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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短暂地拜访了他住在乡下的内兄，等他回来后，我对他说：“我们现在又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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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露出一个伤感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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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我和我父母住在一起。如此而已。虽然我拥有属于自己的小房间，可那不是家，只是一个掩盖我内心不安，却又让我更深陷于此的避难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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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中午，卡夫卡博士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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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紧闭的窗前，双手高高举起，支撑在窗框上。S. 站在离他身侧两步的地方。那是一个个头敦实的职员，长着一双湿润的小眼睛，一只滑稽的蒜头鼻，仓鼠般的圆脸上布着红血丝，发红的大胡子乱糟糟的。我走进办公室时，S. 正忧心忡忡地问道：“所以您不知道我们部门将如何重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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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卡夫卡说着向我点头致意，并指了指办公桌旁边的“访客椅”，然后接着道，“我只知道一点，重组会打乱一切。不过您别害怕！您既不会升职，也不会降职。到头来，一切都与从前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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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职员气喘吁吁地说：“所以，您觉得他们又要无视我的功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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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有可能。”卡夫卡在写字台前坐了下来，“董事会当然不会看轻自己的意义！不然岂不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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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 的脸涨得通红。“这太龌龊了！太不公平了！人们应该把这栋楼炸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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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把背弓了起来，从下方担忧地看着S. ，轻声说：“您可不想把您收入的来源给埋了吧？难道您是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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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S. 抱歉地回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您了解我的，博士先生。我真是个老实人，可是这种重组，这种在办公室持续蔓延的不安全感可让我烦透了。我不得不找个地方说出来。这话我只是说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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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卡夫卡打断了他的话：“这正是危险所在。语言为行动铺路，是引发燎原大火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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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是那个意思。”职员惊慌失措地向他保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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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嘴上这么说，”卡夫卡笑着回答道，“但您知道事情的真实情况吗？或许我们已经坐在一个能让您愿望成真的火药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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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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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信？您看看窗外！炸药已经在行进，我们的工人意外保险机构和周围所有的设施都会被炸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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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员在下巴前叠起短小粗壮的手指，道：“您太夸张了，博士先生。街上没有危险。国家很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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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卡夫卡点了点头，“它的力量建立在人们的惰性与需要休息的基础上。可如果我们不再满足这两点会发生什么？您刚才的咒骂会成为普遍有效的贬损辞令，因为语言是魔咒。它会在大脑中留下指纹，转瞬之间便会成为历史的足迹。人必须谨慎对待每一个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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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您说得对，博士先生，您说得很对。”S. 不知所措地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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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关上身后的门时，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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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博士投来一个利箭般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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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为什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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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可怜的家伙实在太可笑了。他根本没听懂您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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