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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平静。所以有一次,当我陪同卡夫卡离开事务所,走到老城环形路上的时候,我问他:“博士先生,您觉得我是个爱慕虚荣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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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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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怎么问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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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您对我比对克劳斯友好。这让我很高兴。可同时,我又告诉自己,这只是一种出自虚荣心的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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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伸出手臂环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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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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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下巴开始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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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看,博士先生,我一直觉得,您对我那么好,只是因为我还是个愚蠢的、长不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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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来,您是个年轻人,”弗朗茨·卡夫卡说,“您拥有其他人已经丧失的未来的可能性。其他人离您如此之近,让您不得不极为仔细地观察自己,才不至于感觉迷失。我对您当然要比对克劳斯更友好。我与您谈话,就是在与我的过去谈话。此时我必须友善。另外,您比克劳斯年轻,您需要更多的理解与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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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天起,我与克劳斯的关系发生了变化。我们几乎成了朋友。他把我介绍给了他的文友,医生鲁道夫·阿尔特舒尔和以汉斯·蒂讷·康东的笔名发表诗歌的建筑师康斯坦丁·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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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相互拜访,一起去剧院,一同出行,相互借书,讨论——我们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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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名为“抗议”的团体应运而生。该团体在莫扎特美术馆举办了一场朗诵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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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也想给听众介绍一些弗朗茨·卡夫卡的作品,可被他严令禁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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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疯了,”他对我说,“一场向警方通告并得到批准的抗议!这既可笑,又可悲。这比真的造反还可怕,因为它只是一场虚假的风暴。况且我根本不是什么新教徒 [27]。我愿意接纳一切,耐心地忍耐一切,可我只是无法接受这样出现在公众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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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解释说,我和阿尔特舒尔、克劳斯及阿内没什么共同点。这个四人小组解散了。卡夫卡比我的虚荣心更接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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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后,我与汉斯·克劳斯发生了争执。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卡夫卡,他安静地听着,然后只耸了耸肩,说道:“您现在想听我的建议。可我不擅长给人提议。对我来说,每一条忠告都是一种背叛,是一种对未来的懦弱退却。未来是现在的试金石,可只有问心有愧的人才害怕考验。这种人无法完成当下的任务。可谁又清楚他的任务是什么?没有人。所以,我们每个人都问心有愧,想尽快沉睡来逃避这种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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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复道:“约翰内斯·R. 贝歇尔(Johannes R. Becher)[28]在一首诗中称,睡眠是死亡的友好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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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点了点头道:“说得很对。或许我的失眠就是一种对来访者的恐惧,我欠它一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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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汉斯·克劳斯送了我一本小书,阿尔伯特·艾伦斯坦(Albert Ehrenstein)的《图布奇》,里面还有奥斯卡·科科什卡(Oskar Kokoschka)的十二幅画作。卡夫卡在我这儿见到这本书,我就把书借给他了。下一次去他办公室的时候,他把书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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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小的一本书里有那么多嘈杂,”他说,“您看过《人在呼喊》这本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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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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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这好像是阿尔伯特·艾伦斯坦的一本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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