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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5851 马其顿人从多瑙河回师,在越过希普卡山口后他们没有朝南走,而是折向西方,顺着巴尔干山脉、沿着今天连接连斯基格拉特和索非亚的路线前进。他们走出了特里巴利人的领土,进入了亚历山大的老朋友阿格里安人的国王兰伽洛斯的领地。兰伽洛斯本人及其精锐近卫军原本就随同亚历山大出征多瑙河。他们不是作为独立的辅助军队行动,而是与翊卫队混编在了一起——这是已知的军事同化政策的最早事例,29后来亚历山大在亚洲和印度将这项政策发展得更为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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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5853 这时候,最紧急的消息开始从伊利里亚这个向来危险且不稳定的边境地区传来。我们可以猜想,亚历山大最初的计划是让军队在友好领地内休整——他们在两个月甚至不到的时间里已经行军和战斗了 500 英里,而且一直行走在恶劣的道路上——然后顺便巡视一下西部边境。但事与愿违,他又卷入了一场战斗,这场战斗乃是他整个人生最艰难的战斗之一。伊利里亚国王克雷托斯,就是那个很早之前在欧克里达湖被腓力彻底击败的巴底利斯的儿子,发动了武装反叛:亚历山大的多瑙河远征给了他梦寐以求的机会。更糟的是,他还联合了另一个酋长、陶兰底人的领袖格劳基亚斯(Glaucias)。陶兰底人是来自杜拉左地区的一个粗野原始、逐水草而居的部落,是现代阿尔巴尼亚人的祖先。此外,第三个伊利里亚部落奥塔拉提亚人还准备在亚历山大行军过程中发动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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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5855 如今几乎回到了腓力早年的状况,马其顿的整个西部边境都陷于极大的危急之中。亚历山大问兰伽洛斯这些奥塔拉提亚人是什么人,他得到了一个极为乐观的回答。兰伽洛斯告诉他不必担心,他们是这一地区最软弱、最不能打的战士。这与我们从某个可靠的史料中得来的说法不同,30在这则史料中,他们被描述为“最大和最优秀的伊利里亚部落”,事实上他们曾效仿亚历山大征服过特里巴利人。然而,兰伽洛斯为证明自己的观点,承诺由他对付这些奥塔拉提亚人,而让亚历山大前去征讨克雷托斯。亚历山大感激地接受了这项提议。亚历山大多大程度上相信阿格里安人有能力应对奥塔拉提亚人是另一回事,但现在,速度是最重要的。格劳基亚斯及其高地居民尚未和克雷托斯会师,于是亚历山大星夜兼程,想要在二者会合之前赶到克雷托斯的佩利昂要塞。疲惫不堪的马其顿军队再次上路——倘若那条今天还连接着朱马亚和铁托韦莱斯的艰险山道能称得上是路的话——越过派奥尼亚山脉向西南急速行军。佩利昂要塞控制着阿普索斯河(得沃尔河)河谷以及通往马其顿的主干道。要塞的三面为密林高山所环绕,只有一条经过一个浅滩的狭小通道可以到达,可谓固若金汤。除非遇上最高明的敌人,否则要塞前的小平原还很容易成为进攻者的死亡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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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5857 亚历山大实现了第一步:他抢在格劳基亚斯之前到达了那里。伊利里亚人的先遣队在遭遇了一场小规模的战斗后,退回到了佩利昂要塞内。马其顿人发现了一些充分又恐怖的证据,可以说明他们的到来完全出乎意料:有一个被弃的祭坛,上面还放着三个男孩、三个女孩和三只黑色公羊的遗体。当发出警报的时候,献祭活动一定正在进行之中,而此时亚历山大的先头骑兵正通过隘口飞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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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5859 国王决定封锁佩利昂,并且调来了围城器械。这种策略失误极为奇怪。他根本没有时间围困克雷托斯,而且靠这么小的一支特遣队,他想要拿下这个防御坚固、难以到达的要塞几乎是不可能的。最糟糕的是,格劳基亚斯随时都有可能赶来救援。事实上,他不到 24 小时就到了,并立即占领了亚历山大身后的山峰。现在,马其顿人被切断了退路,陷入了供给中断的危险境地。只是由于亚历山大及其骑兵的快速行动菲罗塔斯所率领的一支搜掠分队才得以免遭覆灭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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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5861 但是,如果说这位年轻的国王由于使自己以这种方式被切断退路而理应受到责难,那么他的脱身之计却足以名列战争史上最富机变的计谋。次日早晨,他在平原列队集合全军——佯装没有察觉到敌人的到来——然后以密集队形进行演习阅兵。方阵以 120 人的纵深队列行进受阅,两侧则各有一支 200 人的骑兵分队。由于亚历山大有明确的命令,演习的军队调动完全是悄无声息的。这一场面必定显得怪异并且令人不安。根据指令,密如茂林的萨里萨长枪或者竖持作“敬礼”之姿,或者平举作战斗之态。而如刺猬一般的整个长枪阵形则以整齐划一的方式,一会儿右转,一会儿左转。方阵在行进中不断进行着各种复杂多样的行列变换,宛如就在练兵场上一样,整个过程所有人都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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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5863 蛮族人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他们在周边山上的营地中瞪大了眼睛,向下盯着这种古怪的仪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接着,一个又一个蛮族散兵小队开始向营地边缘缓慢移动,半是出于惊恐,半是出于好奇。亚历山大一直注视着他们,只等能达到最佳心理效果的一刻。终于,亚历山大发出了最后的预定信号。左翼骑兵迅速变换为楔形阵形,随即发起冲锋。与此同时,方阵中的每个人都用各自的枪拍打盾牌,数千人一同喊出马其顿人可怕的战斗呼号——“啊啦啦啦啦”,喊声在山谷中来回震荡。在经过先前死寂一般的肃静之后,这突如其来、震耳欲聋的叫喊完全使格劳基亚斯的部落战士们吓坏了,他们一个个都慌乱地从山脚逃回自己安全的营地。31亚历山大和他的侍友骑兵从一座可以俯瞰浅滩的小丘向那些人中的掉队者冲去,然后他下令阿格里安人和弓箭手负责掩护,其他部队由翊卫队打头,开始快速越过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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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5865 在最初的惊恐散去后,那些部落战士突然意识到,马其顿人即将突破他们精心设下的包围圈。于是他们重整队伍,并发起了反击。亚历山大率领骑兵和轻装部队把他们堵在那座小丘前,以便攻城的投石机能有足够的时间渡过浅滩,然后可以在对岸架设起来。同时,弓箭手在国王的指示下占据了中流的防御点。他们射出的箭和投石机抛出的大石(这些投石机的射程有数百码之远)迫使克雷托斯的军队难以接近,于是最后几支部队也得以顺利过河。富勒(Fuller,p. 226,n. 1)评论说,“这是有记载以来投石机第一次被用作野战炮”:这是亚历山大非凡的创造才能和临机应变之天赋的又一例证。他又一次不失一兵一卒地完成了复杂而危险的军事行动。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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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5867 此时此刻若换作其他统帅,他们只会庆幸自己竟能从如此险恶的局势中脱身,感慨一下自己运气真好,然后尽快地离开这里。眼下兰伽洛斯那边还没有传来任何消息,亚历山大只知道他与马其顿的联络可能已经被切断了。而在这种情况下,他却表现出了惊人的冷静沉着。他算准蛮族人会认定马其顿军队已经远远地逃走了,于是他撤退了几英里,连续三天按兵不动,从而使他们更加确信那种想法。然后,他派出一支侦察小队,该小队带回的消息正是他所期盼的;蛮族人的营地没有设防,他们既没有挖壕沟,也没有树立栅栏,甚至都懒得设立哨兵,而且,他们的阵线也伸展得过于分散。敌人的自负散漫正可助良将一臂之力。此外,正如先前战斗所充分证明的那样,利用部落兵士的无纪律性而造成强烈的心理效果是亚历山大的拿手好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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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5869 他立即回军,亲自统率一支由翊卫队、阿格里安人、弓箭手以及常规突击队组成的精锐机动力量,同时命令其他部队随后跟上。于是在夜幕的掩护下,他派弓箭手和阿格里安人(可以恰如其分地称之为古代的廓尔喀兵⑥ )做收尾工作。这场屠杀可谓干净利落。大部分部落战士还在睡梦之中,亚历山大的部队便将他们全部就地屠杀。其他人则在企图逃跑的过程中被砍倒。当时的惊恐与混乱实在难以形容。克雷托斯在绝望中一把火烧了佩利昂,然后跟着格劳基亚斯逃到了后者在杜拉左附近的山地堡垒。伊利里亚人的威胁至少已经暂时被清除了。这一局面一直延续到亚历山大去世十年之后(公元前 314/312 年),当时另一位马其顿国王卡山德与格劳基亚斯发生纠葛,试图夺取沿海的杜拉左,而事实证明这是一次失败的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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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5871 在获得了全面胜利之后,亚历山大首要关切的是重新与兰伽洛斯取得联系,如果必要的话亲自收拾奥塔拉提亚人。不过,最后兰伽洛斯不失其诺,证明了自己足以对付那些奥塔拉提亚人。他快速洗劫了他们的居处,烧毁他们的作物,这样他们只好退出叛乱:看起来他对他们战斗能力的判断也没有那么离谱。在消灭了威胁后,兰伽洛斯立即动身前往佩利昂支援亚历山大,于是两支军队在内陆的某地相遇了。(最有可能的地点是现代南斯拉夫境内普里莱普和比托拉之间的道路上的某地:或许就在与切尔纳河的交叉处。)这本该是一次胜利的会师,但是,亚历山大的喜悦之情却被兰伽洛斯带给他的来自希腊的急讯一扫而光——显然,这是他自多瑙河远征开始以来收到的第一条急讯。急讯所传达的消息让人无法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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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5873 当然,要是希腊人(和任何幻想着自己还有机会的马其顿争位者)在这关键的几个月里没有充分利用一下亚历山大出征的有利时机,那倒是有些奇怪了。各个城邦——特别是忒拜和雅典——的行动多大程度上做过协调,现在还没有定论,更不用说佩狄卡斯之子阿敏塔斯篡夺亚历山大王位的计划了。但是如果我们假定,暴动是经过协调的,阴谋者的首要目标是,倘若成功便奉阿敏塔斯为名义上的领袖,并且废黜亚历山大(更不用说废除亚历山大的侵略政策),那么所有事情都会变得容易理解。亚历山大本人随后的行动有力地说明,至少他是这么看待这一系列事件的。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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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5875 显然,暴动的第一个任务就是通过宣传极力弱化亚历山大代表的威胁,来争取尽可能多的观望者。在雅典,德摩斯提尼满腔热情地投入到这一任务中去,而且费尽心思精心安排了一个场景。他在公民大会上宣称,亚历山大连同整支远征军已经被特里巴利人屠杀殆尽了。为了使谎言更加可信,他宣称一个扎着绷带、浑身是血的人是信使,这位“信使”发誓说他就是在那场战斗中受的“伤”,而且真真切切地目睹了亚历山大之死。34这种戏剧性的声明其效果是可以想见的。如果有人怀疑消息的真实性,他就立马把他们压制住:毕竟这正是每个爱国的希腊人所希望和祈盼发生的事。于是,反叛之火席卷了整个半岛上的希腊城邦。马其顿的驻军或者被驱逐,或者被围困。甚至当亚历山大从多瑙河向佩利昂进军的消息已经广为人知时,仍然有人信心满满地声称,德摩斯提尼只是把各种事情弄混了,实际上国王是被伊利里亚人杀死的。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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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5877 不过,到目前为止最危险的其实是忒拜的反叛。这需要精心的筹划——亚历山大此前在卡德迈亚留下了一支尤为强大的驻军,而且在忒拜的公民大会中到处安插了亲马其顿分子。然而,叛乱的领导人一直与众多的政治流亡者——大部分在雅典——保持着联络,现在他们中的一些人趁夜偷偷溜进了城里。反叛分子事先制定好了计划,而且实施得非常顺利。首先,他们抓住并杀害了驻军的两位高级军官。(这不仅使驻军无法做出有效的反击,而且迫使忒拜人不得不接受既成事实: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已经无路可退。)随后,他们召集了公民大会,呼吁所有忒拜人甩掉马其顿人强加的枷锁——阿里安冷峻地写道:“他们着重强调‘解放’和‘言论自由’等古老而宏大的口号。”36最终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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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5879 从亚历山大的角度来看,即使忒拜人是在没有外来帮助的情况下自发反叛的,那情况也已经够糟的了。然而到目前为止,他必定至少已经听说了阿敏塔斯图谋政变的消息,而更让人头疼的是,暴动之所以成功,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德摩斯提尼提供的武器和金钱,而这是经过雅典政府公然默许了的。说服忒拜流亡分子参与政变的主要也是德摩斯提尼。当政变成功的消息传到雅典时,公民大会欣喜若狂,立即投票通过给予忒拜军事支持的提案,而这多半也是由于德摩斯提尼的煽动。现在,反叛的各个城邦组成了一个反马其顿同盟,看起来一场全面的反叛之战已经就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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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5881 然而,这时一些头脑比德摩斯提尼更冷静的人认为,事情发展得太快太过火了。此刻的雅典在吕库古的精明管理下,只是刚刚开始加强海军和军事储备。37过早地和马其顿发生直接冲突,后果可能会非常惨重。因此,在派遣军队去支援忒拜之前,雅典政府决定观望一阵子,“看看战争会走向何方”。不过,尽管她外交上持骑墙态度,但明眼人皆知雅典同情的是哪一方;毫无疑问,斯巴达和伯罗奔尼撒诸城邦更不用说了。整个希腊随时都有可能全面失控。38马其顿国内的局势同样岌岌可危,就算阿敏塔斯还没公开表态,他的计划也早已尽人皆知,整个佩拉都充满了一股阴谋的气息。所以显而易见,国王越快回国越好。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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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5883 此外,毫不夸张地说,没有什么比波斯在此次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更能引起亚历山大的警觉了。波斯大王总算明白了过来,亚历山大不仅意在侵略小亚细亚(帕美尼翁的活动已经表现得再明显不过了),而且就目前来看,他也已经为这个任务做了非常好的准备。一旦局势变得明朗起来,大流士便改变了早先的不干预政策,开始向希腊输送金子,哪里可能有效果,就往哪里送。迄今他还从未如此明确地要做某件事,而这一次他显然希望希腊人的叛乱可以帮他把难题解决掉。但是,单单这种希腊-波斯联盟的构想就已经足以使亚历山大不寒而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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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5885 大流士通过代理人为雅典政府提供了不少于 300 塔兰特的黄金,以此引诱其支持忒拜的解放事业。这项提议遭到了官方的拒绝,因为接受该提议与派遣军队一样,都是对马其顿的公开冒犯。但是在雅典,谁都知道德摩斯提尼现在给忒拜流亡分子派发的钱从何而来。大流士只是决定(在雅典的默许下)通过非官方的渠道进行运作。40他还觉得现在是时候消灭帕美尼翁的远征先遣队了:如果能把这支军队清除掉,那么亚历山大的任务,特别是让军队渡过赫勒斯滂海峡这一关键步骤,就会变得危险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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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5887 迄今帕美尼翁一直顺风顺水,为所欲为。沿海的许多希腊城邦都已投靠了他,而他让那些没来投靠的都为之后悔。例如公元前 335 年 7 月,帕美尼翁袭取了累斯博斯岛和基俄斯岛之间伊奥尼亚的一座海滨小城格律尼翁,并把它的居民都变卖为奴隶。亚历山大的解放政策似乎不允许有人冥顽不化地拒绝被解放。41比起我们根据现存史料所作的猜测,帕美尼翁的军队在亚历山大侵略计划中所扮演的角色事实上要更为重要得多。它有两大任务,一是通过建立桥头堡来保证侵略路线的畅通,二是(以各种手段)拉拢小亚细亚的希腊城邦。帕美尼翁共有三支作战分队,分别占领了伊奥尼亚、埃奥利亚和特洛亚斯。除了担任总司令,帕美尼翁还亲自统率其中的一支分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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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5889 现在为了拔掉这颗眼中钉(不过很难说大流士是否对此看重),大流士挑选了最有经验和最专业的军事家罗得岛的门农。门农得到了一支 5000 人的精锐雇佣军,而且可以便宜行事。首先,他前往特洛亚斯南部的海滨地区,此时帕美尼翁正在那里围攻另一座小城皮塔涅。但是在半道上,他收到了波斯大王的急讯。普洛彭提斯中的重要港口居吉科斯有陷落的危险,此时可能已经陷落了:那么门农会赶过去救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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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5891 门农此次向北突进非常有名,为了节约时间,他率领军队经最短路线翻越了伊达山脉。他差点儿就救下了居吉科斯,可惜终究晚了一步。狄奥多罗斯写道:“救援失败后,他洗劫了该地区,并掠走了许多战利品。”但是,他并没有离开这个地方,直到取得了一场重大的胜利。他的军队向西快速推进到赫勒斯滂海峡,重新占领了兰普萨科斯。门农的主要战略很清楚:他意在控制住马其顿侵略军最有可能的两个会合点。他本人往南折回去寻觅帕美尼翁,而另一支波斯分队则被召去对付马其顿在特洛亚斯的分队(该分队现在由哈尔帕罗斯之子卡拉斯[Calas]指挥,他在阿塔罗斯被处决后接管了这支分队)。卡拉斯进行了一次防御作战,他发现自己在人数上处于明显的劣势,因而被迫向南撤退,一直退到了特洛伊附近的洛埃泰昂。在此,他给帕美尼翁发去了一份紧急求救的报告:阿拜多斯,这个尚在马其顿手中的另一个最佳会合点,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予以保住。而如果没有外援,它的驻军不足以守住该城。于是,帕美尼翁立即解除对皮塔涅的围攻,然后避开门农,向北急行军到了海峡边上。他保住了阿拜多斯,但是他先前征服的许多地方现在都已丢失了。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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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5893 对大流士来说,这些来自希腊和小亚细亚的情报尽管重要,但也只是纷繁复杂的帝国统治事务中的一部分而已。他征召的军队和舰队43除了用于遏阻马其顿可能的入侵以外,还要用于其他方面的行动。其中,在埃及的军队高效地解决了最后一位本土的法老,将这个反叛已久的国家重新变成了波斯的一个行省,而大流士本人则正在波斯波利斯忙着为自己设计和建造王陵,事后来看这似乎带有一种讽刺性的先见之明。44然而,对远在伊利里亚的亚历山大来说,他眼下所得到的消息却是关于最高等级危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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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5895 目前,他没有时间去反思其中所蕴含的教训:在他的这种政体当中,个人的支配地位便是一切,所谓的感激或效忠宣言不可轻信;他终身都得采用具有超凡魅力的强权政治。所有这些日后才会提上议程。他马上看出,自己首要而最迫切的任务是必须粉碎有关他已经死亡的谣言。关于马其顿的争位者及其拥戴者,他可以并且也将以传统方式进行处理;但是希腊的反叛必须立即予以遏止,以免陷入不可挽回的境地。亚历山大不想浪费时间和精力去消灭那些铤而走险和死磕到底的民族主义者,他手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是,必须给希腊一个具体的教训,这种教训要足够恐怖,这样才能一劳永逸地粉碎所有想以武力实现独立的希望(从心理学上说,这是一种错误的假设,现代的抵抗运动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至于在哪里以及如何施展这种教训,国王已经心里有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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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5897 他的第一项行动便是派遣特快专使到佩拉,传达他即将回来的消息。除了给安提帕特的例行指示外,这位专使还带了一封私人的(可能还是加密的)信件给奥林匹娅斯——这是世界上唯一一个亚历山大还能绝对信任的人。他要求她立即清除那两个王位竞争者:佩狄卡斯之子阿敏塔斯和克里奥帕特拉的幼子卡拉诺斯。至于这次清洗多大程度上涉及已知的阿敏塔斯的朋友和支持者则尚有疑问。安条克之子阿敏塔斯似乎没遇到多大困难就逃离了马其顿。他径直跑到了小亚细亚,在那儿成了大流士的雇佣兵指挥官。(根据阿里安的说法)他还随身携带了一封林刻斯提斯的亚历山大给波斯大王的信件。信的具体内容已不可知,但很可能涉及叛变,因为大流士的回应是给这个林刻斯提斯人提供了 1000 塔兰特的金钱;而且如果他能够成功刺杀现任国王,那么大流士还将全力支持他登上马其顿的王位。45倘若此事当真,恐怕亚历山大当时并不知情,因为他随后不久便任命这个林刻斯提斯人担任重要的军事指挥职位。他是安提帕特的女婿,这个身份可以给他提供一定的保护,但可以设想,这并不能使他免于因涉嫌高层叛变而被传讯。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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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695899 奥林匹娅斯忠实地执行了亚历山大的指示,而亚历山大也知道她定会如此。(在分开之前,亚历山大曾给予兰伽洛斯许多荣誉,其中就包括安排后者与他的异母妹妹库楠妮的婚姻,那会儿她还是阿敏塔斯的妻子:这真是一种恐怖的幽默。)47实际上,王太后所做的要远远超出她简报中的内容。被她处死的不仅有卡拉诺斯,还有他的姐姐欧罗巴,至于处决的方式,不同的材料有不同的说法,但很可能都是通过将二人面朝下按到火红的炭炉中的方式杀死的。最后,她逼迫他们不幸的母亲自缢;此时,可怜克里奥帕特拉已是生无可恋。当亚历山大听到这件事时,他感到非常愤怒,这并不难理解。48诸如此类的王室谋杀无可厚非,而且早有先例,但是,无论是克里奥帕特拉还是欧罗巴,她们都不会对王位构成任何威胁,奥林匹娅斯对她们的处置完全是出于怨恨的报复心。亚历山大的敌人马上就会借机进行不利的宣传。当使用铁腕手段时,国王宁愿严格遵守宪制的权利约束,随后几周的事情也明确无误地证明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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