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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附近搜索出租房。卡思伯特・斯科特牧师提供的条件最好。他赞赏学生咨询中心的工作,允许我们使用圣约翰教堂的地窖,就在贝斯沃特路附近,而且不收租金。我把一块旧大理石板搭在两座坟墓之间,权当办公桌。每个人都找到了坐的地方。我们还诱哄当地的邮局技工很快接好我们的电话,而不是按常规等上三个月。过了一段时间,我们中就不再有人注意到自己是在教堂地窖工作,也不在乎里面光线阴暗,四周都是大理石雕像和坟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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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11月,我接待了两个来自玛丽里本警局的便衣。他们是来提醒我注意《1889年有伤风化广告法案》和《1917年性病法案》的,以免我不知道这两部法案的存在。我确实不知道,这也难怪。他们跟我说,打广告向性病患者提供任何帮助或治疗,都是违法行为。当初制订这些法案,本意是禁止冒牌医生压榨大批性病患者,以免他们向庸医寻求昂贵却无效的治疗。我争辩说,我只是提供咨询服务,将任何患有性病的人都转给了圣玛利亚医院,向合格的医师求诊。但这两个警察态度强硬,他们警告我:如果学生咨询中心继续当众提及“性病”二字,我就会遭到逮捕,并有可能被判处两年监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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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周前,我们成功地告发了玛丽里本警局的一个警察,因为他向学生咨询中心的一名顾客栽赃毒品。那名警察遭到降职。因此,我怀疑便衣的来访跟那件事有关。为了证明我们违反了某些含糊其词的法规,警察居然搜罗出这部陈年旧法,这让我惊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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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赶紧将那些在伦敦周围散发的传单加以修改,里面不再提到“性病”,而是把它描述成“社交疾病”。随后,我们接到大量来自痤疮患者的咨询,而打电话求助的性病患者则由每周60人骤降至10人。我们断定警察只是虚张声势。为了帮助本应求助的另外50人,我们认为,面对伦敦警察厅的威胁,冒一次险是值得的,于是便重新把“性病”一词写入传单。我们错了,1969年12月,警察再次光临教堂地窖,将我逮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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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摩尔蒂莫是一位出庭律师,因支持自由主义事业而闻名,他曾为《Oz》杂志辩护,并在《查泰莱夫人的情人》【16】一案的审判中发挥了作用。他主动提出为我辩护,同我一样认为那些法律荒唐可笑,警察纯粹是在报复。约翰提醒我们,每个公共厕所都在门的里面贴着一份政府告示,为性病患者提供建议。如果我有罪,那么政府也有罪。我受到正式起诉,罪名有两个:首先违反了《1889年有伤风化广告法案》,它禁止任何“有伤风化或淫秽性质”的广告,断定提及梅毒和淋病都有伤风化;其次是违反了《1917年性病法案》,它禁止提供性病治疗和建议的广告,也禁止提到“性病”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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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5月8日,我的案子在玛丽里本地方法院举行了第一次预审,汤姆・德赖伯格为我作了充满戏剧性的申辩。德赖伯格派头十足,他一直担任工党议员,直至1974年。撒马利亚会【17】的创始人查德・瓦拉出庭作证,他指出,在学生咨询中心的建议下,有很多人向他的慈善机构求助。约翰・摩尔蒂莫争辩说,如果我被判有罪,那么我将别无选择,只好起诉政府和所有地方当局,因为他们也在公共厕所贴告示。地方法官驳回了根据《性病法案》而对我提出的指控,因为学生咨询中心并未向患者提供治疗,而是引导他们向有行医资格的医生求助。至于另一项指控,则推迟到5月22日再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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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正在审理这个案子时,英国公布了一项统计数据,它表明,在过去的一年中,性病患者数量剧增,已达到战后顶峰。健康教育委员会主席伯克夫人利用这个统计数据,并以我的案子为例,试图在上议院修订《1889年有伤风化广告法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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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止此类严重疾病的传播,是负责任的做法,但居然有人利用过时的法律,限制这样的努力,这实在是荒谬。”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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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二次开庭时,许多报纸都宣布,警察对我的起诉是多么愚蠢。人们发起大规模的运动,以改变这部法律。根据这部法律严格的字面意思,地方法官很不情愿地宣布我有罪。但他也明确指出,他认为这部法律非常荒谬,因此只对我处以7英镑的罚款。警察曾以两年的监禁威胁我,与之相比,这个判决太轻了。在法庭外面,摩尔蒂莫向媒体发表声明,呼吁修订这部法律,否则我们将别无选择,只好起诉政府在公共厕所的门上提到“性病”一词。报纸全都合力支持我们。到下一次议院开会时,政府法规便融入了伯克夫人对该法案的修订。内政大臣雷金纳德・莫德林写了一封私人信件给我,就这次“皇家诉讼”向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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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官司让我知道,尽管我很年轻,穿的是牛仔裤,而且没什么金钱后盾,但我无需害怕警察或当局的恐吓。如果我有一位优秀的律师,那就更不用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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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的一天,我回到办公室,发现尼克已经占据了我的办公桌。由于疏忽,他留下一份写给全体工作人员的备忘录草稿。这是一个取消我作为出版人和编辑资格的计划,然后他将控制《学子》的编辑和财务,将它变成一个合作机构。我将变成一个普通的团队成员,而且,每个人都将平等地决定杂志的编辑方向。我倍感震惊,觉得我最亲密的朋友尼克即将背叛我了。毕竟,创办《学子》是我和乔尼的主意。我们从斯托学校就开始创办了,虽然遇到各种困难,我们仍想方设法将它出版。我知道自己打算拿《学子》怎样办,而且我觉得每个在这里工作的人似乎都很开心。我们领取相同的工资,但归根到底我才是编辑和出版人,应该由我来作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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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环视四周,看着正在工作的每一个人,他们全都故意把头埋在书桌上。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参与这个计划。我把备忘录放进口袋。当尼克回来时,我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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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我说,“你能出来跟我聊聊吗?很快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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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虚张声势,以此渡过这场危机。如果尼克的煽动已经获得其他十人的支持,那我就很难阻止他们了。但是,如果他们还没打定主意,我就能在尼克和其他人之间制造分裂,把尼克排挤出去。我只得将我们的友谊搁置一旁,先摆脱这场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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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我们一边在大街上走,我一边对他说,“有好几个人找到我,说他们对你的计划不满。他们不喜欢这个想法,但是,他们很害怕,不敢当面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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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露出惊恐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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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你待在这里不太好,”我继续说道,“你一直想暗中破坏我和整个《学子》。我想我们应该继续做朋友,但我认为你不应该再待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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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就能面不红心不跳地说出那些话。尼克低下头,望着他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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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里奇,”他说,“我那么做只是因为,这样安排我们的工作似乎更好……”他的声音逐渐变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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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感到很抱歉,尼克,”我双臂交叉,直直地望着他,“让我们在夏姆里格林再见吧,但《学子》是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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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当天就走了。我告诉所有人,尼克和我在运作《学子》的方式上无法达成一致,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离开或继续。他们全都决定和我待在一起。虽然没有了尼克,但教堂地窖的生活仍将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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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一次真正遇到意见不合。尽管我感到痛苦,但我知道自己不得不面对它。我不喜欢批评那些与我一起工作的人,而且也尽量避免这么做。从那以后,我总是设法回避这种问题,而让别人挥动斧子。我承认这是缺点,但我就是无法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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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深深地希望我们能一直如此。在我下一次回夏姆里格林时,我顺便去看望尼克,发现他正在吃他妈妈做的布丁。我们俩坐下来,一起将它吃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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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不单是最早跟我交朋友的人,而且他还负责发行杂志,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好。我很想念他。在尼克到来之前,我们只是偶尔搞搞发行,将一捆捆杂志送到中学或大学的志愿者那里去。尼克走后,《学子》又维持了一年多,我们继续出版了4期杂志。尼克告诉我,他正作为候选人参加苏塞克斯大学的一次学生选举,于是我利用《学子》和印刷商的关系,印了一些便宜的竞选海报。尼克赢得了选举,但是后来却因为在竞选中寻求校外支持而被取消了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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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那些走进来跟我们闲聊或为我们工作的人,每个都花大把的时间听音乐,花大把的钞票购买唱片。留声机总是播放着音乐,当滚石乐队、鲍勃・迪伦或“杰弗逊飞机”乐队的最新专辑问世时,大家都会蜂拥而上,争相购买。人们对音乐怀着满腔的热情。音乐具有政治性,音乐无法无天,音乐总结了年轻一代改变世界的梦想。我还注意到,有些人虽然从没想过花40先令吃顿饭,但却会毫不犹豫地花40先令购买鲍勃・迪伦的最新专辑。专辑越晦涩,价格越昂贵,他们就越把它视若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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