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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在社中见雪舫自申来书,同社诸公咸不以戛然而止为然,决议暂作无期延期,俟有款再行开办。森以为雪舫兄所述各理由,皆以吾社中人不能四面八方预为布置,故致雪舫一人陷于重围。无款不开办,犹可言也,若以外界之攻击,先自却步,则关系于吾社前途,正非浅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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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所言以后进行,一营生产事业,一有血性者须多入官场,广占势力,此则不易之论。森自来东后,屡与社友商量,吾国今日政治之基础,万不能置之国民身上。以大多数之愚民,虽日日哭诉于其旁,犹之无益,故欲借舆论以反抗政府,真梦想也。雪舫所言于他方面占势力,以图吾社之扩张,此真今后数年间所当力为预备,并必须持以实行之决心者也。现雪舫既不办《大江报》,其以后立身,先生何妨略与商榷。”(光绪三十四年四月十五日张嘉森《致任公先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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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东京大部分社员也都反对完全停办《大江日报》。当日他们在给先生的信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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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接雪舫兄来函,谓《大江日报》有不能不中止之势。伸纸环读,惘然久之。窃揣吾社进行方针,以开办斯报为第一下手,迭次开会已经报告,印刷机器复已到达,倏尔中辍,恐招物议,未审尊意以为何如?雪舫来函谓怵于报律,碍难活动。抑知报律虽苛,乃对于一般报馆共同干涉,非独对于《大江日报》特为苛责也。一般报馆犹可续办,宁独《大江日报》不能开办乎?雪舫又谓杨晢子等造谣嫁祸,不如暂避嫌疑。抑知吾社宗旨,以监督政府为第一义务,虽赴汤蹈火,亦所不辞,若因一二谤言而我畏避之,似非本社之初意也。以上两者,皆不足虑,所虑者在人才缺乏,经济困难已耳。然所谓人才缺乏者,不过谓北京政界上着着落人后,各省特派员寥寥无几人耳。至办理区区报馆,当不患无其人也。惟经济困难,实费筹措,故拟暂缓其期,延至八月或十月,然后开办,尽此数月间努力集股,计东京可得二千金,淑予亦必函促,湖南各同志勉强招集,吴锦堂之款再迟数月或可望交到,若复得先生拨冗暂往台湾一游,或可招集一二巨股,则亦不难开办矣。开办之后,上海、汉口之股,亦可陆续接收。加以纸张墨料务求俭约,电报访事亦可取资于《时报》,次第办去,当不致亏本。只求此报成立,免失信用,虽局面狭小,犹愈于己。先生以为然乎,乞赐复一言,不胜翘企。”(光绪三十四年春政闻社同人《致任公先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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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先生曾致南海先生一书,除报告社中经济困难情形外,并详述拟办《大江日报》、法政大学和暑期法政讲习所各事。然原函残缺,不能窥见全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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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所为计,惟恃借贷,过一日是一日耳,而诸君学费每月四百余元,博在沪,觉顿在都,每月最少共须三百元,弟子自用亦不能出三百元以下,即此私费不关社政者,已月须千金,诚不计何以克支。今惟有再埋头著述,冀少助万一耳。社事,各社员热度日涨一日,各省支部之运动,日加发达,所以责望于吾辈者甚厚,而吾辈内情又不能出以示人,人将渐疑其有他,此亦前途一大危机。今既无法,只得安之。此间有一商人(吴锦堂宁波人),捐社款二万元,今惟恃此款暂为周转,而私款不继,已不免扯用矣。社中现在汉口办一大日报,此固兵家争武汉之诀,诚不可缓,而将来之累,亦将不让《时报》。社员又亟欲设一法政大学,此亦极要著,然今则只得从缓矣。惟今年暑假时,欲借法政讲习所之名,往各省开会,现各省愿任此事者咸有人,不欲辜其热心,且此亦扩张党势一妙法,我不行,他人将行之,故决欲办。但办此则虽各社员不领薪水,亦当给以川资及杂用,计每人最少须给以二百元(实不为多),每省派三人苟能得万金。”〔光绪三十四年夏初《致南海夫子书》(案:原函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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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政闻社之被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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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月,清政府以政闻社社员、法部主事陈景仁电奏请速开国会,并攻击考察宪政大臣于式枚案,谕令查禁政闻社。陈电全文未见,现在把革陈职和查禁政闻社的两道上谕抄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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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三十四年六月二十七日奉上谕:政闻社法部主事陈景仁等电奏,请定三年内开国会,革于式枚谢天下等语。朝廷预备立宪,将来开设议院,自为必办之事,但应行讨论预备各务,头绪纷繁,需时若干,朝廷自须详慎斟酌,权衡至当。应定年限,该主事等何得臆度率请?于式枚为卿贰大员,又岂该主事等所得擅行请革?闻政闻社内诸人良莠不齐,且多曾犯重案之人。陈景仁身为职官,竟敢附和比暱,倡率生事,殊属谬妄,若不量予惩处,恐诪张为幻,必致扰乱大局,妨害治安。法部主事陈景仁,著即行革职,由所在地方官查传管束,以示薄惩。钦此。”(光绪三十四年六月二十八日《申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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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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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三十四年七月十七日奉上谕:近闻沿江沿海暨南北各省设有政闻社名目,内多悖逆要犯,广敛资财,纠结党类,托名研究时务,阴图煽乱,扰害治安。若不严行查禁,恐后败坏大局。着民政部、各省督抚、步军统领、顺天府严密查访,认真禁止,遇有此项社伙,即行严拿惩办,勿稍疏纵,致酿巨患。钦此。”(《查禁政闻社上谕》光绪三十四年七月十八日《申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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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景仁案发生后,政闻社社员中多有主张解散该社者,先生在七月十二日致蒋观云书里商论其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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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示敬悉。一以数日来在暑假中,同人归国道出此间者,络绎不绝,自晨讫夜,未尝无座客,无作书之余地。一亦以此问题所关重大,一时未能决定,故无以复命。想公悬望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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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最近所来书,主张解散团体,雪舫、慕鲁自都来书主此说,东中则除公以外,惟君劢主此说,其他皆反对者,佛苏顷已归沪,与湘老、觉顿诸公会商,欲竢彼中会商结果何如,再行决定。此事之来,颇出意外。庆处本早已通气,允不干涉吾社,不解何忽中变?想是庆太无魄力,为袁所压,不能争之。昨日雪舫又有一书来,言慈宫见陈电,初不甚怒,袁面奏政闻社系某某等所发起,因有此谕云。然则主动所在可见矣。改名存案,不过表面上事,若内关不通,留此不生不死之团体,有害无益,诚如尊论,但解散之举,鄙意仍欲待智尽能索后乃用之。非有所留恋,实则解散后欲再结集甚难,且信用一失,影响于将来者亦甚多也。今庆、张处不难,所难者唯袁。唐少川使美,不日当过此,弟拟要而见之,面与言吾党对袁之态度,以释其疑。若此著不得要领,则再议解散,公谓何如?陈氏闻系南洋豪商,新入社者,其卤莽固可恨,其热诚亦可嘉,其不解事亦可恕。要之,未经训练之政党,此等乱脉偾动所不能免,责之亦无谓,徒失人心耳。公又谓何如?座客未散,抽暇率复,容俟续罄。”(光绪三十四年七月十二日《致蒋观云先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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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该社有通告全体社员一书,说明陈案的经过情形。七月二十六日,《申报》载该书全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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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通信云,日昨政闻社发出通告全体会员公启一纸,其词如下:敬启者,恭读六月廿七日上谕,称政闻社法部主事陈景仁等电奏云云。本社对内对外,皆以总务员马君良为代表,屡次建议发电,皆用马君名义。其余社员,政治上之行动苟不悖于本社主义,固所欢迎,但只认为社员个人之行动,不能指为代表全体。向例,惟有专折奏事权者,乃能电奏。今陈君一法部主事,何以谕中称为电奏?本社及海内外学界、商界,以电报请愿于政府者,非止一次,何以陈君此电独能上尘天听?本社内地事务所设在上海,陈君之电非上海所发,何以恭读上谕语气指为代表全社?政府态度颇为难解。吾社以主义相结合,期于贯澈初终。政府压制舆论,为各国宪政萌芽时代所必经。本社蒙兹挫折,亦意中事,要在坚忍委曲,以期不负吾辈爱国之本意而已。因社员散处各方,于此次受挫折情节,未及周知,特为说明。以后对于此事若何解决,当再公告。本社一切行动,光明正大,各社员若有疑问,望迳函询本社事务所,勿为外间谣言所惑,是盼。政闻社同人公启。”(《政闻社通告全体社员》光绪三十四年七月二十六日《申报》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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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七日,查禁该社的上谕发表后,先生再致蒋观云一书,商解散该社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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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上谕想已见,此亦意中事,然政府之肺肝,更予天下以共见矣。得都中同人十日前来书,已知将有此事,盖宪政公会之周大烈忽登报脱党,且与龟山绝交,同人早知其将有非常举动。周氏不以为然,故先自退出,以求脱离关系云云。大约风潮尚不止此,此不过大风之初起于苹末耳。其以后所次第行者,则非政闻社之问题,而或为宫廷之问题也。事既至此,除形式上之解散外,更无别法,惟精神上之结合,当益加巩固耳。其解散之手续如何,及解散后之态度如何,待与上海商定再以奉商。顷黄与之新自上海来,惟彼动身时尚未知此事,上海现在情形如何,已有电往询,得复电当即飞告也。”(光绪三十四年七月《致蒋观云先生及社中诸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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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书商自请召讯之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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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示并悉。自请召讯之议,诚为现在惟一善法,但有一难焉,则应召讯之人是也。以形式上论,马先生当最宜,但以七十高龄当此冲,殊所不安。其次则佛苏与孺博,(先生亦可,然先生亦有嫌疑可供其罗织。)然此两人皆系前此有案之人,若罗织之,则即不以此次名义而追其前罪,则囹圄之厄亦意中事,吾侪能营救之耶?此实宜以弟挺身任之,乃为适合情理,而弟之地位又万不能出此,奈何。若弟能自任之,则敢发此议,或更约数人同为之可也。今弟既不能,自身则逍遥海外,而使同志冒此危险,纵同志不责我,我何以自解?此弟所以审顾两日夜,而不敢决然奉命也。要之,此举必先定肯应召讯之人乃可,而弟之地位实不敢指定某人,公意中知有其人否耶(即其人肯任而总不宜由弟问之公谓何如)?乞见示,若实无其人,则止能照登公所拟解散之通告耳。公函已寄沪酌办矣。”(光绪三十四年七月《致蒋观云先生书社中诸同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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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先生有致学习馆诸公一书,论谋补救的事。里面所说的肃与长便是肃王和长受卿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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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电不敢发,恐累受电人(肃与长皆在嫌疑中),但已数函往矣。庆处缓颊,已力托之,料弟信未到前,彼亦自能办。因前一次谕下时,长已有报告来,且言顺天府尹系某之走狗,恐生波澜,彼等已预为之防云云。捕人之说,数日来不见发动,或系虚声恫喝,使解散,或有从中调护者,或敌稍缓,为一网打尽计,皆未可知。惟吾辈在外,今日所能设法者,惟有函托都中一二要人而已。”(光绪三十四年七月《致蒋观云先生书学习馆诸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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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政闻社终于解散了。七月二十七日《申报》载查禁该社的原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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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七日上谕查禁政闻社,严拿社伙,闻其原因系缘陈景仁等请斥革于式枚一电,某邸颇滋不悦,随分电各省调查该社内容。数日前已得某省电复,有立社处所甚多,社伙甚众,且有要犯混迹其中,故当日召见时面奏情形,随下严行禁止,饬属拿办之谕。”(《申报》《政闻社谕拿原因》光绪三十四年七月二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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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闻社被查禁的近因,除陈景仁案以外,五六月间南海先生所主持的海外亚、美、非、欧、澳二百埠中华宪政会华侨公上请愿书一事,大概也是一个原因。请愿书所请九件事中,有(一)立开国会以实行立宪,(二)尽裁阉宦,(三)尽除满汉之名籍而定名曰中华,(四)营新都于江南以宅中图大等四条。——这都是清廷忌讳的事。此外,预备立宪公会所发动的各省国会请愿代表,也正齐集京师,进行请愿运动。所以结果才有这霹雳一声的查禁上谕。七月二十八日《申报》再详志其原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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