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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均抬头看着服务员，齐声说道：“谢谢，小姐。”吕西安等了片刻，待她转身离去，才开口说道：“女人，让。我想谈谈女人。我明白，你是这方面的大师。而作为年轻人，我则是非常好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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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晚，酒尽人酣。吕西安觉得自己好像加入了一个才子与粗人组成的兄弟会，一个是粗野的骑手，另一个是位绅士。皮埃尔兴高采烈，大笑不止；艾卡德粗鄙直率，放浪形骸。看着眼前二人，吕西安脑中又浮现出朱尔·西蒙搂着爱徒的情形。那个人，与眼前这个人，其对比与反差令他着迷。吕西安不禁奇怪，怎样才能将眼前的寻欢作乐与皮埃尔的雄心壮志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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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埃尔，”吕西安一本正经地说道，“跟我们说说你今天与朱尔·西蒙讨论的事吧？”说着，他转向艾卡德，补充道，“你真该看看他们俩的样子，就像父子俩一样—杰出的法国前总理，搂着年轻皮埃尔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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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跟权力人物走近了，皮埃尔。”艾卡德说道，“对日渐势衰的贵族来说，这一步倒是在预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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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我想说，贵族并未真正没落。”皮埃尔倚在椅背上，伸了伸四肢。“而且我相信，前总理—也许现任总理也是，都同意我的观点。尽管你想用花天酒地使我们堕落，但在这动荡的共和国，我们还是大有可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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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好像对你的想法很感兴趣。”吕西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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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就今日法国而言，朱尔·西蒙也许是最有远见的人，也是最有人脉的人，能帮助我们重新定义贵族的作用。说到我的想法，吕西安，它还远不到取得成果的时候；但我肯定，它已经引起了西蒙的兴趣，很快就能得到他的认可。他想让我去见见威廉·亨利·沃丁顿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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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驻英大使，了不起的人物。”艾卡德说道，“我倒是不觉得奇怪，贵族的劲头从未衰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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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皮埃尔的驱动力是贵族的那股劲头，我会觉得，他的潜力不可小觑。我们刚刚到Po一年时间，”吕西安说道，“而像皮埃尔这样得到西蒙垂青的学生好像再没有第二个了。沃丁顿……天啊，那可是高层的引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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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时候看吧，”皮埃尔说道，“前景的确不错。西蒙对我说，沃丁顿有丰厚的体育背景，他在拉格比和剑桥上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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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访谈时，吕西安对圣克莱尔说，他保留了一本19世纪80年代写的日记，在这次访谈之前又浏览了一下。他拿出几张纸，看着上面写的内容。“雅克，”他说道，“我想重点说三件事，要想弄明白皮埃尔那时的动机和决心，这三件事是非常关键的。一是到拉格比考察，以及在那里受到的启迪；二是此后与威廉·格莱斯顿202的会面；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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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莱斯顿？”听到这个名字，圣克莱尔抬起头来，打断了朱萨德。“威廉·格莱斯顿，英国首相？皮埃尔跟他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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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就是那个威廉·格莱斯顿。”朱萨德说道，等不及要把第三件事说出来，“第三就是维克多·雨果的葬礼，这个你也许知道，是第三共和国治下首个国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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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的这几件事都很有意思，”圣克莱尔说道，“我想详细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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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跟你说说。但是首先，你要能真正明白皮埃尔对西蒙及周围人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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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您说过，皮埃尔有一种不可抗拒的人格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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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但那只是部分原因，真正关键的是他的思想。尽管他那时很年轻，但他的想法以及表达能力，使他具有一种权威性。看到他跟西蒙、跟教授们、跟校外的政府权力人物打交道，是很有趣的。跟那些人在一起，他毫不卑微，毫不胆怯，似乎他的头脑与他们相比毫不逊色。而他们也对皮埃尔平等相待。皮埃尔的表述令人信服，他一张口，你就知道他的想法切实可行，而且很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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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就有种感觉，觉得我们会创造历史，所以我全心全意投入这份事业当中—我们要一起改革法国的教育系统。当时我们人数不多，但改革运动发展得很快，皮埃尔随之开始写作，西蒙迫不及待想要读他的大作。他的第二本书是《法国的英式教育》（L’Education Anglaise en France），其内容已不仅仅是对丹纳的补充了。这本书促使我们整改了法国体育。皮埃尔发现了这个机会，并借此成立了‘法国体育运动推广与体育教育委员会’（Committee to Promote Sport and Physical Education in Fr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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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朱尔·西蒙委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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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但西蒙只是名义上的领导，真正掌握大权的是皮埃尔。”朱萨德说道，“这样一来，我们就比其他十多个法国体育协会更具权威性，还直接打开了通往朱尔·费里的大门。西蒙带着皮埃尔去跟他见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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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费里还是法国总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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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一两年前就卸任了。但那时他是1889年巴黎世博会组织工作的负责人。原来，他和西蒙想让皮埃尔协助组织世博会。他们需要有才华、有活力的人，而皮埃尔二者兼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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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朱萨德对一件件往事侃侃而谈，圣克莱尔则奋笔疾书，将其记录下来：西蒙，沃丁顿，费里，拉格比，格莱斯顿、雨果的葬礼……每件往事都蕴含着数个奇闻逸事以及个人见解。说到最后，朱萨德的声音里有了疲惫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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