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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8492 (二)政闻社之被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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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8494 六七月,清政府以政闻社社员、法部主事陈景仁电奏请速开国会,并攻击考察宪政大臣于式枚案,谕令查禁政闻社。陈电全文未见,现在把革陈职和查禁政闻社的两道上谕抄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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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8496 “光绪三十四年六月二十七日奉上谕:政闻社法部主事陈景仁等电奏,请定三年内开国会,革于式枚谢天下等语。朝廷预备立宪,将来开设议院,自为必办之事,但应行讨论预备各务,头绪纷繁,需时若干,朝廷自须详慎斟酌,权衡至当。应定年限,该主事等何得臆度率请?于式枚为卿贰大员,又岂该主事等所得擅行请革?闻政闻社内诸人良莠不齐,且多曾犯重案之人。陈景仁身为职官,竟敢附和比暱,倡率生事,殊属谬妄,若不量予惩处,恐诪张为幻,必致扰乱大局,妨害治安。法部主事陈景仁,著即行革职,由所在地方官查传管束,以示薄惩。钦此。”(光绪三十四年六月二十八日《申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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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8498 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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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8500 “光绪三十四年七月十七日奉上谕:近闻沿江沿海暨南北各省设有政闻社名目,内多悖逆要犯,广敛资财,纠结党类,托名研究时务,阴图煽乱,扰害治安。若不严行查禁,恐后败坏大局。着民政部、各省督抚、步军统领、顺天府严密查访,认真禁止,遇有此项社伙,即行严拿惩办,勿稍疏纵,致酿巨患。钦此。”(《查禁政闻社上谕》光绪三十四年七月十八日《申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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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8502 陈景仁案发生后,政闻社社员中多有主张解散该社者,先生在七月十二日致蒋观云书里商论其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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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8504 “连示敬悉。一以数日来在暑假中,同人归国道出此间者,络绎不绝,自晨讫夜,未尝无座客,无作书之余地。一亦以此问题所关重大,一时未能决定,故无以复命。想公悬望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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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8506 公最近所来书,主张解散团体,雪舫、慕鲁自都来书主此说,东中则除公以外,惟君劢主此说,其他皆反对者,佛苏顷已归沪,与湘老、觉顿诸公会商,欲竢彼中会商结果何如,再行决定。此事之来,颇出意外。庆处本早已通气,允不干涉吾社,不解何忽中变?想是庆太无魄力,为袁所压,不能争之。昨日雪舫又有一书来,言慈宫见陈电,初不甚怒,袁面奏政闻社系某某等所发起,因有此谕云。然则主动所在可见矣。改名存案,不过表面上事,若内关不通,留此不生不死之团体,有害无益,诚如尊论,但解散之举,鄙意仍欲待智尽能索后乃用之。非有所留恋,实则解散后欲再结集甚难,且信用一失,影响于将来者亦甚多也。今庆、张处不难,所难者唯袁。唐少川使美,不日当过此,弟拟要而见之,面与言吾党对袁之态度,以释其疑。若此著不得要领,则再议解散,公谓何如?陈氏闻系南洋豪商,新入社者,其卤莽固可恨,其热诚亦可嘉,其不解事亦可恕。要之,未经训练之政党,此等乱脉偾动所不能免,责之亦无谓,徒失人心耳。公又谓何如?座客未散,抽暇率复,容俟续罄。”(光绪三十四年七月十二日《致蒋观云先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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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8508 同时该社有通告全体社员一书,说明陈案的经过情形。七月二十六日,《申报》载该书全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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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8510 “东京通信云,日昨政闻社发出通告全体会员公启一纸,其词如下:敬启者,恭读六月廿七日上谕,称政闻社法部主事陈景仁等电奏云云。本社对内对外,皆以总务员马君良为代表,屡次建议发电,皆用马君名义。其余社员,政治上之行动苟不悖于本社主义,固所欢迎,但只认为社员个人之行动,不能指为代表全体。向例,惟有专折奏事权者,乃能电奏。今陈君一法部主事,何以谕中称为电奏?本社及海内外学界、商界,以电报请愿于政府者,非止一次,何以陈君此电独能上尘天听?本社内地事务所设在上海,陈君之电非上海所发,何以恭读上谕语气指为代表全社?政府态度颇为难解。吾社以主义相结合,期于贯澈初终。政府压制舆论,为各国宪政萌芽时代所必经。本社蒙兹挫折,亦意中事,要在坚忍委曲,以期不负吾辈爱国之本意而已。因社员散处各方,于此次受挫折情节,未及周知,特为说明。以后对于此事若何解决,当再公告。本社一切行动,光明正大,各社员若有疑问,望迳函询本社事务所,勿为外间谣言所惑,是盼。政闻社同人公启。”(《政闻社通告全体社员》光绪三十四年七月二十六日《申报》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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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8512 七月十七日,查禁该社的上谕发表后,先生再致蒋观云一书,商解散该社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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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8514 “昨上谕想已见,此亦意中事,然政府之肺肝,更予天下以共见矣。得都中同人十日前来书,已知将有此事,盖宪政公会之周大烈忽登报脱党,且与龟山绝交,同人早知其将有非常举动。周氏不以为然,故先自退出,以求脱离关系云云。大约风潮尚不止此,此不过大风之初起于苹末耳。其以后所次第行者,则非政闻社之问题,而或为宫廷之问题也。事既至此,除形式上之解散外,更无别法,惟精神上之结合,当益加巩固耳。其解散之手续如何,及解散后之态度如何,待与上海商定再以奉商。顷黄与之新自上海来,惟彼动身时尚未知此事,上海现在情形如何,已有电往询,得复电当即飞告也。”(光绪三十四年七月《致蒋观云先生及社中诸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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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8516 又一书商自请召讯之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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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8518 “四示并悉。自请召讯之议,诚为现在惟一善法,但有一难焉,则应召讯之人是也。以形式上论,马先生当最宜,但以七十高龄当此冲,殊所不安。其次则佛苏与孺博,(先生亦可,然先生亦有嫌疑可供其罗织。)然此两人皆系前此有案之人,若罗织之,则即不以此次名义而追其前罪,则囹圄之厄亦意中事,吾侪能营救之耶?此实宜以弟挺身任之,乃为适合情理,而弟之地位又万不能出此,奈何。若弟能自任之,则敢发此议,或更约数人同为之可也。今弟既不能,自身则逍遥海外,而使同志冒此危险,纵同志不责我,我何以自解?此弟所以审顾两日夜,而不敢决然奉命也。要之,此举必先定肯应召讯之人乃可,而弟之地位实不敢指定某人,公意中知有其人否耶(即其人肯任而总不宜由弟问之公谓何如)?乞见示,若实无其人,则止能照登公所拟解散之通告耳。公函已寄沪酌办矣。”(光绪三十四年七月《致蒋观云先生书社中诸同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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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8520 此外,先生有致学习馆诸公一书,论谋补救的事。里面所说的肃与长便是肃王和长受卿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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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8522 “京电不敢发,恐累受电人(肃与长皆在嫌疑中),但已数函往矣。庆处缓颊,已力托之,料弟信未到前,彼亦自能办。因前一次谕下时,长已有报告来,且言顺天府尹系某之走狗,恐生波澜,彼等已预为之防云云。捕人之说,数日来不见发动,或系虚声恫喝,使解散,或有从中调护者,或敌稍缓,为一网打尽计,皆未可知。惟吾辈在外,今日所能设法者,惟有函托都中一二要人而已。”(光绪三十四年七月《致蒋观云先生书学习馆诸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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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8524 结果政闻社终于解散了。七月二十七日《申报》载查禁该社的原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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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8526 “七月十七日上谕查禁政闻社,严拿社伙,闻其原因系缘陈景仁等请斥革于式枚一电,某邸颇滋不悦,随分电各省调查该社内容。数日前已得某省电复,有立社处所甚多,社伙甚众,且有要犯混迹其中,故当日召见时面奏情形,随下严行禁止,饬属拿办之谕。”(《申报》《政闻社谕拿原因》光绪三十四年七月二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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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8528 政闻社被查禁的近因,除陈景仁案以外,五六月间南海先生所主持的海外亚、美、非、欧、澳二百埠中华宪政会华侨公上请愿书一事,大概也是一个原因。请愿书所请九件事中,有(一)立开国会以实行立宪,(二)尽裁阉宦,(三)尽除满汉之名籍而定名曰中华,(四)营新都于江南以宅中图大等四条。——这都是清廷忌讳的事。此外,预备立宪公会所发动的各省国会请愿代表,也正齐集京师,进行请愿运动。所以结果才有这霹雳一声的查禁上谕。七月二十八日《申报》再详志其原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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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8530 “十七日降谕严治政闻社原因,已录昨报,近闻此事之主动者,系南洋二百埠华侨请愿书所致。上月中旧金山中华帝国宪政会总长康有为、副长梁启超联合海外二百埠侨民上请愿书,主张十二大请愿,内有撤帘归政,尽裁阉宦,迁都江南,及改大清国号为中华国数款,最为政府所骇怪。某日退值后,各枢堂即会同宪政馆政务处会议,某邸谓朝廷锐意宪政,即拟开设国会,使人民参与国政,亦断不容有此荒谬请求,致扰大局。某中堂谓中华帝国宪政会远在海外,难于解散,惟沿海各省分设政闻社与梁启超有关系,不如先查政闻社为下手之地。各堂多以为然,越数日,即拟严拿社伙之旨。”(《严治政闻社详志》光绪三十四年七月二十八日《申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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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8532 又该报转载上海《字林西报》论清廷无意立宪消息一则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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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8534 “《字林西报》北京访函云:前日,皇太后特下谕旨,命各省督抚严拿政闻社社伙,雷厉风行,闻者错愕,莫明其故。按政闻社为各省绅商所组织,去年成立,社中目的为协助政府调查各国立宪制度,俾中央政府得以创立国会,实行宪政。近者赴德考察宪政大臣于式枚二次电请缓立宪,政闻社社员陈景仁电奏请革,不意遂触政府之忌。盖满洲守旧党皆谓立宪政体利于汉人,而满人历朝所得之权利皆将因此尽失,故竭力反对之,近日《江汉日报》复因登外洋华侨请愿书为鄂督所封。以上两事,皆足阻中国革新之举。目下政学绅商已无敢再述及立宪二字,即江苏、江西、安徽、广东、浙江各省公派入京之代表,亦均拟束装回省。据此以观,满洲政府之政策,实欲箝制国民之口舌,使之不言,而严办政闻社社员,不过借端而已。”(《西报论政府无意立宪》,光绪三十四年七月二十九日《申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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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8536 政闻社解散后,先生便专心从事著述,但对于政治事业并不灰心放弃,他在当日给徐佛苏的一封信里,讲的很清楚,现在钞录在下面,借见当日先生的心绪和志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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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8538 “连示悉。日来已屏百事,专务著述,故复书辄日延一日,劳公悬望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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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5718540 承规各节,谨当铭心,惟中有不敢尽从同者。政治生活,此时固无从下手,然谓竟抛弃之,则非惟于义有所不安,即于势亦有所不可。十年来,以虚誉忝负一部分人民之望,社会之恩我不为不厚,此身惟有奉献之于政治界耳。若外界之阻力,则纡曲其途以达之可,时机之未熟,再养晦以待之可也。若夫舍此不治,则此外更有何道以为吾报国之地耶?非惟弟有然,即我公亦有然,望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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