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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克莱尔和朱丽叶一起离开。他们走了两三个街区，来到和平酒店对面的一个小公园，在两棵树之间的一个铁长凳上坐了下来。这两棵树被修剪成圆锥形，与周围的绿色景观完美地融为一体，圣克莱尔和朱丽叶在这里坐了一个下午。阴暗的天空下，湖水向南延展，消失在薄雾中。他俩静静地坐了几分钟，回想着刚刚的经历，这个上午，他们与一位老人亲密度过，而他已成了他们生活的中心。圣克莱尔的意识已与顾拜旦的生活、事业的时间线齐平；现在朱丽叶也加入进来，进入一个被奥林匹克精神附身的小个子法国贵族所打造的、想象力丰富的世界。尽管二人并未深谈，但朱丽叶知道，他们与顾拜旦相处另有深意，绝非写书、画像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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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克莱尔明显受到了惊吓，他不断摇着头，脑中思绪烦乱。朱丽叶知道他是关心顾拜旦的身体健康。她关切地看着圣克莱尔，只见他摩着额头，用手捂住鼻子和嘴，心烦意乱地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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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他……我们……”圣克莱尔突然站起身来，“我得跟梅斯里博士谈一谈。太可怕了。”他在原地踱来踱去。朱丽叶不知道顾拜旦是病情严重还是仅仅眩晕，但她知道圣克莱尔为何烦躁。她记得圣克莱尔跟她说过，他的父亲在他很小时就去世了，好像是13岁那年。圣克莱尔从不愿跟她多说，每次谈起，总是转移话题。而现在朱丽叶知道，圣克莱尔与顾拜旦的关系已渐渐有了父子之情。她知道圣克莱尔喜欢得到顾拜旦的认可。她默默看着圣克莱尔，发现他变得更加焦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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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她对圣克莱尔说道，“雅克，坐一会吧。那只是次普通的晕厥，我们都知道他很健康，你还和他骑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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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难料，”圣克莱尔摇摇头说道，“弗朗西斯总是说立传的事很紧迫。”朱丽叶站起身来，走到圣克莱尔面前，紧紧地抱住了他，平复他的情绪。圣克莱尔把头埋在她肩上，忍住一声呜咽，慢慢平静下来。二人坐回长凳上，默默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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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圣克莱尔开口说道：“让我看看你画得怎么样。”说着，指了指她的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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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丽叶从包里拿出画板，掀开封面，将其摊放在膝盖上。圣克莱尔低头看去，只见这页纸上一共画了4个面部素描，两个侧面，一个斜面，一个正面。四幅素描均是草草勾勒出了顾拜旦的头发和下巴，有几处用铅笔涂了些暗影。顾拜旦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纹就叠得很深，其中有张画把这个特点画得分外传神。而每一张画，都很好地表现出了他的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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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很老了，”圣克莱尔说道，他已被朱丽叶的画深深触动。“你看他的面容，全是岁月的痕迹。他偶尔能迸发出年轻人的活力，但常常会因年老体衰露出疲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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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可惜了，咱们没能早一些认识他。”朱丽叶说道，“我觉得他很独特，有种独一无二的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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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但是我想你才意识到梅斯里博士给我写的第一封信里透露的真相—”圣克莱尔说道，“我担心，倘若我们不赶快为子孙后代记录下他的故事，定会悔之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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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为他病得很重？”朱丽叶问道，声音里带着担心。说着，她翻了一页画纸，将第二幅素描呈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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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希望不是吧。”圣克莱尔又看着这张画—这张画上的头像比前一张的大一些，画中顾拜旦深邃的双眼凝视着他，栩栩如生。“画得真好，”圣克莱尔说道，倾过身来亲了亲朱丽叶的脸颊。“你观察得很仔细，抓住了他的神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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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圣克莱尔的夸奖，朱丽叶笑了。她低下头，再次看着自己画的素描，用手指描摹着顾拜旦那鹰喙一样的鼻梁。“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能有种别处体会不到的感觉，”朱丽叶说道，“他不像是圣人，不食烟火，而是让人感觉沐浴在智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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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感觉到的不是智慧。但是，只要你敞开心扉，就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着一种东西。过去一个月里我都在思考这个问题，我认为那是一种启迪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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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迪……”朱丽叶重复道，“对，正是这样。但不是突然的顿悟，而是慢慢地令你感到振奋，想做得更好，或想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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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经过了这么多年的艰苦奋斗，把古代奥林匹克理想带了回来，经过数以千计的会议、讲话、活动、提议、改革，那么多的明争暗斗，皮埃尔其实已经变成了那个理念的化身：超越自我，变得更加卓越。这个理念似乎已经和他融为一体，只要与他相处，就能感受到它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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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运会也有这种影响，不是吗？它能使世界各地的人都产生这种渴望—”朱丽叶赞同道，“更上一层楼的渴望。也许这就是他对我们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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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有道理，也许，这就是他对我们的影响。”圣克莱尔说道。他又站起身来，来回踱起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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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拜旦传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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