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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7409 今会款若先生移以办秘密,弟子亦不能强争,但弟子等真益无面目见人耳。先生责弟子及勉以专擅行事,特又未知其间之苦况何如耳。日劝人入会人问会款作何用,无以名之;秘密之事,非可尽人而语也,而新开会之埠,新入会之人为尤甚。革义既不复言,则不得不言和平,言和平又安得不言教育?故不得不提倡公学,且欲为将来地步,亦非此不可也。先生以此相责,乌知乎非用此名,将此区区数千金之会款恐亦难收集耶?先生观各处汇款来之书,可以知其概矣。夫先生在南洋各处如此欢迎,其人又皆如此大力,而先生运动彼等亦只能以学校报馆等事,而秘密费一无所得。人情不甚相远,先生亦可以会此间甘苦矣。今公学事由公使领事及各会馆提倡,或亦可得多少,若先生南洋兴学之款,果有实际能移若干于广东,则会款移为他用,似尚易为,不然恐无以对人耳。但此区区之款,无论作何用,亦不能成多大气脉,又奈之何?念此真令人气结。”(光绪二十九年九月三十日《与夫子大人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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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7411 十月十二日,先生由湾高华乘中国皇后船归亚洲。该日,接到各市同志送行电报九十六通。午后登舟时,送行于海岸者一百余人,爆声巾影,绵亘一时余。二十三日,抵横滨。次日,诸同志开欢迎会于大同学校。(以上纪事见《新大陆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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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7413 先生从美洲归来后,言论大变,从前所深信的“破坏主义”和“革命排满”的主张。至是完全放弃,这是先生政治思想的一大转变,以后几年内的言论和主张,完全站在这个基础上立论。这便是先生考察日多,见闻益广,历练愈深的结果。当时先生有《论俄罗斯虚无党》、《答飞生》、《答和事人》三篇文章,现在我们把《答和事人》那篇文章节录在下面,藉见先生这次转变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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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7415 “夫鄙人之与破坏主义,其非无丝毫之关系,当亦天下所同认矣。然则吾岂与异己者为敌哉。至谓以成己之名,则更失之远矣。反抗于舆论之最高潮,其必受多数之唾骂,此真意中事;使鄙人而好名也,则更安肯出此?吾向年鼓吹破坏主义,而师友多谓为好名;今者反对破坏主义,而论者或又谓为好名。顾吾行吾心之所安而已。吾生性之长短,吾最自知之,吾亦与天下人共见之。要之,鄙人之言其心中之所怀抱而不能一毫有所自隐蔽(非直不欲实不能也)。此则其一贯者也。辛壬之间,师友所以督责之者甚至,而吾终不能改;及一旦霍然自见其非,虽欲自无言焉,亦不可得。吾亦不知其何以如是也。故自认为真理者,则舍己以从;自认为谬误者,则不远而复;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吾生之所长也。若其见理不定,屡变屡迁,此吾生之所短也。南海先生十年前,即以流质相戒,诸畏友中,亦频以为规焉。此性质实为吾生进德修业之大魔障,吾之所以不能抗希古人,弊皆坐是,此决不敢自讳,且日思自克而竟无一进者,生平遗憾,莫此为甚。若云好名,则鄙人自信,此关尚看得破也。至立言者必思以其言易天下,不然,则言之奚为者?故鄙人每一意见,辄欲淋漓尽致以发挥之,使无余蕴,则亦受性然也。以是为对于社会之一责任而已。……吾谓‘和事人’以此相虑,则可虑者其必不在吾辈矣。若夫吾发表吾现在之所信而不能自已,则吾既言之矣,吾今后更将大有所发表焉,然此非唾骂之谓也,非攻讦之谓也。吾所谓与舆论挑战者,自今以往,有以主义相辨难者,苟持之有故,言之成理,吾乐相与赏之析之;若夫轧轹嫚骂之言,吾固断不以加诸人,其有加诸我者,亦直受之而已。寄语和事人,可无虑此,抑吾亦欲遍国中志士皆率和事人之教也。至吾之所以不能已于言者,则本报前号中鄙著《论俄罗斯虚无党》、《答飞生》两篇,亦可略见其用意之所存,毋亦如和事人之所谓欲两党合力以思挽回之术云尔。愿和事人平心静气一省览焉,而更有以辱教,固所望也,匆匆不具。”(《合集·文集》之十一第四十六——四十八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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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7417 十二月,先生曾患寒疾数日。其时各地噩耗纷至沓来,以是先生心绪不宁,感慨万端。十八日给蒋观云的信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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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7419 “东还以来,不过月余,各地噩耗乃五、六至,每有港中来书,未开缄先自怵息,计弟外游三次,每次归来,其失意事皆重沓,心绪竟日突跳,意不能自制,公何以教我耶?念前此亲近浏阳、碎佛(浏阳,谭嗣同。碎佛,夏穗卿——原初稿批注。)时,心境迥非今比。呜呼不学道益殆矣。今年广智亏累不少,此虽小事,亦不得意之一端也。西事一函,顺检呈览,公亦当为一长叹也。暴动之举,弟今几绝望矣,公何以教之。碎佛顷有一书来,略论近学,颇可借以娱魂,把玩不忍释。”(光绪二十九年十二月十八日《致蒋观云先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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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7421 又一书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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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7423 “今日得南海来一书,内述南洋所预备事之变局,(般岛之地莫良之地也,资本所投亦逾万矣惜哉。)一年来所经营,一旦遂成画饼,念之怆愤欲绝,勇气稍不足者,久阅事,无不灰心矣,呜呼!原信剪呈一览,览毕并切望掷还。”(光绪二十九年《致蒋观云先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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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7425 第三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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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7427 “昨因心事烦扰之极,偶一读《内典》,以收摄之,故有感触,忽起念托购经论,函想已收。不如意事,纷沓并接,心如辘轳,并文字亦不能成一称意者。治心之学真荒落,奈何奈何!”(光绪二十九年《致蒋观云先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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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7429 先生归来后,将考察所得和游历情形,著为《新大陆游记》一书,刊于《新民丛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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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7431 是年,南海先生发表了《与南北美洲诸华商书》,宣扬中国只能实行君主立宪,不能革命。章炳麟在《苏报》上发表《驳康有为论政见书》,予以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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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7436 梁启超年谱长编 [:1705713395]
1705717437 梁启超年谱长编 一九〇四年(光绪三十年甲辰) 三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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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7439 正月,先生以开保皇大会于香港归国。三月,复返日本。四月,《时报》出版。五月,癸卯年份《新民丛报》出毕。同月续出第三年份。九月,伯姊之丧。冬,著《中国之武士道》、《中国国债史》两书成。所著《中国民族外竞史》改名《国史稿》,即前名之《中国通史》已成二十余万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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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7441 先生以正月杪返国,往香港开会。二月末旬由港至沪,留数日,与狄楚青、罗孝高筹划开办《时报》各事。三月,复返日本。先生在《饮冰室诗话》里记这次返国途中感触赋诗的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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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7443 “全年来绝少为诗,正月从横滨返国,将经神户,舟中晨起得一首,意味浅薄,不足道也。姑存之,以塞纸。……皞皞朝曦浴万山,泠泠风磬下人间。翛翛云影随明翳,落落渔讴自往还。点点白鸥没浩荡,峰峰神女啸空顽。此中多少天机在,却是劳人不得闲。……将至上海,有所感触,欲为一长古未成,中有四句云:未至吴淞三百里,海波已作江波色。我生航海半天下,气象无如此雄特。此实可见我祖国意态之雄杰,黄河下流演为黄海,不待论矣,即扬子江入海之力,不亦已气象万千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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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7445 关于这次保皇大会的内容,很少材料可以参考,我们仅知道这个会原定去年九十月举行,想来是因为赶办不及,才延期到现在。参与会议的人,除南海先生、徐君勉和先生外,有各地保皇分会的代表。据李福基的信说,会议的内容,以商会事为主,大概除商会问题外,一定还讨论到其他的问题。现在把李福基的信择录一节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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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7447 “康、梁、徐诸先生现群聚于香港,专以商会为事,常来书催收商股银汇返。敝处刻已陆续催收,近日合加属约有数万元汇港矣。闻美属亦陆续汇港矣。想尊处亦有同情矣。”(光绪三十年二月六日李福基《与福生泰大号马万年同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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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7449 先生在上海参与筹办《时报》的事,罗孝高《任公轶事》里记得很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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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7451 “甲辰春,任公自澳洲返,至沪时尚在名捕中,未便露头角,乃改名姓,匿居虹口日本旅馆‘虎之家’三楼上。时罗孝高、狄楚青方奉南海先生命在上海筹办时报馆,任公实亦暗中主持,乃日夕集商,其命名曰《时报》及发刊词与体例,皆任公所撰定。旋即赴东。而《时报》初办时所登论说,亦多系任公从横滨寄稿来者。其后争回粤汉铁路一案,全赖《时报》之力,则系由任公向杨晢子度觅得全案电稿,一一加以按语,寄由《时报》发表,以促国人之注意,故卒能达其收回自办之目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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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7453 这个时候,保皇、革命两党冲突愈烈,二三月间香港《中国日报》和《世界公益报》等,尝为文与先生以种种诬妄的批评,先生因登辩妄广告一则于《新民丛报》中。现在把冯自由《中华民国开国前革命史》里的一段话抄在这里,藉见当日两派冲突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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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7455 “甲辰年,康有为命徐勤发刊《商报》于香港,大倡保皇扶满主义。《中国报》乃向之痛下攻击,康徒气为之慑。”(《中华民国开国前革命史》上编第一七四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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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7457 四月二十九日,《时报》出版。该报内容除论说、纪事外,有批评、小说、报界舆论、外论撷华、介绍新著、词林、插画、商情报告表、口碑丛述、谈瀛零拾等十门。现在把先生所撰《时报缘起》一文节录一段在下面,借见该报宗旨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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