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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海上打捞队给我们发来无线电,问是否需要打捞那艘沉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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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要。”我透过舷窗望着远处说道。从这里,我们仍能看见如同墓碑一般露出水面的船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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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大白痴!”布莱斯呵斥我说,“你别想看见那艘船了。它不过是泡在水里的一堆电子仪器,再也无法使用了。如果捞上来,你从保险公司那里就得不到一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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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考虑了一下,”我说,“我能稍后给你们答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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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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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耳机,布莱斯和我望着远处海面上的维珍挑战者号。就在我们的注视下,它无声无息地沉入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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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耳鸣过了一个月才好,久到我都开始认为自己的大脑受到永久性损伤了。然而,赢得蓝带奖和黑尔斯奖的任务尚未完成。我们决定不获成功绝不罢休。布莱斯和我认为,在挑战者号遭遇沉船之后,我们应该造一艘比双体船更结实的单体船。特德・托勒曼专攻双体船,他拒绝改变设计,便退出了竞赛。我们组成一支新团队,其中包括托勒曼原来那几位船员中的三个关键人物:克里斯・威蒂、史蒂夫・里奇韦和克里斯・莫斯。莫斯问我,他们能否来维珍工作。布莱斯是首席航海专家,他也继续留在这个项目中,然后我们一起设计了一艘新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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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5月15日,在肯特郡的麦克尔亲王夫人主持下,维珍大西洋挑战者II号举行了下水仪式。这是一艘75英尺长的单体船。我们相信她比上一艘船更善于应付波涛汹涌的大海。我们驾驶它环绕南部海岸,前往索尔科姆作首航,不料在途中撞上一股巨大的海浪,船差点被掀翻。所有人都被抛到甲板的另一侧,其中一名船员皮特・唐尼摔断了腿。他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与其说是因为伤腿的疼痛,不如说是因为他明白自己无法跟我们一起航行了。布莱斯摔折了一个脚趾头,史蒂夫差点被卷下船去。我们到达索尔科姆时,就像一艘医疗船一样满船的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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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把船运到纽约,再次等待好天气降临。1986年6月一个晴朗的清晨,当我们离开纽约港向新斯科舍进发时,我们硬着头皮再度经受海浪撞击的折磨。这次不像第一次那么糟,沿美洲东海岸北上,速度比我们预想的快得多。我们一路飞驰,18个小时后,就在纽芬兰附近海岸遇到第一艘加油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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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补充了燃料,然后便朝着暮色四合的大海继续进发。夏夜很短,再加上我们的前进方向是东北方,夜晚更加短促,因此我们只有五个小时的黑夜需要应付。我们戴上夜视镜,眯着眼睛,依靠雷达拼命往前赶。但是,我们仍然是前途未卜。以那样的速度在黑夜中穿行,就跟蒙上眼睛驾驶差不多,我们险些就撞上一头浮上水面的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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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二天,那种支撑我们前进的肾上腺素已经消退。现在只剩下无情而可怕的撞击。每个浪头都打得我们上下颠簸,直到我们再也无法咧嘴笑着忍受下去——我们只能咬紧牙关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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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在加拿大海岸附近靠近加油船RV2号时,还必须小心提防冰山。从雷达上可以看到巨型冰山,这些都能够避开;最危险的是那些“小”冰山,在雷达上只能看见它们露出海面部分的小光点,但实际上它们重达100吨,能将船体撞得粉碎,非常危险。当然,即使冰山只有懒人沙发那么大,也会严重损坏船体。我们的麻烦在于,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被引擎的轰鸣声震聋了耳朵,无法一直集中注意力。我们前面还有2000多英里的航程,每一分钟都是一次痛苦的撞击。正是在这种时候,我们的团队力量表现出来了。我们齐心协力,互相帮助,渡过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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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挥手告别第二艘加油船,加快引擎飞速离开。这时,引擎突然发出咳嗽般的“噗噗”声,仿佛窒息了一般。我们的新机械师埃基・拉斯提格到甲板下面去查看情况,然后惊恐地回到甲板上来,滤油器里装满了水。这简直就是灾难。根据量油计测得的样本,他计算出我们每抽12吨油到船上,就同时抽上来4吨水。水是怎样和油一起抽上来的,还不得而知。但我们没时间担心这个。也许这是埃索的董事们报复我把他们误说成BP公司!柴油和海水已经乳化,这意味着我们无法从柴油里把水分离出来,我们不得不抽干整整4只燃料箱,重新开始。埃索的油轮驶回我们的船边,再次加油,这又花去了宝贵的3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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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再次发动引擎,但它们仍有故障。现在已是夜里11点,我们已经花了7个小时,在天寒地冻的大海中靠着油轮上下颠簸。比赛获胜的机会正在悄悄溜走,滔天的巨浪越来越恶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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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暴就要追上我们了,”布莱斯说,“这可不是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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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享受了第一天的晴朗天气后,风暴接踵而至。这并不是一次来去突然的强风暴,而是长时间的恶劣天气,对我们来说,是最可怕的噩梦。很快,船便驶入了升至50英尺高的海浪。我们简直都不敢站在甲板上,因为我们一会儿跌入巨大的埃索油轮下的浪谷,感觉油轮似乎就要翻倒在我们头上似的;一会儿又被抛上浪峰,以为自己一定会顺着海浪边缘滑到油轮上摔得粉碎。到现在,令人窒息的汽油浓烟弄得我们全都恶心起来。每个人都翻肠倒肚地呕吐,痛苦地蜷缩成一团。我们的救生衣已经被海水浸透,上面沾满了呕吐物。我们的脸一会儿发白,一会儿发青。头发也结了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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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必要继续了,”布莱斯冲着我的耳朵大喊,“我们全都商量过了,我们都吐得一塌糊涂。结束了。我很遗憾,理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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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如果这次努力失败,我们就不会有第三次了。我们必须奋力争取。我不得不劝说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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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发动引擎,看看能走多远,”我说,“来吧,再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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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索油轮上有一位引擎专家,名叫史蒂夫・劳斯。我认识他,于是就请他过来帮忙。他们架起绞盘,顺着船舷把他送下来。两条船在巨浪中上下摇摆,他需要惊人的勇气才敢这么做。他们把握好时机,将他放到我们甲板上。在又一个浪头把我们掷下浪谷并将油轮抛上浪峰之前,他猛地挣脱皮带,以免被重新卷回到空中。史蒂夫走到下面,和埃基一起待在引擎舱里。引擎旁边有一个狭窄的空间,他们俩一起排干燃料箱,加入更多燃料。我下去看他们,但那里根本没有容纳其他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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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请求,史蒂夫就答应和我们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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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留下只是为了享受驾船前进的快乐。”他说。而油污已经把他的脸弄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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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觉得我们还有获胜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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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料中仍然有水,”埃基说,“不过我们可以一边前进一边把水过滤掉。我们必须每隔几小时就过滤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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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费力地爬上楼梯,发现偏偏只有布莱斯在船边呕吐。我拉着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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