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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先生有《二十世纪太平洋歌》一篇,从这时候起任公一号才闻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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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洲大陆有一士,自名任公其姓梁。尽瘁国事不得志,断发胡服走扶桑。扶桑之居读书尚友既一载,耳目神气颇发皇。少年悬弧四方志,未敢久恋蓬莱乡。誓将适彼世界共和政体之祖国,问政求学观其光。乃于西历一千八百九十九年腊月晦日之夜半,扁舟横渡太平洋。其时人静月黑夜悄悄,怒波碎打寒星芒。海底蛟龙睡初起,欲嘘未嘘欲舞未舞深潜藏。其时彼士兀然坐,澄心摄虑游窅茫。正住华严法界第三观,帝网深处无数镜影涵其旁,蓦然忽想今夕何夕地何地,乃是新旧二世纪之界线,东西两半球之中央。不自我先不我后,置身世界第一关键之津梁,胸中万千块垒突兀起,斗酒倾尽荡气回中肠,独饮独语苦无赖,曼声浩歌歌我二十世纪太平洋。”〔《合集·文集》之四十五(下)第十七——十八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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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太平洋遇雨》一首,现在也抄录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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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雨纵横亘二洲,浪淘天地入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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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余人物淘难尽,又挟雷风作远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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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集·文集》之四十五(下)第七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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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废立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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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清廷有谋废光绪帝以端王载漪子溥儁嗣位之事,十二月二十四日的上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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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年以来,气体违和,……皇太后训政,一年有余,朕躬总未康复。乃朕痼疾在躬,艰于诞育,以致穆宗毅皇帝嗣续无人统系,用是叩恳圣慈,于近支宗室中慎简元良,以为将来大统之归,再四恳求,始蒙俯允。谨当仰遵慈训,封载漪之子溥儁为皇子,以绵统绪。”(《光绪朝东华续录》第一五七卷十三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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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全国舆论沸腾,先生曾撰《书十二月二十四日伪上谕后》一文,载于《清议报》,对于慈禧太后痛加斥责。又上海电报局长经莲珊元善联合绅民一千二百余人电争,海外华侨也纷纷来电谏阻,废立之谋暂时搁置。上海方面的运动,汪穰卿、汪颂谷、叶浩吾、唐绂丞等人也颇有奔走之劳。次年二月,先生给汪康年一书,主要是说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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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穰兄鉴:到檀后得第二书,领悉一切。兄之相爱,语语肺腑,读之犹恍忆南怀仁里夜雨一灯,兀兀对坐时也。所示做事不可太高兴一语,诚中弟之病根,当日复三之。比年以来,娄经挫折,于世途上勾当,阅历日深,自问颇较前者略有增长。若得与兄他日相见,或亦谅其非吴下阿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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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立伪诏下,举国震动,而上海一隅,义声尤烈。逆谋稍敛,皆赖此举。兄与颂谷、浩吾、伯忠诸公提倡之功,不在禹下。但此后我辈责任日益加重,非片纸空文可以谢天下也。日所擘画,想日有进步,幸常见告。弟足迹不能及禹城,已如废人。所勉效一二者,唯竭力募化,以助内地诸豪而已。檀山一隅,顷得三万内外,全美洲各属,恐不能出四数以外,顾慰情聊胜无耳。所有近事,若晤伯忠,当悉一切。新得同志何人?王吴二君踪迹近在何处?望告。浩、枚、颂、恪诸君,统希致讯,不另。弟名心叩。二月廿八日由檀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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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督抚中反对这件事的有两江总督刘坤一。废立之谋的打消,他的力量也不小。张季直的《啬翁自订年谱》记这项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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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太后立端王子溥儁为上子,兼祧穆庙,明正内禅,改元普庆,人心惶惶。新宁奏国事乞退疏,有以君臣之礼来,以进退之义止语,近代仅见。”(《啬翁自订年谱》下卷十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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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航《方家园杂咏记事》记这次废立的阴谋和经过最为详细,所讲荣禄阻废立的话大概是靠得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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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亥冬,荣禄在直隶,毓贤在山西,北五省皆已安插同党,载漪之胞弟载澜,为京师步军统领,内外布置已就,于是徐桐、崇绮拟就内外大臣联名吁请废立奏稿,先密请太后一阅。太后可之,谕曰:‘你两人须先同荣禄商定。’是时荣总统董、马、张、聂、袁五军,势最大也。二人往见荣,口称奉太后旨意,以此稿示尔。荣相接稿,甫阅折由,以手捧腹大叫曰:‘啊呀,这肚子到底不容啊,适才我正在茅厕,泻痢未终,闻二公来有要事,提裤急出,今乃疼不可忍。’言毕跄踉奔入,良久不出。天正严寒,二人纳稿于袖,移坐围炉。荣相之入,乃求樊云门(增祥)议答法也。及出,曰:‘适才未看明何事,今请一看。’复接稿,阅数行,急卷而纳诸炉中,以铜筋拨之焰腾起,口中呼曰:‘我不敢看哪。’(好荣禄,徐桐不知愧,可谓悍贼。某文豪记事多以小巧之技,济其毁誉之私,其骂荣禄、李莲英亦大失其真,夫奸雄亦多术矣。就令二人果纯为奸,其高处立,阔处行,眼光四照,脚踏实地,岂小说戏剧中之行径所能仿佛哉。况二人皆非甘为小人者也。荣禄是年曾与高阳李符曾言,皇上性暴,内实忠厚;太后心狠,令人不测。)徐桐大怒曰:‘此稿太后阅过,奉懿旨命尔阅看,何敢如此。’荣相曰:‘我知太后不愿作此事。’二人言:‘实出太后之意。’荣相曰:‘我即入见,果系太后之意,我一人认罪。’二人怏怏而去。荣相见太后,痛哭碰头言:‘各国皆称皇上为明主,非臣等口辩所能解释,倘行此事,老佛爷的官司输了。老佛爷辛苦数十年,完全名誉,各国尊仰,今冒此大险,万万不值,倘招起大变,奴才死不足惜,所心痛者我的圣明皇太后耳。’言毕碰头作响,大哭不止,太后惧而意回,劝令勿哭,另作计画。于是改命新皇帝溥儁暂屈为大阿哥,入宫养育,承嗣穆宗,称今上曰皇叔。”(《方家园杂咏记事》第八——九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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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先生始接眷属来日。是年日本哲学会开会时,邀先生参加并演说。先生当即演讲《支那宗教改革问题》,大旨在发挥南海先生的宗教主张。这篇文章收录在乙丑本《饮冰室文集》第二十八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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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十一月十八日有一道严密缉拿南海和先生的上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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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这一年的著述除诗词外,都是些散文。关于时事的几篇都收录在乙巳本《饮冰室文集》里面。其中关于海外商业问题的有《论商业会议所之益》、《商会议》和《论内地杂居与商务关系》三篇。可见其对于扶助华侨事业方面的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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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年起,先生才开始著《饮冰室自由书》。先生自己说:“可以自验其学识之进退,气力之消长。”读《论成败》、《英雄与时势》、《放弃自由之罪》、《国权与民权》、《祈战死》、《中国魂安在乎》、《破坏主义》等篇章,均可窥见他的思想和见解的转变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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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一生的政治思想和主张,常常随时地而改变,因此每受人们的讥评。但是读了他的《善变之豪杰》和《俾士麦与格兰斯顿》两篇文章,也可以看出他的常变,也有他的信仰和理由。戊戌、庚子间是国际间瓜分中国说最盛的一个时期,但是因为各国利害不同,所以同时也有一种保全中国说。这时候日本人的舆论便有两种,一种是保亚洲独立主义,一种是与欧洲均势主义。先生因痛恨于外人欺凌压迫之甚,发表《瓜分危言》、《论支那独立之实力与日本东方政策》、《论中国人种之将来》三篇文章。第一篇是以瓜分的危机警告国人;第二篇是批评日本人对中国问题的两种政策,并告以中国必能存在独立的实力;第三篇是研究中国人种的特长,和必不至灭亡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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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七弟启雄生(庶母出)。(《高祖以下之家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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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复译穆勒《自由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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