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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811 卡夫卡回答:“罪恶是所有疾病的根源。这是死亡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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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815 我与卡夫卡一起在护城河展览馆观摩了一场法国画家的画展。毕加索的画也参展了:《立体主义静物画》,以及《赤足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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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817 “他是个肆无忌惮的变形者。”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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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819 “我不这么认为,”卡夫卡说,“他只是记录了尚未进入我们意识的畸形。艺术是一面镜子,有时会像时钟那样先走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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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823 1921年春,布拉格引进了两台前不久在国外发明的自动照相机。我记得,它能在一张相纸上记录下拍照者的十六种,或更多不同的面部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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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825 我带着一张这样的相纸去拜访卡夫卡博士,心情愉悦地对他说:“只要花几个克朗,就可以从各个角度拍出不同的照片。这台机器就是机械化的‘认识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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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827 “您是想说‘错认你自己’吧!”卡夫卡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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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829 我反对道:“为什么?照片又不会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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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831 卡夫卡歪了歪头,说:“是谁告诉您的?摄影将人的目光固定在表面。它通常会令浮光掠影般在事物表面透出微光的隐藏特征变得模糊不清。仅靠最敏锐的镜头捕捉不到这种特征,人必须亲自用感觉去摸索。难道您相信,所有消逝的时代中数不清的作家、艺术家、学者,以及其他魔术师满怀急迫的渴求与希望,所面对的一再退却、深不可测的现实,现在只需通过按下廉价机器上的一个按钮,便可以顺利出现在我们面前?我表示怀疑。这台自动照相机不是多重的人眼,而是简化得无以复加的苍蝇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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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835 我带了几张结构主义的摄影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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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837 卡夫卡说:“这一切都只是梦想,梦想一个非凡的美国,一个拥有无限可能的神奇国度。这不难理解,因为欧洲正日益成为一片限制重重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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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841 我们观看格奥尔格·格罗斯(George Grosz)的政治画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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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843 “这真是种憎恨。”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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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845 弗朗茨·卡夫卡意味深长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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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847 过了一会儿,他说:“失望的青年人,这是由无力去爱产生的恨。表达的力量源自特定的弱点,这些画作中的绝望与暴力正来源于此。另外,我还在某本年鉴中读到过格罗斯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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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849 卡夫卡指着画册说:“这是画下来的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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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853 面对词语有限的字面意义,卡夫卡有时表现得言辞激烈,让人想起狂热的塔木德教旨主义者的固执己见。对他而言,词语并非表达事实的语音符号,它本身就是自洽的、不可辩驳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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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855 “词汇必须拥有明确固定的含义,”他曾对我说,“否则,我们可能会坠入意外的深渊。我们无法登上平整的阶梯,反而会在不成形的沙子与泥淖中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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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857 所以,最让卡夫卡博士恼火的就是不准确、模棱两可又不负责任的胡言乱语。每逢此时,他的声音便会变得尖锐且坚硬,这对他来说实属罕见。引发这种情况的通常都是一个极为寻常的、无关紧要的词,或在别人眼里看起来完全不值一提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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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68859 有一次,我刚走进他办公室,便看见他心烦意乱地盯着桌上的一本棕色封面的大书。听见我的问候,他只短促地点了点头,然后立刻抱怨道:“您看看他们在我桌子上放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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