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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心点，年轻人，”顾拜旦答道，又提起一个书包，“很快就能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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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克莱尔执意要替顾拜旦拎包，后者也未客套。“您是带了砖头吗？怎么这么重？”圣克莱尔提起包，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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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靴子，还有毛裤。要是太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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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重，”圣克莱尔说道，他晃了一下手中的包，只听里面传来叮当的玻璃碰撞声。“您觉得有必要带酒来吗，皮埃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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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区的酒窖里可没什么好酒。走吧。”顾拜旦答道。说着，他转身快步向前，朝外面的干土路走去。顺着这条路就能抵达那个别致的山村，位于晴空下的山谷阴凉处。策马特的瑞士古典式农舍鳞次栉比，山坡上环绕着深褐色手工修建的木屋。圣克莱尔和顾拜旦走在策马特的主路上，只见正前方教堂那白色的尖顶如鹤立鸡群。德鲁特曾跟他们说过，在教堂处左转，沿路过河，继续前行，开始上坡。“我的度假木屋就在山坡100英尺处，施耐德旅馆（Schneiders’Gasthaus）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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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耐德夫人是个寡妇，亡夫是个巴伐利亚的农民。他在策马特亲手建造了施耐德旅馆和小木屋，后来她把小木屋卖给了德鲁特。施耐德夫人一直将其打扫得干干净净，随时恭候德鲁特的到来。在经过教堂后面的墓地时，顾拜旦对圣克莱尔说道：“你知道吗，德鲁特和施耐德夫人有段浪漫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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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米尔？谈恋爱？”圣克莱尔惊讶不已，无法想象五大三粗的诺帝卡餐馆老板也能俘获女人的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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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10年前，他到这里来住了几周时间。他本想呼吸一下山区里的新鲜空气，待几天就走。后来他看见这个小木屋待售，结果在这里一住就是一个月。我们还担心他不会回洛桑了，饭店也不要了。可他俩竟然将这段异地恋情坚持了下来。施耐德夫人春天去洛桑，埃米尔则每年来这边三四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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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在维士帕河（Vispa River）的桥上停顿片刻，看着桥下的河水湍急地流过狭窄的石闸，激起清澈的水沫。圣克莱尔的脸上蒙了一层水雾，他下意识地仰头看向天空。只见马特洪峰就在西南天际，犹如坚不可摧的堡垒一般。火山口西侧山影渐现，向上挺拔而起，仿佛天神斫成的箭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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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人之美，是吧？”顾拜旦说道，“鬼斧神工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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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真的，太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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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马特山谷在南端转头向西，两侧山肩下行，仿佛僧侣在神佛面前屈膝而跪。此处视野开阔，海拔14692英尺的马特洪峰高耸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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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俩明天一定得爬上去看看，”顾拜旦先是一本正经地说道，随即大笑起来，“我知道你在打这个主意，免谈。我是来休息、欣赏美景的，可不愿拿性命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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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爬到山顶上时，谁给我拍照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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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施耐德夫人可以陪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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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沿路上行。几分钟之后，山路变得陡峭起来，圣克莱尔深吸一口气，又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运动的愉悦，一种朦胧的满足感。此时此刻，能跟顾拜旦同处此地，他心情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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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们听到有人朝他们大喊，带着浓重的德国口音：“来的人是不是著名的奥林匹克男爵和他的传记作者？”圣克莱尔闻声抬头看去，只见施耐德旅馆招牌下的门廊里，站着一个大个子的女人。她身穿蓝白相间的连衣裙，腰上系着围裙，圆脸庞，褐色头发在头顶扎成圆髻，笑容满面，风韵犹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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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拜旦停了下来，圣克莱尔继续前行。“正是我们俩，夫人。”顾拜旦答道，“你是不是策马特的美丽女王卡塔琳娜·施耐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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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你的嘴可真甜。”施耐德夫人说道，一边伸出手来迎着圣克莱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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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背诵一下埃米尔·德鲁特的原话而已，”顾拜旦此时也跟在圣克莱尔身后走了上来，有点儿上气不接下气，“这么多年了，他对你总是赞不绝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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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跟着施耐德夫人，沿着山坡来到木屋。小屋所用的木材，与施耐德旅馆应是同种木料，有着相同的暗纹。木屋的前阳台上有一排花盆，花盆里红色的凤仙花朵朵盛开，满目灿烂。阳台上，堆着一些木柴。木屋正面是一间大屋，内有厨房、餐桌和椅子，一个很大的石头壁炉，还有一对绵软的沙发。从阳台的门窗向内看去，一目了然。桌子上铺着一张蓝白格子的桌布——顾拜旦认出来了，那其实是巴伐利亚的州旗，放着一盘子肉片、腌黄瓜、一块奶酪，还有一篮子面包。篮子边上斜搭着一个信封，上面写有“皮埃尔&雅克”的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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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耐德夫人拿起两个酒杯，问道：“你们二位喝白葡萄酒还是红葡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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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的，”顾拜旦答道，“你家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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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耐德夫人打开一瓶酒，说：“卧室在后面，从侧门出去就是厕所。”顾拜旦和圣克莱尔去卧室和侧门看了看，又回到桌旁。施耐德夫人倒了三杯酒，举杯向二人敬酒，二人也举杯回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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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酒。”顾拜旦看着酒瓶上的标签，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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