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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芬奇传：自由的心灵 列奥纳多的工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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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在1477年，列奥纳多于佛罗伦萨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这样的发展很自然，他已经在韦罗基奥手下做了10年的学生、学徒和助手。吉内薇拉的肖像画证明他已经可以出师了——他的作品显然还有韦罗基奥风格的影子，但他的诗意格调是全新的。现在，他进入了一个艰难的独立时期：作为一位年轻的“大师”，他要面对人才济济、充满竞争的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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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8年1月10日，列奥纳多签署了一份合同，这是证明他自立门户的第一份资料，但在新近发现的另一份文献中，我们找到了一条有趣的线索，让我们了解了他的工作室的环境。这是博洛尼亚勋爵乔瓦尼·本蒂沃利奥（Giovanni Bentivoglio）写给洛伦佐·德·美第奇的一封信，信中提到了一个名为“保罗·德·列奥纳多·德·芬奇·达·佛罗伦萨”的人。 1 这封信在20世纪90年代首次曝光时曾令意大利媒体界极度兴奋，因为名字的格式表明，这位保罗似乎是列奥纳多·达·芬奇迄今为止都无人知晓的儿子。不过稍加思考我们便知道这不可能，因为信中的内容暗示保罗不可能在1462年之后很久出生，但那时列奥纳多只有10岁，因此他更可能是列奥纳多的学徒。如前所述，就像韦罗基奥那样，学徒继承老师的名字是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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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们似乎得知了列奥纳多第一批学徒中的一人的名字，伴随着这个名字的是一则小故事。本蒂沃利奥在1479年2月4日的信中说，保罗“一段时间前”被逐出佛罗伦萨，因为“他在那里过着放荡的生活”。流放是为了让他“重新做人”，“远离狐朋狗友”。看来洛伦佐·德·美第奇亲自参与了此事，因为保罗刚到博洛尼亚就被囚禁了。本蒂沃利奥特别强调，这是洛伦佐的要求：“已按阁下信中的意思，将他送进监狱。”保罗在狱中待了6个月，“洗净了身上的罪恶”后才被释放，出狱之后他“钻研镶嵌工艺，这是他在那里［佛罗伦萨］就开始学习的手艺，如今他已是技术娴熟的手艺人，并希望以此谋生”。他现在急于回到佛罗伦萨，他的兄弟也给本蒂沃利奥写信请愿。这便是本蒂沃利奥写这封信的动机——希望洛伦佐能“仁慈地宽容他、原谅他”，这样保罗才能回家。本蒂沃利奥称，保罗现在已经改过自新，他保证从此“诚实做人，遵纪守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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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很“有料”，涉及列奥纳多，他被认为是保罗的老师。鉴于保罗在博洛尼亚的监狱里被关6个月，出狱后作为镶嵌细工谋生，我们可以说，从他耻辱地离开佛罗伦萨到这封信之间，至少也有一年的时间，即1477年底或1478年初。我们可以回溯事情的经过：列奥纳多1477年时在佛罗伦萨收了一个名叫保罗的学徒或仆人，可能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有几个颇有社会地位的兄弟，本蒂沃利奥在信中两次提到他们；保罗可能没有父亲，所以兄弟们在这件事中扮演了父亲的角色——这与他在工作室的背景中作为列奥纳多的养子的身份是一致的。他已经接受了一些镶嵌细工的训练，这是一种要求很高的镶嵌木料工艺。然而，他过着“放荡的生活”，结交“狐朋狗友”，并在1478年初被逐出佛罗伦萨。信上没明确说明他究竟过的是何种“放荡”生活，但很可能是指同性恋。一个进一步的归咎——仅仅是一种归咎，但很难避免——是，少年保罗需要远离的“狐朋狗友”正是他的老师列奥纳多。所以，除了雅科博·萨尔塔雷利和菲奥拉万蒂·迪·多梅尼科，列奥纳多的男友名单上又多了一人。在工作室的传统中，他也是列奥纳多的“儿子”，这一点足以让弗洛伊德津津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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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列奥纳多的新工作室从草创时期就笼罩着一丝丑闻。距离他与巡夜长官的冲突不足一年的时间，他再次卷入另一起同性恋的指控。洛伦佐·德·美第奇可能注意到了第一则丑闻，因为它涉及他母亲那边的一位家族成员，而他肯定参与了这次驱逐保罗·迪·列奥纳多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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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被不祥的阴霾笼罩，列奥纳多还是在1478年1月10日接到了他作为独立画家的第一份有记录的委托。 2 执政团委托他制作一幅大型祭坛画，挂在韦奇奥宫的圣贝尔纳多礼拜堂中。实际上，列奥纳多并不是执政团的首选——这份委托在上个月被皮耶罗·德尔·波莱沃洛谢绝了。这次邀请似乎是一份能为他带来声誉的美差，3月中旬执政团还会预付25弗洛林，所以列奥纳多始终没有交付这件作品是件奇怪的事。这是他首个放弃的项目，也是首次违约，这样的事情将始终与他的从业生涯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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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祭坛装饰画是为了取代早先的一幅贝尔纳多·达迪（Bernado Daddi）的作品，那幅画画的是圣母玛利亚在圣伯纳德面前显灵，合同要求列奥纳多画一幅主题相同的油画。在他的画稿中，没有任何关于《向圣伯纳德显灵》（Vision of St Bernard ）的草稿或习作。不过菲利皮诺·利比有一幅画，很可能能让我们一窥这幅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画作。据“佚名作者”说，列奥纳多实际上已经开始作画了，后来菲利皮诺根据他的准备性素描完成了这幅画。菲利皮诺的确绘制了一幅《向圣伯纳德显灵》祭坛画，这是一幅上乘佳作，目前藏于佛罗伦萨巴迪亚修道院。这幅画绘于15世纪80年代中叶，为普格利泽家族位于佛罗伦萨附近马里奥利山的礼拜堂而作，画的捐赠人是皮耶罗·德尔·普格利泽（Piero del Pugliese），他的名字出现在画的右下角。“佚名作者”所言是真实的吗？画面左侧绘有圣母和几位天使，的确可被称为“列奥纳多的画风”，是不是真的再现了一幅列奥纳多约1478年绘制的现已失传的底图？虽然有这种可能，因为画中的一位天使与列奥纳多《天使报喜》中的天使高度相似，但我们不必通过假设有一幅失传的画稿，来解释这种画风的出现。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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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张提到菲奥拉万蒂·迪·多梅尼科的纸上，有句话被涂掉了一部分：“1478年……月，两幅圣母玛利亚像” 。日期可能是1478年的9月、11月或12月。列奥纳多当时开始创作的是哪两幅圣母像？是不是他1482年前后写下的行李清单中列出的两幅圣母像？他罗列了在佛罗伦萨完成并要带去米兰的所有作品，上面提到了两幅圣母像，“一幅已经完成”，另一幅是“完成了大部分的侧面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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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尼斯·克拉克认为，侧面圣母像即现藏于圣彼得堡的《哺乳圣母》。它画完时肯定要晚一些：是列奥纳多在米兰的工作室的作品，大概画成于15世纪80年代末。但克拉克认为，这幅画正是列奥纳多在佛罗伦萨时就开始绘制，并在1482年的名单中提到的未完成状态下被带到米兰的那幅画。它的完稿显然有不是出自列奥纳多之手的部分，比如圣子诡异的头，应该是他的某个米兰学生——乔瓦尼·安东尼奥·博尔特拉菲奥（Giovanni Antonio Boltraffio）或马可·德奥焦诺（Marco d’Oggiono）——画的。但有一幅用银尖笔画在绿色的纸上的圣母头像素描，肯定是列奥纳多画的。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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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哺乳圣母》是否源自佛罗伦萨时期仍是未解之谜，但列奥纳多的另一幅画我们比较有把握，这幅画——《柏诺瓦的圣母》（彩图9）——现藏于圣彼得堡埃尔米塔日博物馆。从风格上看，这幅画属于列奥纳多第一个佛罗伦萨时期的作品，很可能是他于1478年开始绘制的“两幅圣母玛利亚像”之一，但我们不能确定这幅画是不是1482年清单上那幅“已经完成”的圣母像，因为画中的某些部分似乎还没有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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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小油画（19英寸×12英寸）——19世纪时被有些不熟练地转移到画布上——是列奥纳多最被低估的作品之一。尽管在细节上不完美，但这幅画所呈现的甜美、清新和动感，立即超越了韦罗基奥笔下翘着小手指的金发圣母的那份静态而神圣的优雅。画中的圣母显然还是一个少女，甚至不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她那编成辫子的赤褐色长发从左肩垂下，让人一时想起西蒙内塔·卡塔内的模样——但也只是一瞬间，我们再次感受到列奥纳多显然在排斥经典的艺术造型，她与波提切利笔下慵懒、漂亮、杏仁眼的圣母截然不同。伟大的贝尔纳多·贝伦森——他一直更喜欢列奥纳多的素描，而非画作——却认为这位圣母很丑：“她前额是秃的，双颊浮肿，笑起来没有牙齿，两眼无神，脖子上都是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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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与韦罗基奥完全不同的是，画面呈现出一种新式的天鹅绒般的深色色调。在灰色和黄褐色的背景中，人物显得格外引人注目。色调安静、柔和且内敛。技术检测显示，底板有一层深棕色颜料，其他各色颜料在其上“如露水般沉淀下来”。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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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中的细节仍存在谜团。画作经过一些修饰：圣母的脖子和圣子的右手显示出后来用画笔抹平的痕迹；帏帐的下半也丢失了一部分。但通常是她的嘴给观者带来疑问。贝伦森不友善地强调，她看起来没有牙齿。根据德·利普哈特于1909年认真检查这幅画后的说法，她半张的嘴巴显示出“她的牙齿以几乎难以察觉的方式，被画在深色的底色之上”，然而由于涂料的氧化，这些痕迹现在似乎已经完全消失了。 6 画中那扇空着的窗户也引发了疑问。有什么东西被不知何故地遮盖了吗？抑或这是列奥纳多独创的把戏？这扇看不见美景的窗子，使观者的目光再次回到画面中央时重新感受到了场景的内在感。位于高处的窗户为圣母子营造出离群出世之感，他们无法被俗世所观睹，我们对他们的一瞥乃是特权；缺乏目光交流使这一点得到了加强——无论是圣母还是圣子都没有望向观者；这个场景发生在圣母子之间，并以圣子凝视的花朵为中心。这朵小白花并不是像人们有时说的那样是一支茉莉花，茉莉花是五片花瓣（乌菲兹美术馆藏的《丽达与天鹅》上就是这么画的），而这支花只有四片花瓣，应属十字花科。据植物学家威廉·恩伯登说，它可能是芸芥花（Eruca sativa），无论是其十字形的花瓣还是苦味，都在传统上象征着基督的受难。 7 就像在后来的《纺车边的圣母》中，婴儿基督凝视着预示他未来苦难的象征物。而微笑着递上花朵的圣母对此并不知情，她和圣子一样，被保护着免受自己将来的悲剧命运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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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最初的）木版画经历了一段浪漫曲折的历险。直到19世纪初，这幅画都下落不明。虽然它可能是1591年人们所说的那幅“出自列奥纳多之手的小幅木版油画”的圣母子像，彼时这幅画藏于佛罗伦萨博蒂家族府上。19世纪20年代，它意外地出现在克里米亚的阿斯特拉罕行省。根据一种说法，这幅画是随着一位巡回演出的意大利音乐家的行李来到这里的。到1824年，这幅画成为阿斯特拉罕的萨波日尼科夫家族的财产，根据这家人的记录，正是这一年，有一位叫科罗特科夫的艺术品修缮师将这幅画转移到了画布上。这幅画后来到了法国，被美术家莱昂·柏诺瓦（Léon Benois）收藏，他的妻子正是萨波日尼科夫家族的一员。在他过世后，他的妻子返回圣彼得堡。这幅画如今被称作《柏诺瓦的圣母》，1908年首次在圣彼得堡展出，1914年沙皇尼古拉斯二世为埃尔米塔日博物馆买下此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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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柏诺瓦的圣母》密切相关的画作共有三幅——一幅圣子头像，现存于乌菲兹美术馆，捕捉了圣子凝视花朵时专心致志的神态；一幅圣母子与一碗水果的画稿，现存于卢浮宫；一页素描，现存于大英博物馆。 8 这些作品又引出这一时期其他圣母子（或至少是关于母子二人的）主题相关的素描，例如波尔图美术学院中有一幅迷人但鲜为人知的画稿，就带有《柏诺瓦的圣母》风格，这幅画描绘了孩子坐在母亲大腿上，她用盆里的水给他洗脚。直到最近，人们认为这幅画是拉法埃利诺·达·雷焦（Raffaellino da Reggio）——画家塔代奥·祖卡罗（Taddeo Zuccaro）的一位16世纪中叶的追随者——所画。1965年，菲利普·庞西认出这幅画为列奥纳多的作品，他在画的背后发现了一些列奥纳多的笔迹。因为画稿已经被裱装好，把画从镶嵌框中取出会有一定的风险，所以只有部分列奥纳多写在画背面的文字能够被破译。（当然，按照列奥纳多镜像书写的规则，透过来的文字可以按普通的从左往右读的方式辨认。）这是一个单词表，可以辨认出7个单词，都以字母a开头：affabile、armonia，等等。这可以将其与温莎城堡皇家图书馆收藏的一幅素描联系起来，后者描绘了一个胖乎乎的婴儿坐在妈妈的臂弯中，画背面也有一个按字母顺序排列的单词表。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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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世纪70年代末的这批素描中还有一幅描绘了圣母子与婴儿圣约翰，也藏于温莎城堡皇家图书馆。这幅素描可能最终被画成了一张完整的底稿，或者有可能甚至是一幅成品油画，因为那不勒斯的安德烈亚·达·萨莱诺在一幅油画中几乎照原样临摹了其中的圣母子。在这幅素描中，三个人物被挤压成金字塔形状，列奥纳多在20多年后绘制圣安妮群像时再次使用了这种构图。人物身后的风景提醒我们，他对嶙峋山丘的偏爱已经形成。这幅素描是列奥纳多作品中反复出现的一种人物组合的第一个版本——基督和施洗者圣约翰在孩提时代的相遇（这一插曲仅见于伪经）。后来在《岩间圣母》和英国国家美术馆馆藏的《圣母子与圣安妮和施洗者圣约翰》底稿中再度出现。这种人物组合在当时的意大利艺术作品中很罕见，列奥纳多在创新，或者说这种人物组合来自其他地方，而非绘画传统。联想到他的童年境遇，人们可能会猜测，这个反复出现的“另一个”孩子，这个看着浑然一体的圣母子的局外人，是否特别让列奥纳多产生共鸣——他和生母的关系中似乎充满了害怕被拒绝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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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母和圣子，约1478年至1480年。左上：孩子的头部，可能是《柏诺瓦的圣母》中的圣子基督的一幅准备性草稿。右上：一幅被称为《浴盆》的波尔图美术学院馆藏素描。左下：一个孩子和一只猫素描。右下：圣母子和一只猫素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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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些绘于佛罗伦萨的关于母子的素描展现的情感并非拒斥，而是赞美：母亲抱着宝宝逗他玩、喂他吃东西，还给他洗澡，以及，如果《哺乳圣母》也属于这类画稿，那么她还会给孩子喂奶。而其中最有趣的是圣母子与一只猫的系列。《柏诺瓦的圣母》特别强调圣母玛利亚的年少——她年轻得仿佛还是少女，使人想起意大利著名电影导演帕索里尼的电影《马太福音》中的农家少女玛利亚。这些素描是列奥纳多在佛罗伦萨时期最充满生机的作品。人物的灵动姿态与怜爱之心跃然纸上，他们属于现实被画下的瞬间，而非一幅完成的油画。这些人物曾真实地存在于一个工作室或房间里。有4幅以墨水笔、木炭和金属尖头笔完成的素描，画上的人物彼此缠绕——像是动作的芭蕾——因为这位青年画家专注地以极快的速度用画笔捕捉他们的身体、姿态和生命在瞬间的真实。接下来还有4张完稿，在其中一张的背面，列奥纳多尝试画了一种不同姿态的圣母头像。完成度最高的是藏于乌菲兹美术馆的一幅淡彩墨水笔素描，笔触精准而肃穆。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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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证据证明这些奇妙的素描最终被绘制成油画，目前来看，这些素描都在为他佛罗伦萨早期最伟大的绘画《博士来朝》做准备，画中的圣子坐在圣母的大腿上伸出手臂，与这些素描非常相像。但那只猫不见了，随之而去的是这些素描中充满活力、诙谐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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