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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遗嘱涵盖了像哲伦这种大探险家可能会遭遇到的任何不测结果,然而,从塞维利亚出发后就发生了一件完全出乎他意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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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摩鹿加舰队即将起航远行,葡萄牙国内反应强烈。曼努埃尔国王命人骚扰留在葡萄牙的麦哲伦亲戚。为了当众羞辱麦哲伦,曼努埃尔派人前往麦哲伦在萨布罗萨(Sabrosa)的庄园捣乱。这些暴徒将麦哲伦家大门的盾徽拆下来,狠狠地砸到地上。麦哲伦的一些亲戚家的小孩子也成为人们奚落的对象,被别人投掷石块。他们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于是逃离了葡萄牙。自称是麦哲伦外甥的弗朗西斯科·德·席尔瓦·特列斯(Francisco de Silva Tellez)后来逃往葡萄牙的殖民地巴西避难,他的一番话足以反映麦哲伦背叛葡萄牙给他们带来的耻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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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萨布罗萨的所有亲戚和家族子弟,别再在我家门口树任何碑石和盾徽了……因为我想让它们永远消失。我们要遵守君主的命令,这是对麦哲伦叛逃卡斯提尔的一种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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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列斯还警告说,倘若有人想继承麦哲伦的衣钵,他是不会认可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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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我知道他们怀有某些不道德的想法和计划,我就不承认他们是家族成员,因为我和我父亲也遭遇过这种事情。出于羞愧和对邻里攻击的担心,我们被迫离开家园,因为我们的邻居不能容忍他背叛祖国葡萄牙,跑去为我们的宿敌卡斯提尔人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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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哲伦在萨布罗萨的故居被遗弃了,而且逐渐年久失修,后来有人在原址基础上又盖了另一所房子。曾经镶嵌着麦哲伦盾徽的石碑上面盖满了粪便,这一荣誉的象征最后落得个悲惨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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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达克特是欧洲从中世纪后期至20世纪期间,作为流通货币使用的金币或银币。这一时期,各种达克特的金属含量和购买力都大不相同。威尼斯的金达克特获得了广泛的国际认可,地位等同于中世纪的拜占庭的超纯金币、热那亚的热那维诺与佛罗伦萨的弗罗林,或是现代的英镑和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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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加的斯,位于西班牙西南沿海加的斯湾的东南侧,是西班牙南部主要海港之一。临大西洋,在狭长半岛顶端,三面十余公里为海洋环绕,仅一方与陆地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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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香料与殖民地:转动人类历史的麦哲伦航海史 第3章 梦幻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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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卷起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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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来势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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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速向我们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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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我们赶向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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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0日,”安东尼奥·皮加费塔在他的日记中写道,“所有必备物资已经就位,来自各个国家的237名船员齐聚五艘舰船,舰队已经做好从塞维利亚出发的准备。各船火炮齐鸣,升起长三角帆,正式起航。”在统计人数的时候,皮加费塔漏掉了大约20名船员。麦哲伦独自殿后,他要对舰队的粮食供给作最后安排,等舰队离开西班牙再与舰队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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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进入大西洋,五艘色调一致的帆船首先要穿过蜿蜒的瓜达尔基维尔河。这条河流危机四伏,非常考验领航员的能力。受冬天降雨量增多和融雪的影响,瓜达尔基维尔河水位上涨,奔腾的河水一路向西注入加的斯湾。它的最后40英里航程要穿过一块名为“拉斯马里斯马斯”(Las Marismas)的沼泽地,那里一望无际,危机四伏。沙丘、船只残骸和浅水区隐藏在湍急且混浊不堪的河水下,这些障碍有时会给探险队带来灾难,让船只在到达外海之前沉没或搁浅。不太精通航海的皮加费塔立刻变得警觉起来,他在日记中写道:“河上有一座通往塞维利亚的大桥,桥身已经垮塌,只剩两个桥墩留在水底。因此,我们必须请经验丰富的西班牙航海专家指出正确的通道,让船只从两个桥墩中间安全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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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摩尔人战败后被逐出西班牙,但他们给西班牙人的精神和血统以及西班牙土地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皮加费塔在日记中提到了摩尔人留下的一座军营:“顺流而下,我们经过了一处名为‘吉万·德·法拉克斯’(Gioan de Farax)的地方,那里是摩尔人的主要聚居点。”瓜达尔基维尔河的名字源自阿拉伯语“瓦迪-阿尔-卡比尔”,意为“大河”,是由该地区的阿拉伯统治者命名的。此外,舰队所有人都知道,摩尔海盗依旧在西班牙沿海晃荡,伺机抢掠那些载有宝贵资源,尤其是武器的船只,而摩鹿加舰队是他们最喜欢攻击的一类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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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理大发现之前的“地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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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塞维利亚一周后,舰队抵达温暖舒适的沿海小镇圣卢卡-德-巴拉梅达,那里也是舰队进入大西洋前的最后一个起航点。“我们利用西风进入港口,然后借助东风驶离港口。”皮加费塔重复着他刚刚学到的专业知识。抵达港口时,船员们发现这个位于世界边缘的港口刚经历了飓风的肆虐,冒险感顿时油然而生。几个世纪以来,圣卢卡-德-巴拉梅达不断被异族侵占,从罗马人到阿拉伯人,再到1264年征服了这片土地的阿方索十世国王。1498年,克里斯托弗·哥伦布将这里作为他第三次探索新世界的起航点。而麦哲伦之所以选择同一港口,大抵也是为了向外界表明他想要超越哥伦布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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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拥挤的小镇旁边便是波涛汹涌的大西洋。对麦哲伦及其船员而言,这片海域就是环绕整个地球的大洋。一看到浪潮涌动的蔚蓝海水,所有船员的脉搏都加快了。只要征服这片海洋,他们下半生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在此之前,无数船只从圣卢卡-德-巴拉梅达起航,有些船只很幸运,能从遥远的港口或者新发现的大陆返回西班牙,但是还没有人能环行整个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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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确保船员们在陆地上的最后几天依然过着虔诚的宗教生活,麦哲伦在舰队出发前就开始行使指挥权。“数天后,在其他几名船长的陪同下,舰队总指挥乘船沿河岸巡视。”皮加费塔在日记中写道,“我们在港口停留了好多天,听圣卢卡附近的巴拉梅达圣母教堂做弥撒,提督命令舰队所有人在远航前要忏悔自己的罪过。当然,他在这方面也是以身作则。此外,凡是女性,无论是何种身份,皆不允许参观舰队或登船,这是有一定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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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哲伦这种独断专行的行事风格也延伸到宗教仪式之外。皮加费塔在日记中称,为了压制异议,麦哲伦没有将此次远航的最终目的告诉普通海员:“考虑到这一路上会遇到狂风暴雨和惊涛骇浪,他并没有将航行的真实目的公之于众,以免人们因为震惊和害怕而拒绝陪他去长途冒险。”皮加费塔的这种说法需要澄清一下。作为一名葡萄牙航海家,麦哲伦早已习惯将探险活动视为机密,他从不轻易向别人透露细节,这也是葡萄牙人的做事方式。然而,舰队的所有人都知道此行的目的地是香料群岛,“摩鹿加舰队”这个名称说明了一切。也许皮加费塔这番话的意思是麦哲伦想按原定计划寻找一条能够通往东方的海峡,但是还没来得及告诉大家,麦哲伦就被那些不忠诚的船员抛弃了。然而,这份计划注定是难以实现的,因为舰队不但要遭遇暴风雨,还要深入人迹罕至的海域去探索未知海峡。到那时,那些被他用花言巧语骗来冒险的船员很有可能背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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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加费塔还在日记里透露,麦哲伦之所以对航行目的地守口如瓶,是出于另一个更加令人不安的理由:“同行的其他几位船长并不爱戴他,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是因为提督是葡萄牙人,而他们是西班牙人和卡斯提尔人。长久以来,这两个国家一直势同水火,互相怀恨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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