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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李贽还来不及庆幸自己晚景的平安,他曾经意料过的不幸的幸事却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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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师传说李贽著书丑诋大学士沈一贯时,礼部给事中张问达上疏劾奏李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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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贽壮岁为官,晚年削发,近又刻《藏书》、《焚书》、《卓吾大德》等书,流行海内,惑乱人心。以吕不韦、李园为智谋,以李斯为才力,以冯道为吏隐,以卓文君为善择佳偶,以司马光论桑弘羊欺武帝为可笑,以秦始皇为千古一帝,以孔子之是非为不足据,狂诞悖戾,未易枚举,大都刺谬不经,不可不毁者也!尤可恨者,寄居麻城,肆行不简,与无良辈游于庵院,挟妓女,白昼同浴。勾引士人妻女入庵讲法,至有携衾枕而宿庵观者,一境如狂。又作《观音问》一书,所谓观音者,皆士人妻女也。后生小子,喜其猖狂放肆,相率煽惑,至于明劫人材,强搂人妇,同于禽兽而不之恤……近闻李贽且移至通州,通州离都下仅四十里,倘一入都门,招致蛊惑,又为麻城之续。望敕礼部檄行通州地方官,将李贽解发原籍治罪,仍檄行两畿各省,将贽刊行各书,并搜简其家未刊者,尽行烧毁,毋令贻祸乱于后,世道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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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皇帝神宗朱翊钧看了张问达的疏奏后批示:“李贽应由锦衣卫(特务组织)捉拿治罪,他的著作应一律销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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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贽在病中听到了马经纶家急促粗暴的敲门声,马经纶告诉他,来的是锦衣卫士。李贽翻身而起,大声说:“是为我也,为我取门片来!”然后躺在门板上,疾呼:“速行!我罪人也,不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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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经纶要求同行,李贽说,君是被朝廷弹劾驱逐的人,不能进京城,而且有老父在,需要奉养。马经纶说:“朝廷以先生为妖人,我藏妖人者也,死则俱死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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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经纶不顾李贽与家中老小的阻拦,毅然跟随门板上的李贽,进京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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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侍者将李贽从监中提出,抱入公堂,李贽躺在台阶上,回答“金吾”的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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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何以妄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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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人著书甚多,具在,于圣教有益无损!”与此同时,马经纶为李贽上书奔走于四处衙门中。但是,李贽终于倒在自刎的血泊中,时为万历三十年(1602年)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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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散:中国狂士传 金圣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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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散:中国狂士传 我固非我也。未生已前,非我也;既去已后,又非我也。然则今虽犹尚暂在,实非我也。……我而既已决非我矣,我如之何不听其或误,乃至或大误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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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圣叹《西厢记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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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散:中国狂士传 春风沂水 圣者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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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字:圣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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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应到一位圣哲的喟叹。在他以前20个世纪时,那位先哲为了寻求、缔造一种美妙的社会和人群,终生劳瘁,笃志苦行。当他听到自己的弟子曾皙这样表述着与自己的向往全然默契的人生意愿:“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暮春时节,洁丽的春服披在身上,偕同着风致翩然的朋友五六人,身后跟随着文质彬彬的童子六七人,恬然自在地沐浴于沂水之上,披襟当风于熙阳林木之间,及至意兴将阑,舞蹈歌吟着步于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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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圣人深深地叹息、感动了,为这极富于象征性地包容了一切、又超然于一切的人生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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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圣叹又为这种神圣的喟叹所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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