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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好奇,圣克莱尔和顾拜旦走进山村里的一家商店,询问前往赫恩里营地的最佳路径。圣克莱尔和店主研究着地图,顾拜旦却把玩了一会儿店里的碎冰锥,看了看攀岩用的尖利的鞋底钉,并对爬山绳的长度和重量惊叹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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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商店时,顾拜旦对圣克莱尔说道:“你知道吗,我原想在斯德哥尔摩奥运会上为阿尔卑斯登山者颁发一枚奖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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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点印象。获奖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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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获奖。斯德哥尔摩奥委会认为无法评判,因为很多登山者都已不幸罹难,只留下了身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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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策马特的第五天,惬意的早餐过后,顾拜旦对圣克莱尔说:“我知道你想往更高处爬一爬。咱们在这儿的时间不多了,不如你明天一早就去,看看能不能爬到营地那边?若想登顶,没有导游和充足的装备无异于送死。不过要到营地那边,难度就小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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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顾拜旦还在睡梦中,圣克莱尔就动身了。他从南面出了小镇,朝施瓦尔茨湖(Schwarzsee)的方向而去。他感觉浑身是劲,能攀爬一整天。他兴致很高,昨天斫好的手杖非常称手,背上的帆布包很轻,里面只装了一块三明治、一个苹果、一瓶水。三个小时过后,他已爬到山脊线上,抵达了施瓦尔茨湖的小礼拜堂,马特洪峰就在他的西面,只有数英里之遥。圣克莱尔所站的地方,与马特洪峰山基是同样高度,从近处看去,马特洪峰显得越发巍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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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天气晴朗,通往赫恩里营地的路线尤为清晰。圣克莱尔按着店主的介绍,来到山壁处开凿出的一条台阶前,台阶尽头是一扇岩面,旁边是一个木板和绳子造的索桥。索桥像一条传送带一般,在他的脚下摇晃不止。沿路而行,到达一个断崖的背阴处,这里雪还未化,雪地上留着杂乱的脚印,数以百计的登山者从这里走过。雪地绵延近百码,尽头是一道悬崖,下面是狭窄陡峭的山涧。圣克莱尔知道,一旦在那里滑倒,就会坠落山底。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杖探路,在路边一侧某处,他的手杖一探而入,直至手腕。每走一步,他都用手杖探探雪层下面结实与否。经过雪地,又走过长长的一段岩石路,他与马特洪峰的距离更近了些。从这里看去,马特洪峰峥嵘而立,赫然耸现。他来到一块石壁前,这时他听到有人说话,随即看到身后出现了两位年轻的德国人。这里不算凶险,石壁下面的陡坡也只有十多英尺深,但他还是万分小心。等他到了上面,两个德国人也爬上了石壁,于是他便等着他们通过。从这里看去,已经能看到赫恩里营地,他知道半小时之内就能抵达,于是就沉住气缓步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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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营地途中,圣克莱尔数次停下脚步,环视四周景色。火山口的样子已格外分明。马特洪峰傲然独立,周围是粗略可辨的低洼山地。古时的火山曾将浓烟和岩浆喷向这迷人的蓝色天空,时至今日,徒留一个巨大的火山口。圣克莱尔来到营地,坐下来吃了三明治。时过正午,他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在他身前,陡峭的岩壁耸立入云。他知道,从这里再往上,需要卓越的登山技术和无畏的勇气,已经超出他的猎奇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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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克莱尔在营地又歇了一会儿,随后开始下山。他看到一只大鸟从施瓦尔茨湖展翅迎风而起,向南而去,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也随它翱翔天际。他对自己的经历心怀感激—不仅是今天,而是与奥运之父的这次旅行。他觉得自己不仅收获了一个朋友,内心深处,他更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位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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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克莱尔下山后,拖着沉重的脚步朝施耐德旅馆走去。此时已是晚饭时间,顾拜旦和施耐德夫人走出旅馆,在屋前平地上招呼着他。圣克莱尔双脚酸痛,疲惫不堪,但他渴望与他们共进晚餐,跟他们讲述一天的经历。走进屋里,闻到炉子上飘来的饭菜香气,他垂涎欲滴。施耐德夫人做了丰盛的晚饭:德式烤猪肘、土豆水饺、德国泡菜。圣克莱尔饱餐一顿,腿如灌铅般地回到木屋。天还没黑,但他一头倒在床上,沉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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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圣克莱尔醒了过来,再也无法入睡。他到厨房里去倒了杯水,发现阳台的门开着,顾拜旦正坐在月光里。他穿着白色的睡衣,小口喝着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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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克莱尔走了过去,顾拜旦指着山景对他说:“晚上看去,更是雄伟壮丽。”的确如此。马特洪峰的东侧在皎洁的月光下明亮如镜,广阔的山壁与暗处的阴影泾渭分明,夜间的景象别有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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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克,你看到什么了?”顾拜旦问道,“说说你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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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克莱尔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答道:“月光下壮观的岩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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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倒过来看。刚才我一出来就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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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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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顾拜旦的面庞半是阴影,有些模糊,但他的脸色似乎一动。“嗯,早已习惯了。”顾拜旦答道,“这些天,觉越来越少。今晚脑子里的事特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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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克莱尔有种拿出笔记开始访谈的冲动。他忍不住问道:“您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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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过来看。”顾拜旦再次说道,“很明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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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克莱尔还是看不出究竟,于是说道:“我看不出来。皮埃尔,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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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脚印,雅克。鞋底的样子。我看很像一只钉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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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他这么一说,还真像—山尖是脚后跟,山基是脚面。“是,我看出来了。”圣克莱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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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跑步运动员的脚,是短跑选手,正要起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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