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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这是戏言,不料1950年华少竟真的灌录了唱碟。这年9月,中央音乐学院的杨荫浏教授无意中听到有人演奏华少创作的作品后,专程赶到无锡,用刚从国外进口的最先进的钢丝录音机收录了华少亲自演奏的六首作品,分别是《大浪淘沙》《龙船》《昭君出塞》《听松》《寒春风曲》和《二泉映月》。没错,华少就是著名的民间音乐家华彦钧,人称“瞎子阿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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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补充一点阿炳大师的八卦。大师必须是有个性的,父亲是阿炳隔房师兄的华寅生道人回忆说,阿炳的个性体现在脾气上,大师的脾气相当不好,吵他睡觉,骂!不给喝酒,骂!不给赊账,骂!他可以找别人赊账,但别人听他拉二胡却不可以赊账,并且钱给少了还不行,文物专家钱宗奎回忆说:“如果不满意,认为钱太少,不够吃饭吃大烟,阿炳就会发脾气、骂人,阿炳声音高得很,一定要围观的人再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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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炳的骂人本领出神入化,“中国好舌头”华少的战力大家都知道,一秒能说7.44个字,“无锡好舌头”华少不但速度能与其媲美,更劲霸的是还有伴奏音乐。阿炳开始要钱时,拉简谱的“123”,意思是“多来米”;“米”如果不“多来”,阿炳就把顺序调换成“来多米”,大家都明白,这是“213”,骂人“2B”了;再不给钱,直接换成丧乐,连拉带骂,不走音不乱码,大珠小珠落玉盘,铿锵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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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炳大师的点歌单更有个性,有二胡曲上百个,琵琶曲二三十个。大师的要价不低,拉一首二胡曲收费两毛,琵琶曲稍贵。最贵是连拉带唱,要五毛,此类曲目大约有五十多种,无一首不黄,曲谱里全是“33-33-33”,也就是“咪咪——咪咪——咪咪”,其中就有闻名遐迩的《十八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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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说一下阿炳大师的代表作《二泉映月》。1950年这首曲子录制完成后,杨荫浏教授问曲子的名字,阿炳说没名字。杨教授说想一个,阿炳说那就叫《二泉印月》吧。教授说“印月”跟广东话“音乐”重了,要不叫“映月”,无锡有映山湖嘛。阿炳说,好,你的学问大,就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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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炳之所以说这首曲子没名字,是因为不好意思。采访过大师遗孀的作家陆文夫说,《二泉映月》并非阿炳原创,而是二次加工,本曲源出于风月场中调情时唱的淫曲《知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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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黑色得像大师的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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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五人六 永和九年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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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永和九年(353)三月初三是值得大书特书的一天。是日,右将军令稽内史王羲之举办了一场群贤毕至、少长咸集的雅集。王羲之趁着醉意,将唱和的诗赋辑集并作序,这篇序,便是照耀千年文化史,被誉为“天下第一行书”的《兰亭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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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聚会对亚洲文学和书法的影响无需赘言,这儿要说的是其对餐饮的影响。因为这次聚会的形式很奇怪,一众人坐在水边,随波漂来一杯杯酒,宾客各取所需,谓“曲水流觞”,后来这种餐饮形式传到了日本,“回转寿司”由此横空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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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意义上说,这种餐饮形式的发明人并不是王羲之,而是三个女孩。故事见载于《晋书·束皙传》,晋武帝曾问挚虞“曲水流觞”的来由,挚虞答曰:“汉章帝时,平原的徐肇在三月生了三个女孩,到了初三都死了,村里人感到奇怪,便相邀同行到水滨去沐浴除灾,并在水边饮酒,其义从此兴起。”晋武帝听说初三死了三个女孩,很痛心,下令降低重点高中的录取分数线……这当然是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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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当时打断挚虞胡说八道的大文学家束皙解释,这一习俗从西周时代便已开始,“昔周公成洛邑,因流水以泛酒”,当年周公建成洛邑后,在流水上漂浮酒杯饮酒庆贺,此俗由此诞生,到了汉晋时代,成为全民的郊游节目。“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有二锅头,在水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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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九年这次聚会的地点,是环境极其优雅的会稽山兰亭。兰亭来历有典故,传说是当年越王勾践为欣赏山里的兰花所建。王羲之将聚会地点选在这里,盖因此地为其辖地,喝多了可以随便吐,苦胆吐出来最好,可以祭祀勾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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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次聚会的饮品,史料没有记载,作为贵族的王羲之宴客用酒不会差,个人推断应该是黄酒的前身,当时的国宴用酒“酃渌酒”。《荆州记》曰:“酃湖,周回三里,取湖水为酒,酒极甘美。”到晋朝,此酒成了皇家指定用酒。这次聚会除了有酃渌酒或许还有葡萄酒。魏晋时代,葡萄酒也是皇家用酒,魏文帝曹丕尤其喜爱,他在《与群臣诏》中写道:“酿以为酒,甘于鞠蘖,善醉而易醒。”因魏文帝提倡和推广,葡萄酒成为魏晋时期王公大巨、社会名流筵席上必备的饮品。此外,根据这次聚会的举办时间推断,饮品除了酒还有豆浆,“永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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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在兰花丛中喝花酒,但出席宴会的却是清一色的男人。王羲之的儿子玄之、凝之、徽之、献之……几乎全部到位,嘉宾也都是最高阶层的权贵,有谢安、谢万、郗昙、华茂、庾友、虞说、魏滂、谢绎、庾蕴、孙嗣等,共计42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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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别于一般群众,由上游漂来的“觞”到了这些人面前,取来后是要作诗的,一觞一咏,畅叙幽情。“觞”是古代饮酒器皿,根据1958年陕西耀县柳林背阴村出土的高2.7厘米,口径11.6厘米的“双鱼纹羽觞”计量,一觞相当于现在的二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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较之一觞一咏,作不出诗更惨,要罚酒三觥。“觥”的容量要大出很多,上海博物馆所藏的“父乙觥”容积大约600毫升,相当于一瓶啤酒。魏晋时期虽然全是低度酒,但连喝三觥压力也是很大的。若杯上写有“再来一瓶”,可能真的会吐出苦胆便宜了勾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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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点这场旷世雅集,实际并没有喝多少酒。根据《韵语阳秋》一书记载,“羲之、谢安、谢万、孙绰、孙统、王彬之、凝之、肃之、徽之、徐丰之、袁峤之十有一人,四言五言诗各一首。王丰之、元之、蕴之、涣之、郗昙、华茂、庾友、虞说、魏滂、谢绎、庾蕴、孙嗣、曹茂之、曹华、桓伟十有五人,或四言,或五言,各一首。王献之、谢瑰、卞迪、卓旄、羊模、孔炽、刘密、虞谷、劳夷、后绵、华耆、谢藤、任凝、吕系、吕本、曹礼十有六人,诗各不成,罚酒三觥”。按照“一觞一咏,无诗三觥”的规则计算,42人喝了约67斤酒。虽然当年酒的度数不高,但根据《世说新语》的记载,参加宴会的来宾酒量都不怎么样,于是个个小脸喝得通红,继而转黄,最后喝到满脸铁青,如同交通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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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场雅集最重要的收获是诗,聚会结束时,42人成诗37首,收录于《兰亭集》中。由于篇幅有限,本文只辑录主办方代表王羲之的诗作,有四言诗、五言诗各一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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