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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此行甚欲筹资办报。游台既无所得,不知他处尚有可图者否?即乞预为筹布。弟赴东后,大约不过旬日,仍当返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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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佛果于何日东来?此次若得亲睹尊严,荣庆万分,即如各处友人怀想丰仪者,日见其多,皆欲弟一叩高深,归而告语。故此次之谒南佛,含有政治的兴味也。”(宣统三年四月六日徐佛苏《致荷、任两学长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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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八日(6月4日),宪友会正式成立。同月十一日《申报》记该会成立的经过情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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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谘议局联合会发起组织政党……将帝国统一会改组,推定黄为基、雷奋、张国溶、徐佛苏四君为起草员,拟定章程二十九条,政纲六条,定名为宪友会,初三日假松筠庵开发起会,……初八日开成立会,公推萧君湘、袁君金铠、康君士铎、梁君善济、陈君登山、孙君洪伊六人为临时干事。……兹将会章中重要条件录左:第一条,本会以发展民权完成宪政为目的。第二条,本会期达前条之目的,而为一致之行动,议定条件如左:(甲)、尊重君主立宪政体;(乙)、督促联责内阁;(丙)、厘理行省政务;(丁)、开发社会经济;(戊)、讲求国民外交;(己)、提倡尚武教育。第三条,本会为资统一而谋团结之故,于京师设立总部,于各省设立支部。第四条,凡中国人有选民资格,赞成本会宗旨者,皆得为本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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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十四日《申报》记该会推定常务干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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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日午后一时,宪友会在湖广馆开成立大会,……投票选举常务干事,雷奋、徐佛苏、孙洪伊当选。候补者,籍忠寅、李文熙、谢远涵。各省支部之发起人,即由各会员当场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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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三日,徐佛苏致先生一书,报告宪友会成立的经过和接办《国民公报》各事。是时先生因为上海各报馆对他个人和立宪党屡次妄加攻击,曾发表《与上海某某报馆主笔书》一文,所以徐书末后有愤愤不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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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读手谕,知有急需相商之件。弟之所以迟迟不能成行,且久未及奉函陈述一切者,实因各省议局代表来京组党,极形忙碌。盖多数同志平日本系旧交,彼既远方来会,共以联合同志,弟本在京者,若偏行他住,与之参商,无乃太拂人情。且此团颇有大结合之象,其结合分子之杂,不可殚述。弟若不加力联合,则势必有少数人才无从团结,足为金瓯之缺,所以弟竟滞留以至于今也。现在此会已成立矣(名为宪友会)。其总揽者,系三头政治,弟与雷继兴、孙伯兰当选。此会声势极隆,三数月之内,各省必皆有分会成立,且必有七八省占全盛之势,在宣统五年之国会,必占大多数议席。若中央总部能主持得法,各省又不分裂,则真泱泱大党之风也。弟对于国事,原始终认为万无可捄,然除却救亡之外,亦不可无事以送生涯,故此会弟亦愿视为一生之大举也。其详情俟面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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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国民公报》现经各省代表多数意见,均允纯然让渡,归弟一人掌办,以视前日聘请之性质,迥乎不同,故弟欣然任之。惟每月须亏负八百元,大是问题,日后陆续筹款虽不甚难,然目前接办,青黄不接,令人气馁。弟现在已托人在外假款二千,俟入手时当即动身,大约本月十八九日可以出京,然心中甚欲赴奉一行,亦为筹款也。若果往奉,则非勾留十月〔日〕不能动身,然又恐公有急务赐商,故不敢久使公失望。言念及此,则惟有先往赴日,再往奉天,此举想不至中变也。公如有可以为力之处,乞从速计算。弟赴日不过一周间即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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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答某报之大著,令人流涕,然卑劣民族,岂可以理论感化之耶?弟平日决定中国之不能救者,即是人种问题,乃公不如此根本上设想,而徒于政治上论中国之存亡,太肤浅矣。此种卑劣之人种,尚欲生存,天理何在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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宪友会标出政策凡六,想已入览。现在会中推弟作宣言书,以解释此六项。公不归,即刻代拟一文,俟面晤时,再行细商何如?”(宣统三年五月十三日徐佛苏《致任公先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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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三日,徐氏再致先生一书,除续言宪友会事,并请先生代作宣言书外,对南海学问精进的事,备加敬仰。盖此时南海已抵日本,先生有函报告在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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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上一函后,本拟出京,乃随得荷公来电,故留京以待。后数日又得荷公自奉来函,云勾留数日即来京。弟因本欲赴奉,乃随电约荷公留奉,现电去已一礼拜矣。而公报之印刷所忽起风潮,工人斗散,以致停报一天。现虽极力营救,而危险尚多,不知以后果能按日出报否?若部署得法,则三数日弟即可赴奉。一切情形与荷公面商后,自可得其要领。如有事仍须弟东渡时,自当遵命,但宣言书非公作出不可。现在会员已催弟撰出,从速付印,颁布各省;弟现纷扰万状,安有数日之暇,以作此文?且勉强作出,亦必不佳,故非公代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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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赐《铁路干线国有问题》,主张原极正确,惟于事实上少精透之处,则他人徒以学理文章视之而已。今日又接读大示,知南佛老年精进,旁通寰球政学,真天纵多能也。弟于座间即以大示与鄂议长汤化龙、闽议长高登鲤一阅,均惊佩失色。盖弟等视公之好学敏求,已如仰视泰斗,而公文谓南佛之精进为意料之所不及,则弟等更如游、夏之不能有赞词也。现在宪友会渐有基础,一年半年之后,各省支部一律成立,则将来国会之占绝对多议,原在意计之中,然非南佛与公振臂一呼,则势力仍有限制,故弟近日焦思苦虑,不知以何方法而能开党禁也?迟当面聆指示。兹将宪友会各文件呈上,并已寄一份与擎一,以便录入《国风》。惟最后开会确定各省支部成立一纸未寄去,公阅后转致擎一可也。弟赴日本总在六月杪,并以奉告,余不多及。”(宣统三年六月三日徐佛苏《致任公先生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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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年十二月清廷严厉制止国会请愿运动以来,国内立宪派对清政府已大不满意,到本年四月皇族内阁和铁路国有政策相继发表后,他们越发的失望了。到七八月间,各方驰电反对铁路国有政策,不久,川督赵尔丰又制造枪杀请愿民众之惨案,全国舆论更沸腾起来,结果促成八月十九日(10月10日)的武昌的革命运动,这是出乎清廷意料之外的。但是更没有想到这时候全国都浮动起来,不到两旬又有湖南、陕西、江西、山西等省的宣布独立,有驻滦州二十镇统制张绍曾和驻奉天的第二混成协协统蓝天蔚等霹雳一声的十二条要求,迫使清廷终于九月初九日下诏罪己,并谕令改组内阁,起草宪法,开放党禁。那道开放党禁的上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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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九日,内阁奉上谕:资政院奏请速开党禁,以示宽大,而固人心一折。党禁之祸,自古垂为烔戒,不独戕贼人才,抑且消沮士气。况时事日有变迁,政治随之递嬗,往往所持政见,在昔日为罪言,而在今日则为谠论者。虽或逋亡海外,放言肆论,不无微瑕,究因热心政治,以致逾越范围,其情不无可原。兹特明白宣示,特沛恩纶,与民更始。所有戊戌以来因政变获咎与先后因犯政治革命嫌疑惧罪逃匿,以及此次乱事被胁,自拔来归者,悉皆赦其既往,俾齿齐民。嗣后大清帝国臣民,苟不越法律范围,均享国家保护之权利,非据法律不得擅以嫌疑逮捕。至此次被赦人等,尤当深自拔濯,抒发忠爱,同观宪政之成,以示朝廷咸与维新之至意。钦此。”(宣统三年九月十二日《申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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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起义后,先生和南海对于全局和进行方针颇有所策划。关于他们的计划的大概情形,有他们给徐君勉的两封信可以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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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八日,先生给徐君勉的信,除详述进行计划外,并讲到两年来和满族亲贵来往的经过情形。(编者按:此书发出日期当在本月二十一日先生抵奉天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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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晨发一书,今日又发一电,文云:‘用北军倒政府,立开国会,挟以抚革党,国可救,否必亡。机已得,任即行,待数万押会所,电济。泣血叩。’想已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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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祸中国,糜烂遂至今日,夫复何言。使革党而可以奠国家于治安,则吾党袖手以听其所为,亦复何恤,无奈其必不能也。彼先有割据之心,不能先机直捣北京,令彼有从容请外兵之余地,已为失计。今各国虽号称中立,然以吾所知者,则既磨刀霍霍以俟矣。就令目前幸免此难,及其成功之后,而所忧正有大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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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发难,黄兴稍有运动之力,然非由彼主动,事权已不能出黄手,黄、黎龃龉,破裂之势一也。孙、黄不睦久矣,黄慓悍实行,而孙巧滑卷望,黄党极恨之。去年曾决议除孙名,赖有刘揆一者,谓方当患难之时,不宜内讧,授人口实,仅乃无事。今日彼此互相利用,而实有相仇之心,破裂之势二也。各省响应者皆煽动军队,而军队各有所拥戴,不能相下,破裂之势三也。要之,秩序一破之后,无论何人莫能统一之,全国鼎沸,非数年不能戡定。今各国环伺,安容有数年之骚扰,其究也,卒归外国享渔人之利已耳。此吾党所当认之甚真,万不可缘彼辈一时之声势,而遽为所眩者也。夫不见墨西哥乎,马的罗之革爹亚,曾几何时而沙巴打又革马的罗矣。中国革命军亦若是已耳。故革命军杀尽满人之时,即中国瓜分之时也。夫痛恨满人之心,吾辈又岂让革党?而无如此附骨之疽,骤去之而身且不保,故不能不暂借为过渡,但使立宪实行,政权全归国会,则皇帝不过坐支乾修之废物耳。国势既定,存之废之,无关大计,岂虑其长能为虐哉?吾党所坚持立宪主义者,凡以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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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兹武汉之乱,为祸为福,盖未可知,吾党实欲乘此而建奇功焉。今事机既迫,不得不举年来所经画者,为吾兄倾筐倒箧一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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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以来,朝贵中与吾党共事者惟涛、洵两人而已,而洵实无用,可用者惟有一涛。而涛与泽地位相逼,暗争日甚。去年解禁之议,涛、洵争之不下十次,而梗之者则泽也。泽与庆结,泽夫人为太后之妹,日日出入宫禁,老摄废物,畏蜀如虎,故使泽势大张。泽遍布私人,如张謇、郑孝胥之流,皆为之鹰犬,而外之复与袁结,务欲慼涛于绝地。涛问计于安仁,安仁劝其以全力抚循禁卫军,使成为心腹,然后一举彼辈而廓清之。故数月来,惟务多布吾党入禁卫军,(为此事所费不少,去年之款全耗于此,哑子食黄连,同志诘问不能答也。)而外之复抚第六镇(驻保定)之统制吴禄贞(此人曾与绂〔黻〕丞在汉共事者)为我用,一切布置皆略备矣。吾两月前致兄书,谓九、十月间,将有非常可喜之事,盖即指此。兄屡函求吾明言,吾以谨守秘密,不欲道耳。今兹事起仓卒,不能全用旧时计划,必当急起直追。日间本当即发矣,而无端又被袁党调姜桂题兵入卫(真是魔障),应如何处置之法,今尚须到京乃定。(或须与袁言和,同戡此难亦未可知。)此所以迟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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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所欲办之事,则一面勒禁卫军驻宫门,以备非常,即逐庆、泽,而涛自为总理,杀盛以快天下之心,即日开国会。当选举未集时,暂以资政院、谘议局全数议员充国会议员,同时下罪己诏,停止讨伐军,极言今日时势不容内争。令国会晓谕此意,然后由国会选代表与叛军交涉。幸此次叛军非由中山主动,不纯然为种族革命。告以国会既揽实权,则满洲不革而自革之义,当能折服;若其不从,则举国人心暂归于平和党,彼无能为力矣。政府一面仍下诏废八旗,皇帝自改汉姓,满人一切赐姓,以消除怨毒。其他应办之事尚多,不能具述,荦荦大端,大率如此。若果能办到,则缘有武汉之一逼,而国会得有实权,完全宪政从此成立,未始非因祸得福也。此事何时办到,不能预言,或此信到时事已发表,亦未可知。然吾辈总期诸一月内外,盖此为中国存亡最后之一着,万不能再孟浪以贻误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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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最患者,此一月中南方各省纷纷响应,糜烂不可收拾。今所以处之之法,则运动各督抚暂倡自立,以杀革党之势,声称不接济北军军饷。如是则革党引以为友,无所用其煽动,而北京益危,自不得不俯从吾策,此则最近所分途布置也。大抵广东(张鸣岐数月来极相亲)、广西、云南必肯听吾言(此信到时兄必闻此事已发表矣),但得一省倡之,他省必从之,然后稍有时日,足供我布置,布置一定,则各省复合为一,此反掌之功耳。今先生与弟所以筹划全局者,略具。于是兄试思之,谓可望有成否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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