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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6544 我抗议道:“那可多谢。我宁可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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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6546 “我也是!”卡夫卡高声道,用手指了指中央供热暖气片,水在那里的一个长长的白铁皮盆子里蒸腾,“我们不要自己的皮草,更不要借来的皮草。我们宁可保留那片舒适的冰雪沙漠。”我俩都笑了。卡夫卡的笑是在帮助掩饰我的不理解,我的笑则是理所应当地接受了他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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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6550 我情绪激动地来到卡夫卡博士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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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6552 “您怎么了?您的脸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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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6554 “马上就好了,”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脸上还硬要挤出个微笑,“有人给我瞎扣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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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6556 “不算什么新鲜事,”卡夫卡博士微微弯起嘴角断言道,“这是人类交往时会犯的老毛病了。它引发的痛苦倒永远是全新的。”他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您在这儿安静地坐一会儿吧。我去隔壁处理点事。我马上就回来。要不我帮您把门关一下,这样您就不会被人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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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6558 “不用了,谢谢。我一会儿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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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6560 卡夫卡悄悄地离开了办公室。我向后靠在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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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6562 那时,我正受严重的头痛折磨,诱因是脸部神经(三叉神经)过于敏感,头痛发作时毫无规律,因而也无法预知。不到一个小时前,在我前往工人意外保险机构的路上,头痛便突然发作了。我不得不停在火车站附近,靠在佛罗伦萨广场上的一个广告牌前,耐心地等待头痛缓解。最严重的时候我出了一身虚汗,还突然呕吐了一阵。不过吐完之后,症状就迅速消失了。我的状态慢慢恢复了,不过我还是安静地靠在广告牌上,因为我的双脚还在不住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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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6564 经过我身边的人不满地看着我,我觉得他们的眼里充满了鄙夷。此时,一位年长的妇女对陪同她的年轻女子说:“你看那家伙!才多大点年纪就醉得和个老酒鬼似的,真是头猪!这样的人还能有什么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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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6566 我很想把我的情况解释给她听,可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的喉咙好像被勒住了。还没等我起身,两人已经消失在下一个拐角处。我只好慢慢地走去工人意外保险机构。上楼的时候,我的膝盖还很无力。可卡夫卡的声音宛如一剂强心针,再加上办公室如此静默,没了声音的刺激,我的头疼在几分钟内就完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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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6568 卡夫卡返回办公室后,我向他诉说了在佛罗伦萨广场上发生的事。讲到最后,我说:“我应该追上去好好骂她一通的!可我竟然什么都没说。我真是个可悲的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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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6570 可卡夫卡博士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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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6572 “您千万别这么说!您不知道沉默中隐藏着怎样的力量。攻击不过是一种幻象,一种诡计,它只是人在自己与世界的面前掩盖弱点的手法。真正稳固的力量来自忍耐。只有弱者才会变得不耐烦与粗暴。如此一来,他通常就完全丧失了为人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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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6574 卡夫卡打开了办公桌的一个抽屉,从中抽出一本杂志放到我面前。那是文学刊物《树干》创刊第4年的第2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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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6576 他对我说:“第1页上有四首诗,有一首十分感人。那首诗的标题叫《谦逊》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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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6578 我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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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6580 我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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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6584 直到成为地球上最小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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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6588 在夏日清晨的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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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6592 我将手伸向最小的一朵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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