在这三个方面可说是无与伦比的。在战场上他随机应变,调整改进战略。即使是在极为不利的条件下,他也能把一支不合格的军队打造成强大的军事力量,对敌军予以迎头痛击,夺取制空权。随他一同前来的是同样优秀的恩尼斯·P.怀特海德准将,他将担任空军地面指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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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38643 肯尼担任美军驻澳空军部队总司令。甫一上任他就亲自清点可用飞机数量,并列出一份清单。他发现六十二架B-17轰炸机中只有五架可以飞行,其余的因战斗损伤或暂无零部件替换等诸多原因而无法使用。无法升空的飞机将沦为彻头彻尾的废物,困在地面的空军辜负了“空军”这一称号,前线战区的飞机维修问题急待解决。肯尼最终让所有飞机都投入使用,这也是他能力过人的又一旁证。另一方面,日军则迟迟未能解决这一问题,飞机无法升空成为日军最终失去制空权的重要原因。在后来的战斗中,我们的空中力量在威瓦克、拉包尔、霍兰迪亚和菲律宾摧毁了几百架日军飞机,这些飞机当时都停在地面等待维修。日本投降以后,我在日本本土机场看到大约八千架飞机,其中95%到98%都完好无损,只是因为缺乏替换的零部件而无法升空作战。试想这八千架飞机如果能投入使用,日军的战斗力将会发生多么巨大的变化!这又一次证明了战斗设施如缺乏维修则有可能带来灾难性的后果。在战争中,注意到细节问题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采取行动解决问题。日军发现了问题,却未能及时解决。这一微不足道的问题影响了战局,毫厘之差胜负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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