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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5753 那是一个美好的夏天,皮埃尔恋爱了。从秋至冬,他和玛丽如胶似漆,沉浸在少年男女的亲昵之中。他们自由出入双方公馆,还能让家里的仆人驾着马车将他们送到城市的各个角落。对皮埃尔而言,爱情令他变得专一,有了承诺感,他已经开始想象两家联姻后的惊喜的未来;而对玛丽来说,这段感情的意义就没有那么重大—不过是跟一个青涩的年轻追求者打情骂俏而已,她对皮埃尔的感情远没有皮埃尔对她的感情那么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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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5755 在圣依纳的最后两年时间里,皮埃尔努力学习,顺利通过了毕业考试,被推选为班里的优秀学生,而这一切都没耽误他试图抓牢玛丽的芳心。在学校之外,皮埃尔从未遇到如此知音,能与之分享自己的经历和观点。从文化层面来说,他们俩均是在艺术氛围中长大,欣赏诸多佳作,了解其传统;从知识层面和政治层面来说,他们俩的观念都与各自家庭传统的帝国政体相左,都对新生的共和国持有认可态度,并接受其平等主义精神。尽管如此,他们都尽力尊重并维持其贵族传统社会结构。二人逐渐成熟,渐渐融入巴黎年轻成年人的世界,但他们仍想维护其特权和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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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5757 如若不是年龄上有差距,这对情侣很可能就一帆风顺地走下去了。然而,在那个年龄段里,相差两岁意义大不相同。在二人首次接吻之后,15岁的皮埃尔想的是时时刻刻与玛丽相厮相守;而17岁的玛丽比他更自由一些,社交圈子也更大一些,其中不乏数名潜在的追求者。对罗赞一家来说,各种邀请和社交机会如大江之水滔滔不绝,来往的人物林林总总:军官、牧师、阁僚还有昔日第二帝国统治下的大小官员—虽早已失宠,却挥之不去。吸引玛丽的,不仅是艺术世界,还有一个世界令她心旌摇曳,那就是巴黎的沙龙—贵族子弟与新兴中产阶级、暴发户争奇斗艳,抢夺巴黎新一代美女的芳心。卡巴莱153和夜总会等场所形成了新的风月之地;但在上层社会,巴黎人的生活与沙龙形影不离。可是,至少是在眼下,皮埃尔还太年轻,无缘进入那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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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5759 在圣依纳的最后一年,皮埃尔预感到将要失去玛丽的芳心。他常常在周末乘马车不速造访,满怀期待地希望看到玛丽愿与他同去布洛涅森林公园或战神广场,一如去年那样。而屡次三番,都是仆人为他开门,并且面带惊讶,因为他竟然不知道玛丽出门赴约了;若是皮埃尔问起,仆人也并不讳言男方的名字。皮埃尔终于开始明白,人生第一次明月沟渠之痛已不期而至。后来他才渐渐醒悟过来,为结束二人短暂的恋情,玛丽其实早就在毫不隐讳地做着铺垫,而她发出的各种信号,他都懵懂地未曾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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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5761 “皮埃尔,下周不行,下个月再说吧。”她曾这样说过。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暗示:“我不感兴趣。”“哦,稍等,我想一想。不行,我去不了。”……他一直以为玛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而在一次次失望的打击过后,他的美梦破灭了。而他像个男子汉一样,决心触底反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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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5763 皮埃尔决定去学习、掌握那个世界的规则。从圣依纳毕业之后,他一头扎进了巴黎的夜生活里。他要到沙龙的社交生活中一试身手,而在那个世界里,他的哥哥保罗、他的祖父朱利安都曾以其诗歌和音乐才华技惊四座,像圣日耳曼郊区晚宴轨道上的明星一般熠熠闪光。不过他要耐心等待,因为他年龄尚小,无法收到那个世界的邀请。但只要时机来临,只要他年满20岁,他将雄鸡初啼,一鸣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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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5789 虽然顾拜旦在19世纪80年代巴黎的社交生活与其教育改革事业和创办现代奥运事业无太大关联,但圣克莱尔对其兴趣盎然。顾拜旦原是将其看作年轻时的一段轻浮岁月,打算一掠而过;但时值5月,圣克莱尔已经到洛桑三个多月了,他想挖出更多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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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5791 “您自己计算过,那时您一共参加了一百多场晚宴,几乎次次都有舞会?”圣克莱尔问道,不禁怀疑这个数据的真实性。他知道,在“美好时代”初期,巴黎的确是笙歌曼舞,遍地沙龙。但听到顾拜旦自述其数年间无舞不欢,他仍心怀犹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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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5793 “你不信?”顾拜旦说道,假装失望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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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5795 “两三年里一百多场晚宴—这社交频率也太高了些。更不用说花费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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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5797 “花费?”顾拜旦挥了下手,打消了圣克莱尔的疑虑,“不需要什么花费。对那些想要在社交圈里打响名头的人来说,花费不是问题。那时,举办晚宴就像现在申办奥运会一样,竞争激烈着呢。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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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85799 在圣克莱尔的坚持下,顾拜旦回忆了在巴黎大小豪宅中举办的一些华丽的舞会,他对沙龙主人的名字—萨冈(Sagan)、瓦雷纳(Varennes)、谢克勒(Schickler)、罗特希尔德(Rothschild)—还有舞伴的名字记忆犹新,脱口而出。圣克莱尔正想仔细探问,可顾拜旦突然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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