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5668180
1705668181
“一只年幼的小狗。您没看到吗？”
1705668182
1705668183
“我看到了。可那是只狗吗？”
1705668184
1705668185
“是只小贵宾。”
1705668186
1705668187
“贵宾犬！那可能是只狗，也可能是一种象征。我们犹太人有时候会犯一些悲剧性的错误。”
1705668188
1705668189
“那只是一只狗。”我说。
1705668190
1705668191
“要是这样就好了，”卡夫卡点点头道，“可这个‘只是’仅适用于需要它的人。有些东西对某些人来说是一捆垃圾，或是只狗，对另一些人来说就是种象征。”
1705668192
1705668193
“《家长的担忧》中的奥德拉德克 [46]。”我说。
1705668194
1705668195
可卡夫卡并没有接我的话，而是顺着他刚才的话题总结道：“总有些东西超出预料。”
1705668196
1705668197
我们默默地走过泰因霍夫街。走到泰因教堂的侧门前时，我说：“布洛伊写道，犹太人悲剧性的过失在于他们没有认出弥赛亚。”
1705668198
1705668199
“或许确实如此，”卡夫卡道，“或许他们确实没有认出弥赛亚。但是，一个令他的造物无法辨认的上帝是多么残忍。父亲总会去寻找孩子，因为孩子还无法正确地思考及说话。不过，这不是个能在街上谈论的话题。另外，我已经到了。”
1705668200
1705668201
卡夫卡朝他父亲的店铺努了努嘴，伸出手与我道别。然后他快步消失在金斯基宫中。
1705668202
1705668203
＊
1705668204
1705668205
我收到一份慈幼会的报纸，上面刊登了一篇报道，写的是1917年，爱尔兰牧师弗拉纳根神父在美国内布拉斯加州的奥哈马市附近建立了一座孩童镇。
1705668206
1705668207
读了这篇文章后，卡夫卡说：“我们所有的城市与工厂都是由这样的迷途孩童创造的，他们通过屈服找到自由。”
1705668208
1705668209
＊
1705668210
1705668211
我们散步越过查理大桥，经过克莱因塞特纳桥塔，穿过萨克森巷，走入大修道院院长广场。从那儿穿过普罗科匹厄斯巷，来到鸡蛋市场（如今的克莱因塞特纳市场广场），沿着布拉迪斯拉法街向上行，走过约翰内斯堡街宽阔的台阶进入斯珀纳尔街。顺着这条路向下走，就能见到克莱因塞特纳环形路和有轨电车。
1705668212
1705668213
卡夫卡为我介绍了桥上的雕像，向我指出了各种细节，带我参观了古老的族徽、大门、窗框及不同的装配工艺。在查理大桥上，他伸出右手指着一个小小的砂岩天使，它位于圣母马利亚雕像身后，叉开五指捂着鼻子。
1705668214
1705668215
“他这么一捂，好像天堂里都是臭的。对于像天使这样的天人，凡间的一切必定都恶臭无比。”
1705668216
1705668217
“可他蹲在圣母像的脚下。”我说。
1705668218
1705668219
“正是如此！”卡夫卡喊道，“没有比母亲更尘俗，而因此更高耸于世间的东西了。通过生育的痛楚，俗世的尘埃里种下了全新的希望之光，也种下了全新的幸福机会。”
1705668220
1705668221
我默然。
1705668222
1705668223
我们在鸡蛋市场上经过肖伯恩宫时，卡夫卡说：“这不是一座城市。这是时间之洋满是罅隙的底部，堆满了焚尽的梦想与激情的碎石，我们穿行其间，就好像戴着潜水钟罩行走那样。这里固然有趣，可随着时间推移，人们将无法呼吸。大家必须像潜水员那样往上游，不然血液就会把肺冲破。我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我不得不离开。这儿太远了。”
1705668224
1705668225
“是的，”我点点头道，“这儿去内城很不便利，必须要穿过古老的石桥，再拐过曲折纷繁的小巷。没有直达的路线。”
1705668226
1705668227
卡夫卡沉默了片刻。然后他接着我的话问了个问题，又立刻自己回答道：“我们究竟有没有什么直达路线？直达的路线只是梦幻，只会让人误入歧途。”
1705668228
1705668229
我迷惑不解地看着卡夫卡博士。从克莱因塞特区前往波里奇区工人意外保险机构的这条路和梦有什么关系？
[
上一页 ]
[ :1.70566818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