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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4651 “卡朗神父是位很有活力的老师,喜欢古代的东西,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希望你见一见他。他在索邦大学学历史,后来到阿维尼翁108入了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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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4653 这时楼下的门铃响了。女仆莫德(Maude)前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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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4655 “一定是他来了,”说着,母亲站起身来,“皮埃尔,要表现得尊重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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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4657 “放心吧,妈妈。我会像个满心崇拜的侍祭一样。”皮埃尔正绕着沙发踱步,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卡朗神父随着莫德走上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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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4659 只见一头浓密的黑发出现在楼梯口,接着是一张英俊、微笑的脸庞,然后是宽阔的肩膀……卡朗神父走进屋里,直身站立。他个子很高,身材匀称。他身穿黑色毛料法衣,手拿一本很大的羊皮书,书的外面,拦腰紧紧地系着一根黑带子。皮埃尔的母亲上前迎着他,向他伸出手。皮埃尔则紧盯着他,在这一刹那他就明白,此人来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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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4661 “欢迎你,神父。”皮埃尔的母亲说道,“你能来我们非常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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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4663 “夫人,很荣幸能造访贵府。”卡朗神父看看四周,见到墙上挂着几幅宗教画,赞赏地点了点头。“更高兴的是,能有机会见一见这位前途无量的学生。学校未建之前,我就早有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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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4665 “神父,多谢夸奖。我们都很为皮埃尔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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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4667 “老师,见到您很高兴。”皮埃尔说道。他走上前,与卡朗神父握手致意。卡朗神父并未弯腰,或像对待小孩子那样,而只是歪了歪脑袋,伸出手,一本正经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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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4669 “很荣幸,皮埃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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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4671 从近处看去,皮埃尔注意到,卡朗神父法衣的袖口上缝了三颗纽扣,短披肩饰有缉面线,非常优雅。白领是刚刚浆过的,干净而硬挺。法衣正面,是一列铜纽扣,每颗纽扣上都有耶稣会的十字花纹。主宾各自就座,莫德端上咖啡和一盘玛德琳蛋糕。这时皮埃尔注意到,在卡朗神父的法衣下面,穿着一双黑色的靴子,靴子很旧了,鞋面上还有些划痕。他很高兴能看到神父并非不食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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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4673 卡朗神父发觉皮埃尔正在端详他,但他并未说什么,而是将手里的羊皮书放在地板上,将其靠在椅子腿上。这样一来,皮埃尔就能清楚地看见书脊上的金字——《古代艺术史》,下面是作者的名字:温克尔曼。皮埃尔对这本书一无所知,但他觉得很奇怪—一个法国神父怎么会带着一本德国人写的书到他家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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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4675 卡朗神父向皮埃尔的母亲介绍了学校的建设进度,皮埃尔在一旁听着。听上去,一年级学生在学校竣工前就能入校就读,虽然有些不便,但不会打扰他们的学习。卡朗神父语带自信,还有些许兴奋。他边说话,边挥舞着大手,就像个意大利人一样。他坐得很直,并时常转身面向皮埃尔,不致让他觉得冷落。而在他转向皮埃尔的母亲说话时,皮埃尔发现,他的胳膊和后背强壮有力。他不禁好奇起来—这位神父是否坚持体育锻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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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4677 就在这时,卡朗神父转过身来,将注意力放在了皮埃尔身上。“据可靠消息,你对古代历史很感兴趣。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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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4679 “神父,”皮埃尔开口答道,没有丝毫犹豫,“家父有较深的法国及意大利渊源;家父家母对教会及传统也一秉虔诚。有鉴于此,我对历史兴趣浓厚也是顺理成章之事。是,我很喜欢古代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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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4681 “有没有特别感兴趣的时间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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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4683 皮埃尔答道:“我对古希腊和古罗马的历史尤其感兴趣,文学、戏剧、哲学,以及—”说到这里,他偷瞄了一眼地上的羊皮书,就在他收回眼光之时,他看到神父嘴角上闪过一丝狡黠的微笑。“—当然,还有古代艺术和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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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4685 “我知道你去过罗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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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4687 “是的,梵蒂冈教皇选举会议期间,父亲曾带我们一家去罗马朝圣。我们去过圣彼得大教堂、西斯廷教堂,到处都去了。我们去拜祭了祖先,我还有机会瞻仰了废墟中的古典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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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4689 “你很幸运,皮埃尔。”卡朗神父说道,“你的父母培养了你对古代文化的鉴赏能力,现在又要确保上帝赐予你的天赋和才华—你早已显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和横溢的才华—尽情释放,以彰显上帝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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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4691 此前皮埃尔并未想过会因此会面而感动。但卡朗神父的话—他的真诚、他的语气、他的理解,尤其是他的慧眼识珠—令皮埃尔感动不已。他感觉到一种熟悉的激励、一种呼唤,要带他踏上寻古的使命。他的心情尚未平复,只听卡朗神父继续说道:“我有件事要忏悔,皮埃尔,而这件事你母亲早已知道。”说到这里,他咧开嘴笑了,皮埃尔的母亲也笑了,刚才卡朗神父对皮埃尔的夸奖之词令她甚是自豪。“我对希腊和罗马祖先生活的那个世界也有浓厚兴趣。我喜爱人类创造力的表现形式。我相信,约翰·约阿希姆·温克尔曼(Johann Joachim Winckelmann)的观点也是如此—”说着,他从地下拾起羊皮书,将其放在他与皮埃尔之间的桌子上,将书的正面对着皮埃尔。“—古希腊人所达到的艺术巅峰,至今无可匹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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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4693 皮埃尔双眼盯着卡朗神父的手,卡朗神父翻开书,找到做了标记的一页;只见书页上是一张图,图上画的是古希腊的一座雕塑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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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4695 “这是《观景楼的阿波罗》。”皮埃尔说道,他很高兴自己能认出这座雕塑,他们一家人到罗马旅游时,曾在梵蒂冈的贝尔维德尔花园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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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4697 “那么,你一定知道下一页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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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4699 “《拉奥孔与儿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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