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5718408e+09
1705718408 二月十七日,徐佛苏致先生一书,其时正值先生患病,所以信中除论《大江日报》事外,谈及卫生方法,所言吴款,系是日本华侨商人吴觐堂捐助该社两万元款项的事:
1705718409
1705718410 “日前曾屡劝公之注意卫生,乃漫然应之,今果何如耶?倘一旦医药未能得手,何堪设想,天生此躯,必欲戕贼之,不知其用意之所在?前事已矣,后来当百方调养。每日以三时看书,三时作文,三时游览物景,三时静坐,则尊体自可日趋健实。至如饮食寝兴四大节,尤当有确定之钟点,食时戒多言(不发一言更妙),睡时必当熄灯,(电灯不熄亦可,然能熄则开眼时无感觉,不至惹起思想,亦甚有益。)盖饮食下咽时,气盛则易消化,多言则气外喷。睡时正吐出炭气,吸收清气,倘吸收油烟,则志气不得清明。以上所言,皆先生最易犯者,而皆足以戕害生理。先生兼备此恶习,故弟久决不日先生必生大病,甚或一病不测。尊意以为何如?人当年少力强之时,如新造之汽轮,自能圆转如意,马力奋迅,若中年以后,则如汽轮用久,机牙不甚紧浃,倘工师尚不注意管理之法,不复能用。先生弗以日前未曾有疾病之为害,而概视中年以后也。弟身体羸弱,其所以今日尚留此残躯与公等相追随者,全恃此一二摄生之道。弟恒谓人生寿命之长促,不能以身体之强弱为衡者,甚有经验之言也。例如南海何以近来斑发返黑,有规律生活也。丹徒何以日见矍铄,饮食丰厌,寝兴有节也。(此老每餐必食大块肉,每夜必于十时就榻。)先生岂未之见耶。弟之视尊体较自身尤重,故不惜作此噢咻琐屑之言,乞谅其迹,而鉴其心,幸甚,幸甚!
1705718411
1705718412 此外再将社务陆续上达。《汉报》原拟从速开办,数日前雪兄与楚兄酌商后,知非有一万五千金万不能开办,且开办后每月尚须有二三千金接济。盖一万五千金,只能敷三个月之用故也。据雪兄最近调查,汉皋一切用费,较沪上更贵,而房租尤甚,每月此项非须三百元不能适用,故雪兄近日甚为焦虑。昨自途次发来一函,则甚有在他处先谋生活,再办此报之意。弟之心亦甚灰冷,无法可以慰留。社中不能供办事者之生活,又无事可办,他人何能困守此间。故弟自接阅雪函后,郁愤不可名言。幸不过三时之久,接读公之来书,弟随飞函(并打电)报告雪兄,想此君必仍欣然就职也。此君之性情笃实直爽,虽以吾社中多天资深厚者,然视君尚有愧色。弟因蜕公不日来沪,曾促雪兄速来会商,俟吴款到时,必需划出万金,此外或在东京、神、滨、王处筹凑五千金,交雪兄作日报三月之费,想尊意必甚谓然。”(光绪三十四年二月十七日徐佛苏《致任公先生书》)
1705718413
1705718414 马相伯对该报持改良社会主义,以为果能开办,不至大受损失,此外并提倡兴办国民路矿协会,以供政党运动的经济基础。他当日给先生的信里说:
1705718415
1705718416 “社会以经济问题为要,不独我社然也。不才不担经济,亦断不以此相困,觉顿想已代达,但不可以此责望他员,雪舫以汉口应酬糜费过于上海,故不敢担任。愚意我社主义在改良社会,相随征逐,望报纸销畅乎?抑望资助亏耗乎?此绝非官商二界所能助力者,以故曾托英君敛之来汉,代为经报,英君亦慨允。窃以为汉口以西南北十省为我销报范围,持改良社会主义以为之,断不至大失败也。
1705718417
1705718418 我社经济(近拟在宁镇等地处购荒地)须求生息以自养乃可,社会不足以养人,人将群赴官界,赴官界则断不肯立宪。事前不问理由,事后不担责任,政府何等自在,谁肯立宪以自束缚。以此社会当求经济,左右思维,盖莫如国民路矿协会。每县以储蓄法设一信用组合,售小票时则借此为机关部,则学商界与下等社会皆可联合。故章程须兼用信用组合,人人以为然而惮于发起者,殆由社会所仰望之人不敢出而主持之,其不敢之故,殆亦仰望政府之心过切耳。近今耳目所触,无乙事不诒我须行宪法者。医头医脚而不医病根,不问理由,不担责任,如瘖瞽之人,其手足之动,断不能按规则也,今之政府何以异于是。日内拟遍请学界宣讲一番,能得二三百社员,必当再定社名,(今日社会人每以二字党败之,虽不出诸口,而心病则同。)再行选举。
1705718419
1705718420 又《大江报》主笔务请代访妥人,盖英君道德甚高,非此亦不足以改良社会,即不才亦断不敢以纷华相率也。近三十年来,上中下社会无不公然嫖赌,故生财者日少,为匪者日多,社会之可痛哭者,无此为甚,所望我社能起而改良之。
1705718421
1705718422 南皮不准民立法政学校,若吴君果肯助一方,则在上海开一法政学堂,于社会必大有鼓动。又国民路矿协会,其办事及权限章程请示尊意。”(光绪三十四年春马相伯《致任公先生书》)
1705718423
1705718424 是时麦孺博居沪负责整顿《时报》事,他对于《大江日报》,主张可缓不可停。当日徐佛苏因为痛愤东京社员的攻击,有辞常务员并请改选的事,这也是该社政治运动中一小波澜。现在把麦孺博二月二十四日给先生的信节录两段于下:
1705718425
1705718426 “东京人颇有攻佛苏者,佛极愤,已函东京请改选,彼谓必辞常务员。弟之常务员亦一赘疣,去年已欲辞之,今佛苏既辞,且彼致函东京改选,则并弟在内,弟似不可不辞,否则下不去矣。常务员与否,本皆无关要紧,然弟为之,则弟既足妨社(弟出名,诸人均异常惊诧),而常务员亦未尝不妨弟,故辞去亦妙。至常务员在此无事可办,则固早知之。湘老在此,则此直不置常务员亦无不可,公谓何如!如以为可,则请代草数行告东京社员辞之,省弟待兄回书久费时日。盖佛苏函已去,而其函内亦及弟,谓弟在此亦不能作团体之活动,则弟辞亦不可不速也。……
1705718427
1705718428 现在经济极困,且先站定勿再生波澜,《大江报》决不停,惟必大股既集乃开办,至他事皆请暂缓,现时不可遽有兴举。彼讲习会究有何举动乎,我亦何必汲汲办大事者,当取势远,不必急急争目前一二小事,先站定脚,立于不败之地,然后谋进取,若日日浪战,虽小胜亦终必败。用兵之道固如是,立党之道亦谓如是。请兄暂勿高兴,亦暂勿焦急,先为深沟高垒,兵势既集,然后出战,万勿因督战者急遽遂又匆匆浪战,既已费财,又必狼狈。《大江报》事可为前车,必勿再蹈前辙,至叩至盼。”(光绪三十四年二月二十四日麦孺博《致梁任公先生书》)
1705718429
1705718430 又三月二日一书里说:
1705718431
1705718432 “《大江报》缓办而不停办,此自无疑义,然缓办亦必当大股既集,足敷一二年,方可再张旗鼓,已一误矣。此时必当准备一二年之经费,万万不可遽又提议兴办。一二年非三万不可,极少亦须二万(除前已用者不计外),二万亦仅支一年,且恐不足,故非于社款外,确得二万元已到手,必不能再提开办。万万不可指望海外,或仅得海外复书允筹而又遽办,必海外之款汇到乃可。前此之狼狈,何济于事,徒令人轻视失笑,自损声望耳。求急反缓,一误万勿再误。兄来书又颇有铺张扬厉之意,恐东京诸公又一拥而起,误事不少,故不辞赘,为兄言之。望兄勉思鄙言,勿急激也。”(光绪三十四年三月二日麦孺博《致任兄书》)
1705718433
1705718434 是时孙敏斋志曾曾致先生一书,论办国民路矿协会和法政学堂的事:
1705718435
1705718436 “虽然鄙人所最注意者,曰国民路矿协会,曰私立法政学堂。以路矿启发人民之权利思想,固顺导之而易为力。久之商会林立,银行遍设,体大用宏,必收奇效。而以绝大财团之势,既可以握全国之财政权,即可以左右全国而操纵之,制政府之死命,箝疆吏之威权,可联合则联合之,可倾倒则倾倒之;至经济益充,党力益厚,凡伟人杰士可网罗则网罗之,可利用则利用之,反对吾政党者则剪灭之,妨害吾政党者则攻击之。利权在手,一呼万诺,为吾党权势之所及,即为人民视线之所归。由此渐推渐广,不难再造新邦,驾列强而上之。所谓蓄之既久,发之愈宏,藏之既深,则成之必大。先生戊戌之举,虽有旋乾转坤之能力,而不能达圆满之目的者,即蓄之未久,而藏之未深也。虽然即当日果能遂其希望,而举国臣民必有疑先生,毁先生,而出其死力以对先生者,以其时机不熟,故也。夫时机非可待而熟,必有以造而熟者,所谓英雄造时势,为古今贤豪所公认,而必历万难,遭万劫,以委曲而成就之。故今日路矿之导线,即为造时势之先机,亦即应世变之迁流,而不得不如是者,先生真识时俊杰也。马相伯先生为之担负此任,皆先生热诚之感召,所由致也。
1705718437
1705718438 至于私立法政学堂,为吾辈造就人才,扩张势力之根据地,较报馆而尤居其要焉。学堂多一学生,即本社多一党员,学生中获一明达之士,即本社中得一用世之才。德国柏林大学约数百人,而多数人才即出其中,政党之成败,即以政治团体之发达及政治思想之普及与否为前提,而欲发达其团体普及其思想,又非起点于学堂不为功。久之群材迭起,布满国中,无往而非党员,无往而非志士。今日为政法之学堂,即他日为政党之舞台,此鄙人敢断言而无疑者。特是学堂必设于适中之地,迨根基既固,将来始有发达之期,夫沿江各省,既以汉口为中心点,学堂之根据不得不注意于此。现闻宪政讲习会在长沙汉阳之间,以学会形式而实充其宪政之党势,凡足迹所到之处,无不为讲习会之势力范围。吾辈尤迟迟观望,则事落人后,恐无插足之区,望先生努力为之,勿稍退步,以贻在会诸君子忧。”(光绪三十四年孙志曾《致梁任公先生书》)
1705718439
1705718440 三月四日,侯雪舫致先生一书,论办《大江日报》的困难,主张改营印刷业,并促先生出国筹款,为政闻社谋经济出路:
1705718441
1705718442 “手教敬悉,并由他函得知我公数月来,大为造化小儿所苦,不胜恻然,今刻已占勿药否也,念念。《大江日报》事进行甚难,前与觉顿在汉左右踌躇,无从着手,今到沪与佛苏诸位商之,不如竟作罢论,改营他业较为得计,今一一为我公陈之。
1705718443
1705718444 一、筹款之艰难。前曾详禀,此不再赘,且吴氏之款,今亦并未接到也。
1705718445
1705718446 一、报律之羁束。新报律之野蛮,并挂洋旗者亦羁绊之,想先生已于东报览悉。
1705718447
1705718448 一、他党之倾陷。杨晢子于武昌及南京等处遍散谣言,谓政闻社目的专在排袁,延爽在汉之办报,为排袁之先锋,前于沪新任道蔡某前媒孽延爽之短,不遗余力,到南京亦复如是。盖蔡道此次莅沪,乃某军机授意,令其镌刻党人碑者,杨晢子又从而加功焉。(此系督幕中某友密谓爽云云,且谓不速离汉,则祸将及也,党狱若起,必连及岑西林,某军机授意如是云云。)
1705718449
1705718450 有此种种困难,则《大江日报》立于绝对的不能办之地步,故沪上诸社员亦无不以暂作罢论为是也。所难为情者,则因此报取消,吾社对于新界人及泛泛之社员必负不信用之恶声。然成大事者,不顾众讥,况两害相形,必取其轻者,此恶声殊不必惜也。吾社以后进行之方法,必注全力于经济界,而社员之手段,必从各方面作其表面示人以静,裨忌者排者无从肆其毒螫之手。数年后,社内之经济裕,官场之局面不能不有所变更,然后为一鸣惊人,一飞冲天之举,而此刻则万不可空凭理想,为形式上之张皇,知雄守雌,无以逾此者也。报馆取消,已运到之机器可转运来沪,与广智书局合营一印刷所。据擎一云,两处机器合并外,再益以万元之流动金,即为最好之印刷业。如得吴氏之捐款二万元时,拨一半营此,或社员之报股移入于此皆可。觉顿、佛苏诸位皆然是议,未知我公以为如何。
1705718451
1705718452 爽前禀曾劝我公急游欧美,今反复思议,除此则政闻社别无生路,且将有不解自散之虞。君勉今虽有急到南洋之言,然闻其夫人病尚重,恐终难成行,且即行亦必不能远。爽意仍请先生康健回复之后,速出一行,或偕觉顿同出亦妙。盖觉顿北京之行,爽以为纯系书生理想,非徒无益,将滋害焉。觉顿之位置最好是筹得经济,请其在汉口专营实业,以固政闻社之基本,不然则须捐一职活动于政界。实以觉顿之才,苟稍得凭借,则静足以守,动足以攻,为吾党最难得之将,断不可以孤注掷之,致蹈不测也。
1705718453
1705718454 汉口有种种实业可营,并邓少云(孝可之弟)、容翰屏诸位皆能积极为我代谋,决无虞失也。至延爽一身之进退,既处处为杨某所陷,在汉不可,在京亦恐不相能,意不如欲随次帅入川、而嫌疑既深,遽难入幕,意不如先改就知县,使政府不吾疑,而间接以达政闻社之目的,一二年后再出头,直接担任社务,于事较为有济。此亦沪上诸社员洞烛情形,赞成此议者,先生其何以教之也。
1705718455
1705718456 总之,行兵者必先储粮,筹经济办实业,为吾社近今之无二上策,至于外间之讥评,可置之不理。张季直、韩缄古诸位,亦皆此议论,马先生则注重于此。东京社员或因我表面腐败,致于改体,亦所不必顾,然后可与议进取也。”(光绪三十四年三月四日侯延爽《致任公先生大人书》)
1705718457
[ 上一页 ]  [ :1.705718408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