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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1831 万历十年(1582年)二月,那个劫钱的儿子徐枚从山阴赶来,把病得不轻却倔强如常的老头子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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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1836 广陵散:中国狂士传 [:1705709754]
1705711837 广陵散:中国狂士传 苍苍万里心 寂寞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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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1839 怀着“苍苍万里心”的徐渭,终于回到家里。徐枚闹着分家。徐渭与小儿子租住一范姓人家的房子,靠十亩地的租米和他的书画收入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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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1841 一天早起,他忽然看见一只鲜红而大如蜘蛛又不是蜘蛛的“人脚物”,含着一根很细的丝挂在帐檐下。徐渭默默地祈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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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1843 “你来了,倘若是凶兆,请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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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1845 “人脚物”果然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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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1847 又一日,从地板下钻出一条蛇,长一尺有半,四只脚,嘴唇绯红,绕着书案巡回几遭,然后,又钻进了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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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1849 想必徐渭的住处阴暗潮湿,才滋生了如许的怪物。或者,它们是老眼昏花的艺术家精神深处的“通灵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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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1851 徐渭居家期间,养一只狗做伴。常常把门拴上,不肯见人。甚至有人来访,已经把门推开,徐渭却从门背后顶着,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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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1853 “徐渭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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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1855 其实,徐渭并不是完全不见人,他不愿意见的是礼法富贵者。而对磊落可喜的诗侣酒人却可以整天一起闭门饮酒,人们甚至可以直呼他“老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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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1857 只要他称心,不论衰童遢妓、贩夫屠户,提着一坛热酒,一框田螺螃蟹,尽可要挟他,要诗得诗,要文得文,要字画便字画。那位“不为侯门卖弄风骚,逍遥成越鸟”的大戏曲家王骥德就是他喜欢的门生。性爱“评估古人”说孔明不会用兵、何时何地可破曹操而失算、恨得目眦尽裂的矮个柳公子,间或来访。徐渭还亲自把他送出去,转身从门缝里丢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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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1859 “想不到矮个柳还可以办杀曹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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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1861 太阳出来的时候,他常常靠在墙边,从身上衣上摸索出虱子,或者,到远离尘嚣的瀑布下洗涤满身的积垢。他想到那些污浊不堪的小东西在自己的裤缝败絮中,就像人之寓于宇宙天地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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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1863 每年清明,他都要到父母的坟上去祭扫,头戴角巾,手提供品,顺便到附近一位侄孙家,煮熟供品吃了再回。侄孙媳妇很贤慧,为他端茶送水,家里养着鸡鸭无数,还有40箱蜜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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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1865 他与张元忭后来的关系逐渐疏远以至于决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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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1867 万历十六年(1588年),张元忭不幸死在北京。灵柩运回绍兴,徐渭趁张家无人时,只身悄然前往,抚棺恸哭,边哭边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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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1869 “惟公(指张元忭)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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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1871 李如松一直和他保持密切的联系。李常托人带些银子和北边的土产给他。作为回报,徐渭每次都要寄上书画。1587年,李升为宣府总兵,邀徐渭北上做客,徐渭年近古稀,却兴致勃勃踏上长途,到徐州,因病得不轻又折回来了。回家后,屏绝人事,如梦未醒,昏昏沉沉。他写信感谢李的眷顾,并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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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1873 “仆有胡说(作品)六七百叶,今拟刻(印行)其半,得参(人参)十五斤可矣。待尽(将死)之人,妄希一二语传后,此故人千百之慧也。以公不弃鬼物(自喻),故聊及之,不敢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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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1875 第二年,徐渭的身体好些,他把小儿子徐枳介绍到李的军中,希望谋得一个饭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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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1877 徐渭晚年,曾经看到汤显祖的诗集《问棘堂集》大为欣赏。托人带信给汤显祖,并捎去毛笔四支和自己的著作两种。他还对汤显祖的《问棘邮草》作评点,直言不讳地夸他,也直言他诗中的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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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1879 汤显祖写信寄给徐渭说“更乞半坳天池水,将君无死或能来”,他显然希望见到徐渭并得到教诲。徐渭、汤显祖都是抱臂独立于明代诗坛喧嚣之外的人物,当他们互相发现普天下循规蹈矩地作诗作文,可唯独有他们同时不讲章程不俯仰他人、自由无拘地抒写天地间自由的性情时,他们的激动可想而知。徐渭没有见到汤显祖的戏剧作品,汤显祖却读过徐渭的《四声猿》,汤显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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