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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宜广拔贤才,申明政纲,以息浮言,而系天下之望也。此贼与革命党素有交通,以弟所闻,碻有证据。此事一出,而此间革党机关报即扬言,谓此乃满人合谋,以倾汉人,而日本各报亦多附和之。此等不经之论,原不值识者一笑,然当此人心浮动之时,得一题目,即造端生事,而一犬吠影,百犬吠声,就令不能为害,然已伤太和之气。窃谓今日政府之举措,莫急毋授逆党以口实,而导举国人以欣欣向往之心,则逆谋不弭而自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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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革命党中可分二派:其一则凶暴性成,专以煽乱为事者也,若此者不过少数而已;其二则发愤于政治之腐败,以为国家前途无可希望,铤而走险者也,此派定居大多数。而彼少数之派非借此多数派之附和,则万不能以有为。此多数派者但使朝廷于政治改革事业著著进行,示以国家前途有确实之希望,则彼辈皆戢戢回首面内,而彼少数之凶暴者更何所得行煽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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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外国人不通我国内情,谓袁贼为维新派,而指与袁反对者为守旧派,动窃窃焉疑袁之去后,政府政策将为之一变。其实,袁于新政行〔何〕与,袁去而新政之行方如旭日东升耳。奈外人不察,易生疑惑,故对于此事,亦不可无以释疑。窃谓当于明年元旦,焕发大诏,一方面,通饬臣僚整顿内治,与友邦之交谊,务使益加敦睦。(此等语必须有。各国君主临议院时所下之诏书必有此等语。)一方面,示人民以朝廷厉精图治与民更始之意,更晓以兹事体大,非卤莽所能有成,人民务宜随同政府协力以求立宪政治次第之进行,不可轻举妄动,为宪政前途更生障碍云云。其语须极沉痛,务使足以感人。但此诏布后,须碻为综核名实之政,不可更托空言辜天下之望耳。兹事甚长,非楮墨所能尽达也。”(《致肃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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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南海先生居槟榔屿,对于这次事变曾上一长书致摄政王,报告去国以来经营保皇事业的经过外,也从各方面运动倒袁的事。下面是他十二月十五日给先生的一封信,里面讨论如何倒袁的话很多,以外并报告振华公司案的大概情形,可见海外事业已经濒于绝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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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书悉。连日得各处电,知贼已革,并自津拿回,恐下狱或严办。计自此参案纷纷,其党全败。惟览来各书意,北中不欲正名,极不欲认弑事,此义最宜。商以春秋之义正之耶,抑岂彼等隐忍了事耶?在彼等或以此事无据,不必发大难,以失国体,且摄枢皆有难处,故以萧、铁诸人乃并亦欲揜盖之矣。于此案不审有铁证否?惟吾昔无闻,过伦敦时汪侍郎密告我,以贼贿买御医郎中力钧(闽人举人)三万金,嘱下毒弑。力惊辞走避。吾所知实据,仅此。弟能多证乎?今似当发力案,令召力讯。力此事甚有气节,贼又败,必无变,若更有他证尤佳。汝谓宜若何?(抑托人以大义解之于摄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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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复此书,引晋文对语极合礼。吾自初闻丧后发电,自得汝电争机后,一概皆止,檄亦未发,或展转私书亦无名。今贼已落,应再鼓各埠迫请杀之乎,抑听其作何办理乎?彼以乱诬攻,乃彼不得已,今吾上书已明之,又令各埠元旦贺北京,则想益可明(并令铭三电函泽公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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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舫书览。吾党诚以缓进为佳,吾已决意,或汝先行,吾亦缓缓,今故定于新正后离庇。(此间惊变万状,不能久居,异于昔。)亦无他可往,拟先避地埃及一月,候消息,或还欧少住再定。惟虽如此,事变甚多,书电仍直来庇(若有电告汝则电直发),前途之地可也。紫珊原任墨事,可催其速行。此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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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弟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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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称欠钱庄万余,请款,否则以《时报》出顶云云,甚难付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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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生 十二月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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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北中有书来,称直学使傅增湘见先帝,乃最末召见,先帝手书吾姓名问之云。呜呼!罪臣辜负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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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振华之事实案渐明,此事发难自汝始,否则我几听之(盖由近倦畏于商事也)。迩月来同人证明,盖知其奸,尚以为仅属刘、欧,今乃知全党皆先定奸谋,而龙门某道十年患难不改,乃今正资以卖我也。今闻其复勉等电,云振华为国不党,又电少闲,云奏案(华益与借款)不能移款,彼之心术乃大明白矣。(此人头倾,吾向疑之,但不欲言。相佳,终较人品可信,有人坏而相佳者矣,未有相坏而人能佳者,此又文悌矣。)今彼取吾之叶、刘诸元功,欧、梁诸同门至亲而利用之,乃深入吾重地,刮取数百万而去,乃又以奏案相恐压,日言为党,今则言为国(不党)矣。此〔以〕此张坚伯亦为其所卖,彼弃两道缺不取而奔走于美,其意益欲探取数十万为将来计,而吾某某乃皆有叛心而同啖利,于是内外合矣,大事成矣。人心之坏如此,可惊可畏,太行孟门,岂云斩绝,诚然。今大局倾覆,而振华分毫不救,叛形已成,(或今怵于吾等之将归而少改辙,则不可知。)此事吾欲决然布告各埠,(吾已派八九人为振华董事,计彼必不容,吾令数董事不认之。)令勿交款。汝致书坚伯直攻以散之,汝谓若何?否则坐听其探取此百万。而仪侃去年吾停其织布局,仪先不服矣,后来人人纷纷入美招股矣。藩篱一撤,本会不复能保,汝意云何?电复。(电文不办则一不字,办则一办字,足矣。)权利竞争,人心日坏,事变日甚,内乱日多,思之怒甚。(今只严责少闲提四十万以稍收其权,几以绝礼待之,未知其从否,今责其电复以定。计廿三四少闲应覆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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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彼已明叛自立,应如何对付之?又及。”(光绪三十四年十二月十五日康南海《与任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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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岁先生由横滨迁居兵库县之须磨村麦氏别庄。冬,手写《南海先生诗集》,前四卷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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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先生著《王荆公》一书成,该书凡二十二章,主旨在发挥王荆公的政术,所以对于王氏所创新法的内容和得失,讨论极详,并且往往以近世欧美的政治比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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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先生为文甚少,除《前礼部尚书李公墓志铭》外,有《中国国会制度私议》和《中国古代币材考》两文。前者载《政论》第五号,后者载《国风报》第一年第七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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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八月九日次女思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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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启超年谱长编 一九〇九年(宣统元年己酉) 三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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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先生以意态萧索,生活困窘,专以读书著述为业。三月,成《管子传》一书。四月,著《财政原论》。五月,清廷有开放党禁之议。八月,《宪政新志》出版。九月,以振华公司案之累,先生致长书于张坚白自辩其诬枉。冬,徐佛苏参加谘议局议员团体,从事于国会请愿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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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二十日,先生曾致肃王善耆一书,论调查户口事。从这封信里可以看出他们互相往来的大概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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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殿下:潘[15]子东旋,备传台命,仰见宏奖之雅,重于龙门覆翼之施,深于渤澥。虽殿下为国下士,匪有私爱,而启超不才,何以胜此。戴鳌知重,买骏增惭,谨已一遵指诲,为正式笺记二通,奉达典签,是否有当,敬俟后命。国家政务,因果相联,苟非全体同时改良,则枝节几无从着手。启超此次说帖,本当由根本处立言,但以奏记殿下,不敢越民政之范围,可行与否,未敢自信,伏惟殿下裁度而采择之,岂(曷)胜大幸。再者,潘子别传钧谕,垂询以调查户口费将安出?启超以为调查之举,不办则已,既办,则似宜勿仅限于户口。盖今后无论欲举何种新政,皆须经一次详密之国势调查,然后得精确之资料,以供斟酌损益之用。此事无论早晚,终须举办,若今次仅调查户口,其余他项不久又当续办,岂非更益劳费,不如最初勉为其难,此后便可一劳永逸。此启超说帖第二项所以以此为请也。至于费用一节,仅办户口所需已夥,全体并举,当更不资。以正理论之,此费本当由中央支出,但今日中央财政之竭蹶,众所共见,无米之炊,谈何容易,则择财政稍纾之一二省先行试办,而所费即责成该省担任筹拨,亦是不得已之举也。但兹事最缓,亦当以三年之内,期于全国完竣,中央政府总不能不趁今日筹一的款,以供其用。此则关于财政全体之事,非一言所能尽也。启超以为中国财政若机关改良,办理得法,则求岁入数倍于今日,殊非难事,所最困者,非大改革行政机关,则财政之整理,终不可期;而欲改革行政机关,目前便先需一巨款,此实政府两难之道,天下所共谅也。今即合万国之大财政家以谋此,则舍募集公债外,实别无救急之方。然外债既危险异常,非设法以募内债不可。前此举办内债,虽屡次失败,然此事实为财政最重之枢机,若永远不能办到,则理财之术将穷。启超以为苟政策得宜,断无不能办到之理。大约先制定完密之条例,而颁布之,而在海外南洋、美洲、日本各华侨先行募集。既示大信,应者必众,然后内地有所观感,兴起自及。此事在去年以前或不能行,而在今日则必可行者也。因明向所及,辄推衍陈之,此则非徒为调查费用一项起见,而实为财政全体起见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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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超学识谫陋,无以答盛意,谨竭愚虑,贡其区区。”(宣统元年一月二十《致肃邸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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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先生著《管子传》一书成,其自序中述编著该书的缘起和情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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