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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利奥·雷德勒(Leo Lederer)送我一本带配图的米开朗琪罗专题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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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书带给弗朗茨·卡夫卡看,他盯着摩西坐像的图片看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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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西不是个首领,”他说,“他是个法官,一个严厉的法官。毕竟只有严苛而无情的审判才能领导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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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上有热度还跑去游泳学校,结果染上了轻微的肺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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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又可以出门时,我就到工人意外保险机构找卡夫卡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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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真是不注意身体,”打完招呼后,他责备我道,“这病是个警告。您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健康不是可以随意支配的个人财产。它只是一种借贷,一种恩赐。大多数人都不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们不懂健康经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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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发烧的时候也跳进水里了?”我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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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点点头道:“对,他们搞得筋疲力尽。这就是引发疾病的预警信号。通常人都是咎由自取,可他们看不到这一点。相反,他们觉得这是生活的责任。所以,他们到健康推行者那儿,请他们干预生命的恶意。可疾病根本不是恶意,而是一种警示,一种对生命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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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困惑地盯着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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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卡夫卡问道:“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是不是?说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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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窘迫地答道:“我觉得很奇怪,博士先生,您是与疾病打交道最频繁的人,却又用——要我说的话——那么友好的方式谈论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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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点也不奇怪!”卡夫卡猛地挥了挥手道,“这很自然。我是个骄傲自大的人。我不愿充分感受存在的重量。我的双亲相当富裕,我是他们唯一的儿子。我相信生命就是一种很自然的东西。所以,疾病一次又一次地向我昭示了我的脆弱,并借此充分展示了存在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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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疾病其实也是一种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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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疾病赐予我们考验自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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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向我讲述他的德国与法国之行时,他提到了马克斯·布罗德:“这几次旅行增进了我们的友谊,这再自然不过。陌生的环境让我们的亲近与相似变得更清晰、更鲜明。我想,这就是一个犹太人自嘲笑话的来历。看对方,我们比别人看得更清楚,因为我们在一起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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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起沿着码头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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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他询问“Diaspora”一词的含义。卡夫卡说,那是希腊语,意思是犹太民族散居各地。希伯来语中相应的词语叫“Gal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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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犹太民族的散居就像四散的种子,就好像种子吸收周围的养料,储存在自己体内,并引领自己向更高处生长那样,犹太精神的宿命也是如此,犹太人吸收人性中的力量,加以提纯,并将它升华。摩西的故事仍在上演。亚比兰与大坍用‘我们不上去!’的高呼反抗摩西,而世界在用反犹主义的呐喊反抗摩西。为了不上升到人性的层次,人们坠入动物学、种族学的幽暗深渊。他们打犹太人,将人殴打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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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太人与德国人有许多共同点,”提起卡雷尔·克拉马赫(Karel Kramá) [44]博士的时候,卡夫卡说,“他们都雄心勃勃,勤恳能干,都彻底被其他人厌恶。犹太人与德国人都是被放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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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们都是因为这些特点才被人厌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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